032 三醉 在人们一般的印象中,北方人总体较南方人善饮, 但南方人对于酒却有许多妙用,比如糟和醉。《三联生活周刊》有一期谈绍兴的美食,专有一篇《老酒糟与醉》,让人读之如饮醇醪。绍兴乃黄酒之乡,所产品类繁多,有人借用葡萄酒的说法,将其由“干”而甜分作数档。入馔自然不宜选用太甜的春雪、善酿,即便是咸亨酒店的太雕,也嫌过于柔媚;不若加饭酒糖份较少,刚柔并济,如能舍得用上好的花雕,则甜味之外,酸、辛、苦、鲜、涩,五味杂陈,更能吊足食物丰富的口感。 绍兴醉鸡中最讲究的,全是去骨腿肉,没有筋筋拉拉的部位。浸泡时,不仅要用陈年花雕,还要加糟卤,使其香味更醇厚,却不能看到有形的红糟,以和嵊县糟鸡相区别。 绍兴的名菜,不是醉,就是糟,少有不沾黄酒的,就连冷饮和甜点,也是别处闻所未闻的黄酒棒冰和糟香布丁。去秋,范白丁教授往徐渭艺术馆看展览,我给他推荐了边上馆子的几道名菜,结果都是重酒口味,他回程要开车,夫人则身怀六甲,只能是浅尝辄止。近日他家“阿虎”已出生,可以喝一杯“状元红”满月酒了。 醉虾必须用高度白酒来杀菌,黄酒只是和其他佐料一起调味,是白酒为君、黄酒为臣;醉泥螺则相反,黄酒的比重很大,虽也加入白酒,但腌制一段时间后,黄酒的糟香便成为了主基调。如果去到正宗的宁波餐馆,建议先到冷菜橱窗张一眼,运气好的话,会有今天刚刚生腌的“新鲜”泥螺,不仅个大无沙,而且不失鲜活,酒味没有那么浓,代之以清香滑脆,口感远非瓶装泥螺所能比拟。但这种店制泥螺,即使在宁波,也并非每家菜馆都有,有时熟悉的店去得迟了,也只能明日请早。 醉鸡、醉虾、醉泥螺,三醉之味各不相同。譬之以京剧须生,花雕醉鸡如余叔岩,清爽而醇远;生醉河虾如谭富英,明快而淋漓;醉泥螺则有点像马连良,婉转、丰富、隽永,得在嘴里慢慢品一会儿,像《草船借箭》里的那几句摇板——“我和你慢摇橹在浪里闲游~呃”,对了,就这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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