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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树(之十一):杏树

 印象黄陂 2023-01-27 发布于湖北

  

文 | 图:鹿脚山人

这几年,发现老家湾子里的柿树和李树多了起来。今年过年回老家,突然记起旁边小湾里有、且唯有的杏树,挂果时结满如柿子般身材、如李子般颜值的杏子,我们儿时称之"大李子"。趁空闲,准备去看看这棵留有童年记忆的树否还在。

资料有知:杏为我国栽培最古老的果树之一,约有3000年历史,《管子》记载有“五沃之土,其木宜杏”。《山海经》有云“灵山之下,其木多杏”。灵山是指秦岭的一部分。杏原产我国西北、华北、东北等地,难怪在地处华中地区的我的老家,杏树不多。

老家乡村由三个湾子组成,这三个湾子原本是个一个村落,先民都在靠南边高程较低点的河边集群居住,后来筑堤修水库(即现在的鹿脚湖),老村落淹没成库底,才向北挪了些位置,分散成三个湾子。


因全是一姓族人,又同属一个生产队,交往比较融洽。中间一个大湾子,东西两边各一个小湾子,像古装戏里县太爷的帽翅。记忆里的杏树就在西边小湾里。

当年,西边小湾只有五户人家,倚后山成V字排开,中间一户门前最宽敞,有一副石碓,石碓紧旁是一棵几丈高的的杏树,绿荫如盖,荫蔽着石碓。这是一处很具烟火气息的所在。

石碓是公家的,一个湾子有一个,舂米粉做汤圆或舂大麦晒麦酱时节,大湾的碓不够用,经常也来小湾使使。这棵树是中间那户人家私有的,户主是一对白发翁媪,老人辈分很高,曾祖父、曾祖母辈儿。


夏末秋初时节,儿时伙伴随家里大人过来舂米,对这满树稀罕的"大李子"多有觊觎,但很难得手。一则树很高,二则老人对这树看得紧,特别是挂果的时候。老爹爹还有时出去转悠转悠,程(或是陈)老太婆几乎成天在家守着,足不出户,完全没留给我们下手的机会。所以儿时认为这位老太婆上下三湾最“拐”(方言,即歹)。

堡垒常常是从内部攻破。老太婆六个儿子,二、五两个夭折,其余四个儿子成家立业,分为四房,三房的孙子是跟我们一般大小的玩伴,小名凹凹,我们毕恭毕敬叫他凹叔,他很受用这份尊敬,一高兴就帮我们打掩护,把他奶奶支开,我们用长竹竿一顿捅……终于享受到垂涎已久的美味了。

小时听湾里人讲老太婆大儿子的故事觉得更奇葩。他是军人出身,营级转业到县城物资局,后来到煤碳公司当领导。那年代掌管着这些资源,求的人自然很多,但他从不给任何人行方便,别人送礼从不收,送礼人撂下礼就走了,他甚至让人在楼下等着把东西从窗户扔下去。


湾里也有人求过他,碰壁后都说他没有人情味。他跟家乡人几乎无任何交往。那时觉得:“拐”也能接代。

有点跑偏了,还是说杏吧。后来上学读书,还知道了两个与杏有关的典故:一为杏坛讲学,教化三千;一为杏林行医,悬壶济世。多么美好的形象,与“拐”毫无关联。

思绪飘忽中,我已沿新修的水泥路来到小湾的村口。


石碓还在,消瘦了好多,且移到村口了,值守在一旁的是一棵高大的樟树。那棵杏树已不见踪迹。我知道两位老人已作古,几房儿孙已搬迁到三里桥,可他们的老宅也同那棵杏树消失了?五户人家只剩一家还住在这里,新砌了瓦房。

沧海桑田,人和物存在和消失,固守和迁徙,迫于各种外因,但能一直秉持一种个性,毫不动摇,需要一种内在的修为。不管是守着私家的硕果,不让人糟践,还是守着公家的财产,不据为己有,私相授受。好像不错甚至很对。一瞬之间,我有点理解并开始尊重那种“拐”了。

于是,老太婆和他大儿子的形象似乎高大起来,高大成记忆中的杏树……

本文作者鹿脚山人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鹿脚山人,黄陂人氏。有些庸俗,本一介草民;绝不市侩,算半个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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