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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文明不断进化，教育形态随之变迁，而不同时代，需要的教师角色也各有不同。 原始社会长者为师，农耕时代能者为师，工业时代专者为师，信息时代愿者为师，智能时代优者为师。长者为师，顺应环境为生存；能者为师，改造环境求生活；专者为师，习得技能成职业；愿者为师，各美其美展自我；优者为师，美美与共向大同。 当下，中国社会处在工业文明向信息文明转型进程中，我们看到的是“专者为师”的画面。你可能不是掌握知识最多的，也不是技能最好的，但你要做老师，就必须有教师资格证。与此同时，我们打开抖音、头条、快手会发现，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做老师。所以这也是一个“愿者为师”的时代。  人类文明滚滚向前，我们对人才的要求不断迭代。过去我们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解放后的“文革”我们要“又红又专”；改革开放初期提出“四有新人”，后来说“素质教育”，今天讲“立德树人”“核心素养”。我们对人才的画像，跟社会变革与发展现实直接联系。 著名的未来学家、趋势专家丹尼尔·平克先生在《全新思维》一书中对“未来人才”做了这样的描述：不只有功能，还重设计；不只有论点，还说故事；不只谈专业，还须整合；不只讲逻辑，还给关怀；不只能正经，还会玩乐；不只顾赚钱，还重意义。他认为“世界将属于具有高感性能力的另一族群——他们有创造力、有同理心、能观察趋势、能为事物赋予意义。”  丹尼尔·平克对未来人才进行描述 “高感性，高审美，会学习，善沟通，有创造力，富同理心，能观察趋势，能为事物赋予意义......”要培养这样的人，老师首先要成为这样的人，但通过“应试”的方式是培养不出来的。今天卷在应试教育当中的教育者自身，也不可能率先成为这样的人，这就给我们提出了挑战。 教育是面向未来的事业。教孩子三年，要为孩子想三十年，要为国家和民族想三百年。为此，我们只有从学校人事制度改革入手，从岗位设置管理入手，推进学校教师的素质及个人转型，进而推动教育培养目标的转型。 有一所学校，湖南省长沙市天心区仰天湖小学，他们在岗位设置上的做法很有意思。学校会在每个学期初通过一张表格或一段文字，绘制一个“学校管理框架结构导图”，明确所有成员的职责分工，便于大家各司其职。为了避免各自为战，又提出“抱团式发展”的理念，让老中青三类成员组团，优势互补。这样，一张结构导图孵化出了多个小型团队，他们带着共同愿景，形成强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2022年9月，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和教育部联合推出了《关于进一步完善中小学岗位师资管理的指导意见》，这个文件提出：分类施策，分级管理，尊重差异，定向发力，因事设岗，精简部门，科学规范，评聘结合；在导向上，重师德，重能力，重业绩，重贡献，激管并重，奖优罚劣，最终实现能上能下、能进能出。 在“指导意见”中，职称从过去的“身份管理”到今天和未来的“岗位管理”；从职称“跟人走”到职称“跟岗位走”；职称名额从“权力把关”转向“资源保障和专业服务”，从“设定指标”转向“设置标准”，最终实现达标即评。而我们常说的“评聘分离”，就是达到相应标准就能评上相应职称，但能不能获得聘用又是另一回事。 这个改革也是政府“放管服”改革在教育当中的落地。“放”是简政放权，降低准入门槛；“管”是创新监管，促进公平竞争；“服”是高效服务，营造便利环境。这种改革给我们带来便捷，给社会带来变化，我们对此发自内心地充满期待。  上面说的这些终究是外因，如何主动顺应这种变化才是关键。由此，我们需要了解一些有关分工的知识。
有一所学校，重庆两江新区行远小学，他们尝试一种“扬长型分工”——“因人设岗，双向选择”，也就是弹性作息、错峰用餐、多种课型、多岗位历练。他们还研发了教师选岗系统，教师可以自主选岗表达意愿，教师发展部再综合考量。于是，丰富的岗位产生了——学科教学岗、直播导师岗、作业辅导岗，助教岗、社团岗、值周岗、干事岗......分工越精细，匹配就越精准，定制化的岗位设置让每一个老师都可以人尽其才。 在这种分工模式下，一个崭新的“教师群像”生成了——同目标、共愿景，强专业、高素养，爱学习、会研讨，尚合作、敢创造，有原则、够灵活，见体魄、会生活。少了职业倦怠和懒散应付，也没有了按部就班和怨天尤人。 当然，分工也会带来问题。一般来说，分工越细，重复活动的频率越高，工作就容易厌倦，同时还会增加隔阂，阻碍交流，甚至导致一种立场片面。每一个小的领域当中它是正确的，但合起来则可能构成一个错误，这就需要跨界融合。跨界融合并不是新鲜事，印章技术跟雕版印刷技术跨界就产生了活字印刷，网站和零售跨界就诞生了电子商务。教育领域也一样，学科越分越细，学科之间亟须一场更高层次的整合。 著名商业咨询顾问刘润曾分享一个故事： 2022年应届毕业生首次突破千万，而考研人数457万，考公人数212万，就业形势严峻。一位叫林西的毕业生决定到未知世界寻找机会。她成为了一名“手机装裱师”，这是一个新职业——将手机零部件重新组合设计，装裱成艺术品。装裱是表象，内在的价值在于它记录了时光的痕迹。万物皆可拆，万物皆可裱，于是林西团队就有接不完的单子，创造了年入百万的经济业绩。  创新岗位：手机装裱师 没有岗位，自己创造岗位，先有为，而后才有位。这一点，我常年关注的北京十一学校是一个典型。十一学校有一个管理逻辑叫做“每个岗位都要寻找自己的客户”。他们给教导处、总务处、办公室各个岗位的人员逐一梳理岗位职责，明确各自的服务对象。在寻找内部客户的过程中，谁离学生最近，谁就有可能成为别人的客户。 比如，一线教师会成为教务员的客户，年级主任就应该成为教导主任、总务主任的客户。寻找客户的过程，就是明确支持人员岗位职责的过程。换句话说，你找到了客户，你的岗位就成立了；你总是找不到客户，那就要“失职”了——“失去了你的岗位和职业”。 跨界融合产生的职业还很多。上次我在亚洲教育论坛见到了徐凯文教授，他的介绍是这样的：北京大学副教授，临床心理学博士，精神科主治医师。我把他这个职业叫做“教医师”，我觉得每所学校都需要一名“教医师”，很多有严重心理疾患的学生，他们急需干预治疗。 我们学校有一位老师叫郭少敏，大家叫他“谜人”。他爱好灯谜，是中华灯谜学术委员会的常委，也是央视的元宵晚会灯谜主创兼现场嘉宾。他现在成为了翔宇中华灯谜馆的馆长，给孩子们提供课程支持；还有一位吴坚老师，他做昆虫博物馆、贝壳博物馆等博物馆，如今他在翔宇教育集团建起了博物馆群落。  吴坚老师在翔宇搭建博物馆群落 有一所学校叫东江广雅学校，广雅学校敦敏学院的院长叫胡马，他是中医药大学的中医师学士，诗人和书画家。他也是漫画大师蔡志忠先生和国学泰斗楼宇烈先生的学生。他带着一个团队，有的精通武术，有的学的中医，没有一个是传统意义上的老师。他们为学校提供从幼儿园到高三的中医文化课程，这也是一种跨界。 这些圈内公认的大牛，骨灰级的爱好者，行业精英，也是追求卓越的理想主义者，坚韧执着的行动主义者。他们跨界做老师，热爱教育，喜欢学生，有为而后有位，为基础教育改革做出了独特贡献。他们是不是老师？是不是好老师？是的。 可见，建立在分工基础上的跨界融合正在成为教育领域的常态。当然，跨界要建立在专业、精准、高效的分工基础上，那种只跨不专、只融不精的“花架子”是无法走远的。  人是可以群分的。俗语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把这个现象叫冒雨登山。上攀很困难，下流很容易。什么是管理？管理就是激发人的善意和潜能，带着队伍冒雨登山。登山，我们要让人的层次变高，就得做一些小小的分类。 我把人分成五种，第一种叫“人物”，有专长、有贡献，被尊敬；比“人物”低一个层次的叫“人才”，有专长，不能轻易被替代；比“人才”再低一级的叫“人手”，他没有专长，可随时被替代；比“人手”再低一级的叫“人口”，无专长，无危害，有负担，事业单位里面这种人比较多，他们仅限于统计学上的意义；比“人口”还低一级的，大家都熟悉，叫“人渣”，有危害，会破坏，须惩戒。 我们要通过观念转换，让人口成为人手；通过专业培训，让人手成为人才；通过培育、鼓励、创造环境，成就人才，让他们成为人物。但是在一个不好的制度下，人才、人物也会变成人手、人口，这种现象处处可见。 好老师也有一些画像—— 教育是事业，事业的意义在于献身，乐于奉献的老师是好老师；教育是科学，科学的价值在于求真，勤于探索的老师是好老师；教育是艺术，艺术的生命在于创新，那些勇于创新创造的老师是好老师；以校为家、爱生如子、推己及人的老师是好老师；孩子喜欢、家长满意、领导信赖、同行佩服、自我认同的老师是好老师；热忱关怀、真诚坦率、胸怀宽广、作风民主、客观公正、自信自强、耐心自制、坚韧果断、热爱教育……这些都是好老师的特征。 满分是教书匠的追求，满意是教育服务的追求，满足是教育家的追求。职业的境界也是有低有高的，最低层次的是就业，高一些的是职业，再往上是事业，再高一点的是志业，我们有些人甚至把教育当成自己的命业，那是一个更高的境界。 做教师，有人做经师，有人做人师。我是一位化学老师，但从不承认自己是教化学的，我会告诉大家——我是在用化学教学生。教化学的是经师，用化学教学生的是人师，我们要立志做人师。 最后，该如何给未来的教师画像呢？我推荐一个教师素质结构的模型。  职业人才画像：教师素质结构的模型 教师的职业理想，是其献身教育的根本动力；教师的知识能力，是其从事教育的前提条件；教师的教育信念，是其从事教育的心理背景；教师的教学能力，是其从事教育的核心要素；教师的教学行为，是教师素质的外化形式。而最终这一切，都要转化成学生全面的发展，这是我们教育行为的成果。 作者 | 卢志文（中国陶行知研究会副会长，翔宇教育集团总校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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