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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儿,是“炸”出来的

 十米阳台黄手帕 2023-02-01 发布于河南

年味儿,是“炸”出来的。

油锅“咕咕”翻滚,面点“嗤嗤”作响。新年到来的时候,家家户户“炸年货”散发出的香味充斥着大街小巷,过年的氛围给这香味儿氤氲的醇厚甘甜,浓稠得似有几分手感,伸出手来抓上一把,仿佛日子就被握在了手掌间,叫人心满意足地享受起新年中的快乐。

新年来了。为了迎接新年,人们从腊月天里开始,家家户户都要举办一个庄严肃穆的仪式——“过油”。

生活要有仪式感嘛。架起灶火,支上油锅,“上刀山,下油锅”忙上一遍又一遍 ,过。日子要红红火火地过下去,过的年年都有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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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这种周而复始的热闹是千百年来老祖宗留下的一个活传统。孤独的生命、平淡的生活,需要一场人马喧腾、载歌载舞的引领。狂欢是天然秩序,释放是天赋人格。

年,是一个关乎生命的传说,传说是古老生活对当下人的诱惑,比如说是羲和开着小三轮挂着小铃铛,走到面前邀你搭车。

坐还是不坐这是个问题,不过全凭自愿,也不是全凭自愿,是愿不愿你都得跟着过,金乌西坠,玉兔东升,白云苍狗,野马尘埃,世世代代一瞬间,都是这么过,还很热烈。

没有一个人会被挡在年外边不让过,最好是把你遗弃十八岁或是结婚那天,跟传说一样。可是传说中,我们的祖先曾在这片土地上骄傲的生活过。

如今你能看到,我们的年过的有多么热闹,就能想像出我们的先人曾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多么真切。

他们不会被人忘却,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有人说起我的母亲活着的时候我们的年是如何如何过的,我的爷爷在世的时候我们的年是如何如何过的。

倘若没有了过年的热闹,谁还能记起曾经的那些人和那些事?来吧,让我们在过年的时候把心中火一样的热情迸发吧,把春播冬藏的稼穑煎炸出清香,把五味甘苦的人生调制成佳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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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人们劳作辛苦,伙食清淡,能煎着吃的就不会去炸着吃,能煮着吃的就不会去蒸着吃,太麻烦,老百姓过的小日子,一切从简,凑合着,能过一天是一天。

可是到了过年,那是绝对不能再凑合了,不炸出些麻叶、麻花、酥肉、丸子,就不觉得年像个年样子了。

准备好食材,倒满一锅半锅油,嘱咐孩子离油锅远点,别大声说话,免得惊扰了世世代代保佑我们的神灵,别降下些不必要的麻烦。好了,开火,炸。

看着酥肉、丸子在油锅里腾挪翻滚,如同看到了平素里无数的日子在眼前开出了明艳的花朵。

炸熟捞出沥油,鼓鼓囊囊,金黄焦脆,表面滋滋作响、还冒着白烟,如同看到一年下来收获的一枚枚丰收的果实。

选出炸好的第一枚恭恭敬敬,供给灶王爷。这样,灶王爷才好“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

灶王爷何许人也?其实,灶王爷也是一个苦寒之人,但凡饮食之地,昏暗角落,墙上总会帖有一副老年夫妇漫画,在大部分时间里这对老夫妇总是被人忽略。

人们想当然地认为这老两口是不需要怜悯的,一年里吃一碗冷饭就可以了,腊月二十三他们还会不负使命地骑一根谷草编的草马上天,言好事降吉祥。

另外,下一年的灶务工作还在等着他们回来主持。自从烧火做饭开始人们才真正懂得了生活上要节俭,和灶王爷一样,每家每户主灶的人也只是给自己留下一口冷饭,就很满足了。

这么看来,灶王爷还真的是很像我们家里一年到头辛苦劳作的父亲母亲。人和神的关系说到了这里就变得微妙了起来。一碗冷饭,筷子周正,终年劳作,时节所敬,也该敬敬我们自己的父母。

也许他们才是真正的神仙,才最清楚灶膛里的柴火燃起来,日子过下去,才有真正的狂欢。年复一年。

炸,一个自带画面质感的和音响效果的词语。“过油”,是劳作一年的人们自己对自己的奖励。记忆中的年味儿,是从“炸年货”开始的。

莲菜、丸子、酥肉、炸油条发好的面,一堆一堆摊在案板上,炸年货的油锅咕咕响着,围在油锅周围的人有:我的父亲母亲以及过油的面点师傅杨四伯。

杨四伯是我父亲相识多年的好友,当然还有搬着小板凳坐在橱房角落里的我,盯着他们和刚炸出锅的年货看。

杨四伯叼在嘴角的香烟上一撮烟灰不小心掉落在炸油条的面团上,杨四伯顺手揪下沾了烟灰的一团面递给我,我揉着柔软的面团,吃着刚炸出锅的年货。

这样的场景过了那么多年,现在让我想起来,还像是就在眼前一般,令人怀念。总在想世间会不会真的有天堂。

如果有,那么我一定会把天堂想像成多年前,我看着父亲母亲炸年货的那个晚上,我们家的小厨房就是天堂。

沉醉在小厨房里,忘了我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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