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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之
山居的春天，我通常都是要弄点山野菜点缀餐盘的，目的是让访者有机会品尝品尝熬过冬的甘和苦。
常见的是长在山稻园里的野生荠菜，它个子不大但有的是气魄。它释放的苦和辛，让人见识它的傲慢。以为就这样了，谁知它又派出人参一样的发苦和甘味。 将铁锅置大火上，倒入植物油， 烧至油冒烟时，倒入洗净野生荠菜煸炒至变软起锅装盘; 另起锅少许水加精盐、白糖烧至锅中汤开时，淋上麻油，盛入盘中拌均即可上桌供食。和一株株“山菜之后”拉拉扯扯，风味变幻，经历的是微妙且微细的观照过程。
香椿芽，是山稻居的“山菜之王”，是生长在山林里椿树的嫩芽。它浅红色嫩芽大约两英寸长时被采摘，4月初新芽茂盛的旺季里，枝芽转成浅粽色时特别嫩口。老一点的楤芽苦味更盛，它说的是一个关于生机的故事。香椿炒土鸡蛋是山稻居的名菜。
到3月份，蕾芥菜大约1英寸时呈亮绿色，都是嫩芽，生吃苦，但苦中透出甘甜，煮熟颜色更显翠绿，它脆爽地回应你，让你打从心底呼：值得。
选在2到4月登场的油菜花，大部分生长在山稻园外的高山上。最好的时候，是它开出亮黄色花朵——之前。这时，它多汁、鲜嫩，娇柔，你反而不介意它苦了。倒是下定决心，这苦（要）吃得下。
一众山菜之中，最叫人束手无策的或许是蜂斗菜。它辛辣苦的风味组合强而烈，挑衅一样的姿态，丝毫不留情面。正是这种的山菜，却是第一个在雪地下发芽的植物。覆盖在上面的冰雪融化时，蜂斗菜第一个冒出地面，以久违的嫩绿迎接新的一季。
尝过几种山菜以后，便不觉荚果蕨苦。荚果蕨带着标志性攀卷小钩模样，像是另一个宇宙来的神奇物，带着一样特殊的青草味，以及微微的坚果气息。 每年期待春季山菜，期待生命力顽强的它，在山上某处，选在冰雪完全融化的前一刻冒出头，宣誓多么寒冷的冬天以后白昼将伸长。那么一株小菜花为此一定要发芽：新的四季开始了。 赶赴山稻居这一年一度的苦辛之约，错过比赶上来得容易。若是过了时，领受的尽是春菜对着气候转变，相应派发的苦涩辛辣。这和日常里各种赶上赶不上一样——尴尬得叫人难以消受。 既然重新开始了，那就得提起劲，吃点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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