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年儿说年！

      民谚说：二十三糖瓜粘！我曾问过母亲，为什么要在腊月二十三日这天买糖瓜呢？

       母亲告诉我，腊月二十三日是灶王爷和灶王奶奶上天言好事的日子，也就是相当于现在的汇报工作。到了这一天灶王爷和灶王奶奶把这一家所有人的善恶、勤懒都要向玉皇大帝做一个总结汇报。玉皇大帝会根据这些善恶、勤懒赏赐这一家来年是否会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这时候我就会对贴在正房门后面的神像无比虔诚尊敬，总怕自己说错话，办错事，期末发试卷的时候不及格。

       每年到了这一天，母亲都会起得很早，招呼一家人分工合作和面、剁馅、拌馅、擀皮儿、包饺子。兄弟姊妹中我是最小的一个，什么也干不了。母亲却给我找了一个最适合我的营生——去厨房给那口大锅烧火。

       一口大铁锅放上冰水，是要烧段时间的。那时候农村没有自来水，都是前一天从街口的水井里挑的井水倒在厨房的大缸里，三九天气一夜之间上面就厚厚的一层冰了，就这还要在水缸外面围一层谷草保温呢。灶膛里的火苗在风箱的呼哒呼哒的声响中越来越旺。火焰映照着脸颊红彤彤的，也热乎乎的。

      锅快开的时候，灶膛下面已经有不少烧尽的柴灰了。赶紧去地窖拿几块儿长条均匀的红薯埋在柴灰慢慢闷着，上面不时还会落下满是火星的柴灰一层层覆盖在上面，温度不温不火，把红薯烤焖的软烂甜香。

      饺子下锅喽！母亲扎着围裙一手托起一排子饺子，一手一边扒拉饺子入锅，还不是拿起勺子顺着一个方向搅动。生肉馅的饺子讲究的是三滚三番，煮饺子的大锅每开一次就要浇一勺冰凉的井水，等大锅再沸腾的时候再来一勺，如此三番之后，捞起一个饺子拿水过凉，用手指一摁，大馅饺子圆滚滚的肚子马上弹起饺子就熟了。

       平时吃饺子，作为小儿子的我是会尝到第一个饺子的鲜儿，过小年是不行的。第一锅第一碗第一个一定是要摆在灶王爷和灶王奶奶面前先上供的，这时母亲就会虔诚地跪一边摆放饺子一边拿盘子把盛好的糖瓜陈放在在神龛前，嘴念念有词：祈祷灶王爷和灶王奶奶上天庭要多多美言，保佑一家和和美美、无病无灾。您多吃糖瓜，嘴里甜，来年生活更甜美！

       第二碗，是要摆在已经仙逝的祖先牌位前的。母亲依然万分虔诚跪拜在地祈求列祖列宗保佑一家百事百顺，庄稼有个好收成，孩子们学习成绩好..........

       等一切事务料理完毕，大家一边吃饺子一边唠着家长里短。饺子吃的差不多时，母亲就会发号施令了：灶王爷和灶王奶奶都送走了，咱们也该大扫除啦。兄弟姐妹按大小个划分责任区各负其责，扫房的、贴画儿的擦拭桌椅板凳的忙的不亦乐乎。

      父亲一早晨就坐在主屋里看着一家忙活，吃罢了饭一扭身出去了。娘也不问，过不多时父亲招来几个乡亲围着猪圈指指点点点。一会就听见圈里的那头大肥猪凄厉的叫声，母亲每年这时候都会借故串门儿去。后来才知道母亲心软看着自己从四五斤养大到二百多斤的大肥猪要上屠宰场眼里直磕泪花儿。

       半后晌时，一家大小拥着一辆排子车站成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在街上。我拿一只木棍挑着一个吹成气球一样的猪尿泡泡在队伍前面跑来跑去。父亲叼着烟卷和路上的乡亲不时打着招呼，评判着这头猪的大小肥瘦，其实也是在变相夸赞这一家主妇的勤快能干。

      大街上胡同里家家户户开始张灯结彩了，年越来越近了，年味儿也越来越浓了。这一切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