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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阅读：黄璞琳有关民商法的文章与资料（二） —————— 从论文枪手起诉追讨报酬被驳回，谈非法财物收缴制度 黄璞琳 2020年以来，被告吴**通过微信等方式向原告樊**布置论文代写任务。樊**称其已代写论文*770篇，其中319篇的报酬未获支付，遂将吴**诉至法院，请求判令其支付酬金近12万元。江苏镇江市润州区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原被告之间的交易是为代写论文并以金钱进行交易，严重破坏了学术诚信环境，违背了学术研究应当遵循的原则和要求，并助长粗制滥造、投机取巧、抄袭、代写等各种不良风气，违背了民法典规定的诚信原则、公序良俗原则；原告因此获取的利益，不受法律保护，故判决驳回原告的诉讼请求。 【璞评】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规定，民事主体从事民事活动，不得违反法律，不得违背公序良俗；违背公序良俗的民事法律行为无效。代写论文会严重破坏学术诚信，法院将其认定为违背公序良俗的无效民事行为，并不予支持“枪手”提出支付代写报酬的请求，是符合我国法律规定的。但从本案出发，我们需要讨论的是，原《民法通则》有关民事纠纷当事人之间收受的非法财物，当事人之间恶意串通损害公共利益而获取的财物，应予追缴、收缴之规定，是否更为合理必要？ 理由是： 如果严格按照我国现行法律规定，即《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157条的规定，除非法律另有规定，否则，民事法律行为被认定为无效的，行为人因该行为取得的财产，应当予以返还或折价补偿。目前，我国对有偿代写论文的收益，尚无法律作出没收或者收缴等处置规定。那么，严格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157条，不仅本案原告樊**诉请吴**支付拖欠的319篇报酬12万元之请求，不能得到法院支持，而且，其从吴某某处收取的代写报酬，也要返还吴某某；而吴某某从委托代写的客户处收取的报酬，也要返还给客户。当然，在本案中，被告吴**以及其客户均未提出返还已支付的代写论文报酬之诉讼请求，法院也未对此问题作出评判。 但如此一来，总让人觉得不舒服。“枪手”有偿代写论文，因违背公序良俗而属无效民事法律行为，其有关报酬的诉请不能得到司法支持，甚至已收取的报酬都有可能被要求返还给中介直至委托客户。那么，如果本案被告吴**在诉讼中提出，基于代写论文属无效民事行为，要求原告樊**返还之前已收取的报酬，法院能支持吴**的此类诉请吗？如果委托代写论文的客户，要求吴**退还已支付的代写报酬（虽然此情形不太可能发生，因为客户会因此曝光论文代写，从而会在学术诚信等方面受到制裁），那么，法院能支持委托代写论文的客户提出的返还报酬之诉请吗？ 答案很明确，法院同样会以违背公序良俗为由，不予支持吴**及其客户的返还报酬之诉请。但如此一来，《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157条有关无效民事行为法律后果之规定（双方互返财产），就已经落空。类似情形下，该法律条文其实未予执行。 另一方面，如此一来，有偿代写论文此类违背公序良俗的无效民事法律行为，其当事人之间的债务，便相当于自然债务了：一方当事人已经向对方支付的报酬，法院不会支持其要求对方返回的诉讼请求；一方当事人尚未向对方支付的原定报酬，法院也不会支持对方当事人要求继续支付的诉讼请求。甚至类似本案被告吴**之类的中介，非常可能获得超额“吃黑产”收益：其从委托代写论文的客户处，预先收取报酬，获得巨额收益在手，但又尽可能地拖欠“枪手”们的代写报酬。委托代写论文的客户，不可能起诉要求吴**退回报酬（退款请求也不可能获得法院支持），同时，“枪手”们起诉要求**等中介支付代写报酬的诉讼请求也不会得到法院支持。现行裁判思路，相当于默许吴**等中介“两头都吃”。如此后果，显然是不公平的，也有违立法初衷。 如此一来，就让人怀念当初《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的制度设计了。《民法通则》第六十一条，其第一款明确民事行为被确认无效后，当事人因此取得的财产应返还受损一方；同时，在第二款规定，双方恶意串通，实施民事行为损害国家的、集体的或者第三人的利益的，应当追缴双方取得的财产，收归国家、集体所有或者返还第三人。《民法通则》第134条在第一款、第二款明确民事责任承担方式的基础上，在第三款规定“人民法院审理民事案件，除适用上述规定外，还可以予以训诫、责令具结悔过、收缴进行非法活动的财物和非法所得，并可以依照法律规定处以罚款、拘留。”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施行之前，对类似本案的情形，法院会依照《民法通则》前述条款，予以收缴当事人违背公序良俗获取的财产（即，非法财物）。但《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删除了《民法通则》的前述条款内容，以致会出现如本案的情形，会出现“非法债务”获得相当于“自然债务”的法律后果。 也许，《民法通则》前述条款有关收缴非法财物的制度设计，会在将来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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