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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缚与自由 : 女性的诗歌与诗歌中的女性 | 读书记

 置身于宁静 2023-02-09 发布于浙江

编者按 

本期推荐 :《女性五人诗》王小妮、翟永明、蓝蓝、周瓒、海男 【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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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女性五人诗》诗集的命名,不可避免要受到评论家甚至普通人的质疑。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编辑王晓这样解释,第一是从简的原则,仅仅选择了中国当代诗歌具有代表性的五位女性诗人;第二是为本书打出女性标号,使其具有明确的社会学意义。

如果说诗歌可以自由表达情感,作为主体存在的作者应该只是诗人而非男女,然而在女性诗歌概念被用滥的背景下,女性二字仍然有着独特的现象级内涵。这种特定的内涵与历史语境有关,也与个体方式的感知与意识场有关。
 
1984年,翟永明的组诗《女人》为“女性主义诗歌”撕开了时代禁锢的一个口子,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出现了女性诗歌创作的小高潮,可以说80年代中后期女性诗歌从个人文化奇迹变成一个群体的文化现象,这股觉醒之力凝聚成一颗“精神化石”作为某种象征的开始。

本书选取了翟永明《女人》长达20首组诗中的其中四首,分别是“渴望”“母亲”“独白”“生命”,却保留了原始结构意向,构成从黑夜走向白昼又终于黑夜的命运感的参透。
 
两个白昼夹着一个夜晚
在它们之间,你黑色眼圈
保持着欣喜
《渴望》
 
关于黑夜的描述当然不仅仅是月光的倾泻、星空“毫无人性地闪耀”这些显而易见的自然规律,也可能来自对自我的忽略,比如“黑色眼圈”保持着愉快的姿态,眼睛却装满了“来自远古的的悲哀和快意”。

对于现实命运的抗争,女性总是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压力中孤独前行,有时是努力摆脱既定角色的妥协,有时则运用一些策略,比如以柔克刚的自信,有时则是精疲力竭后的死亡,有时人们将此归结为一个名称,母亲。
 
你是我的母亲,
我甚至是你的血液在黎明流出的
血泊红是你惊讶地看到你自己,你使我醒来
《母亲》
 
在《母亲》中,作者借女性生育来表达时代黑洞,“母亲”作为一种符号,或者说是一种枷锁,只是DNA的科学论证的实验对象,那些来“自受孕的光芒”在“脚底阴影”下充满了阴暗的猜忌,来自遥远哀愁的是命运的代代相袭,母亲把黑暗的秘密通过血液的镜像告知出生的孤儿,此事无关性别,只有世界孤儿,自诞生之日起,那束神性的光芒彻底被黑暗收走。
 
我是软得像水的白色羽毛体
你把我捧在手上,我就容纳这个世界
穿着肉体凡胎,在阳光下
我是如此炫目,使你难以自信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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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句子营造了命运的殊途同归,奋力抗争也好,逆来顺受也好,最终女性以巨大的包容力为残酷现实与美好梦境这两个双生儿找到了平衡支点。要知道,爱的诞生方式太独特了,以蜜糖、砒霜混合血液和刀剑,从心口生长出的玫瑰兼具毒刺和芬芳。
 
白昼曾是我身上的一部分,现在被取走
《生命》
 
当“眼睛拥有黑暗”到“阳光下的炫目”再到“创造黑夜,凝视死亡”,在生与死的精神历程中,人类是永恒的受难者,当我们对死亡唱诵赞歌,才能得以窥见世界的侧面,它来自黑暗和阴影中,让灵魂起飞的羽毛才如此白得耀眼,它并不虚无,除非谁缺乏领悟,因为黑暗是人类最初也是最后的本性。
 
翟永明的组诗《女人》发表15年之后,她与首创了“女性诗人”概念的批评家唐晓渡和彼时还在北京大学中文系念博士的女诗人周瓒一起创办了中国第一个女性诗歌杂志《翼》。通过刊物、朗诵会以及同名论坛,再到现在微信公众号,《翼》成为一个女性诗人发声的平台,为中国女性诗歌插上飞翔的羽翼。
 
在《翼》诗刊十五周年纪念诗会上,蓝蓝朗诵了《疯人歌》组诗。蓝蓝曾经表达过这样的观点“对一个使用语言的人来说,语言就是世界”。

如果说世界有边界的话,那么在蓝蓝的诗歌世界中,只有语言抵达或未抵达的边界之分,在这条路上,她行走的更远更辽阔,得益于孩童时对自然的纯粹感知,转化成少年时期的情感养分,直到自由的作出人生选择并承担这份责任,爱与相信一直贯穿写作之中。

无可置否,伤痛和毁灭是诗人抵达自由的必经之途,但正如她所言“诗歌有一种引导人们向善的想象力和安慰人心的力量”。
 
香气托起柔软的腰/慢慢把她放倒在沉醉里(《白合》),在有你的世上活着多好/下雪的黄昏里我默默顶着红红的/炉火(《在有你的世上》)……在这些抒情的句子里装满了驶向童年的火车,那里是她情感的原乡。

但是她还是以“我知道”作为那些铭刻爱与记忆的终结,“我知道”不是一切开始的昭示,而是命运选择的结果。

诗人对生命的敏锐观察在蓝蓝身上得到印证,在《火车火车》里,轮子慢慢滑进黑夜/从这里到这里,轮子发出的摩擦声音是诗人对艺术追求的勇气和品格。
 
如果说诗人用感受力奋笔疾书写出社会底层的呐喊,那么在周瓒和海男两位诗人的笔下,前者意在收集生活的边角料,后者则一直行走在云滇大地。
 
事实上周瓒和海男都不仅仅是诗人,周瓒是翻译者和评论家,甚至还是活动家。《翼》女性周刊自创办的十五年中,周瓒和翟永明策划过众多诗歌活动,并且群体不断丰富,不仅仅是女性诗人参与,随着男性诗人以及艺术家的加入,为中国女性诗歌积累了丰厚的土壤。
 
海南诗歌的美学意境与云南的大自然密切相连,甚至说云南边疆的峡谷、山川、河流早已成为支撑起她诗歌的骨血,比如澜沧江、麋鹿、灌木丛、山岗、女妖赋予流动和遐想的片段来自于长久的坚持书写和绘画,即便是最黑暗来临,她仍然坚定于“手中有灯笼,心中有明明”的信念。
 
对于王小妮而言,似乎更能懂得这层含义,因为在她看来“诗人需要诗,不是诗需要诗人”,诗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或者说其当代性的考究又该从何入手。

王小妮的诗中将这些问题变成一个个生活围城,从母亲作为文革时的亲历者到自己作为知青上山下乡,所谓故乡一个个坍塌,她没有可以描写一代人的记忆,反而尊重每一个个体,因为都有不同的生存体验,所以也有各自的讲述方式,她警觉于时代不是黑压压一片阴影,而是各自独立的黑暗。
 
诗一定不是生活,即便它抒情,奔放,有愤怒与哀愁,但诗仍然不能告诉你如何生或者如何死。

可是,诗作为一辆驶向自由的火车,装满信念而不会丧失自我,这个旅程我们可以选择怎么爱,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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