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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内蒙古|晨钟:人间姨舅亲

 阿拉善文学 2023-02-11 发布于内蒙古

原创作者:晨  钟|内蒙古

我常遗憾自己没有农村或牧区的生活经历,却又时常梦及那片金灿灿的土地,金灿灿的向日葵,金灿灿的蜜瓜“华莱士”,八百里广阔河套有金灿灿的麦穗,金色夕阳下三盛公水利枢纽奔腾的黄河。那时,姥爷家就在黄河边上,我的姨舅们出生成长在那里,黄河“几字弯”上由南向北即将东转的磴口县和东地村,由此联结着我们的牵挂。由于我也出生在那里,时常在不清晰的记忆里有大田里哗哗奔跑的脚步声,味蕾里不时泛起的甜瓜味,伴随着的那故乡的情愫就也时时涌上心头。
姥爷老家是山西保德县,不知哪一年哪一代来到河套平原,到姥爷这辈有兄妹六人,姥爷是老大。解放后,姥爷已是县里的干部,姥姥是村妇女队长,养育了母亲他们五个姐弟,母亲是家中的老大,下面有大舅、二姨、二舅、三舅。那时的姥姥虽识字不多,但工作风风火火,人更热情,一腔热情常常能把全村的人融化。相较姥姥,姥爷更显朴实厚道,话不多,但主意正。父亲第一次走进家时就很感慨,他说那时家里如果来个人或有点好吃的,姥姥恨不得能把全村的人都让过来。
“黄河百害,惟富一套”,磴口虽然是农灌区,但那个年代,人们的日子都也是过得紧巴巴的。母亲上中学时已在县城住校了,她只有一身衣服,常常是晚上把衣服洗了晾出去,早上趁没人时把衣服收回来穿上,也不管干没干。即使这样,家里还是出了母亲和大舅两个中专师范生,长女长子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支撑了这个家。
农家的朴素孕育了纯朴厚道。姥姥家搬到县城后,当过村干部的姥姥自是闲不住,附近有一个旱厕就姥姥每天打扫,每天都扫干净洒上白灰,姥姥因脑溢血走后,再去就很难入脚了。姥姥走的突然,走的时候三舅还没成家,其他子女又不在当地,而姥爷一辈子又习惯人照顾了,后来就有一位农家小脚老太走进了家里。但母亲和姨舅们从未把她当外人看,尊重她孝敬她,过年过节一应物品从来都是和姥爷一样的。老太太更是尽心尽意照顾姥爷,不仅姥爷生活规律,人精神,更捎带把三舅的孩子带大。一度姥爷执拗得要让自己的长孙子娶了她家的孙女,后来因姥爷心脏病发作,这门亲事才放了下来。姥爷去世后,母亲和姨舅们就把老房子也赠送给了她们一家,姐弟几个还经常去探望,直到老太太过世。好的传承总是一代代的,多年后母亲也因心脑血管病早早离开了我们,姨舅们关心父亲,从本家妹妹中给父亲安排了一门姻缘,为这事二舅还专门给我做工作,这许多年过去,父亲日子也是过得安定惬意。
大舅小母亲二岁,性格沉稳质朴,跟父亲一向谈得来。当年的大舅高大帅气,又是根红苗正却又正值激情奔放好年华,于是在那个特定时代就参与了一派组织的活动。自此大舅竟如惊醒的梦中人,从此远离运动。改革开放后大舅早早就“下海”了,由于他的正直和真诚,如果说富了也只是小有积累。大舅重亲情,母亲去世后,他不顾身体硬要跳进一人多深的墓穴里亲自祭拜,每每想起都让我感动不已。
二姨和母亲最近,姐妹俩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母亲去世后,哥去包头见到二姨回来酒后就给我说“我见到姨就想哭,和妈太像”,二姨也说“我每次坐在阳台上看外面,有时看得看得就感觉你妈就走来了”说着眼晴就湿了。是啊,母亲走得太早,留下许多心酸。二姨说话做事从来都是心直口快,对任何事眼里从不揉沙子,有什么事说什么事。我年轻时不懂事做了让母亲生气的事,二姨电话里一顿好批。这二十多年里二姨家变化太快越走越远。二姨家早先也在巴彦淖尔,起初二姨夫作为人才被推荐来到阿拉善,后来又因工作调整去了包头、呼市,退休后又随子女到了北京,现在又去了澳洲给外孙陪读。然而路远但心心念念的还是姊妹弟兄,二姨家到包头几年后正赶上包头地震,房价适宜,连带着也鼓动我退休后的父母在包头安了家。那年我因眼疾,在北京做手术,前后在二姨家逗留了一个多月,前段时间哥也在北京做手术,正赶上疫情时期,住在了表妹家,表妹一家忙前忙后又是协调治疗事宜又是吃住安排旅游的,日子调理的井井有条。去年5月,二姨专程来阿拉善,她说我现在就挂念我这些外甥侄儿,看到你们过得好我就高兴。
二舅经历坎坷却从未停止过奋斗的脚步。二舅中等个头,眼睛不大,却有一头让人羡慕的硬黑的自来卷发,母亲说是隔代遗传。当年的二舅上学时不巧正赶上文革,没能继续学业,二舅能吃苦,先是在黄河边上脱土坯,脱土坯是个实实在在力气活,二舅坚持下来了。那时候,二舅与我们同住,那一身与健美运动员媲美让人羡慕的腱子肉常让我们啧啧称道。后来二舅被招工,进入事业单位,很快成为业务骨干。二舅好学,快40岁了硬攻下了夜大的汉语言文学专业文凭,由于自身勤奋又舍得在文字材料写作上下得功夫(那几年二舅总是拿着一卷材料找父亲帮助修改“拔高”),没几年二舅就转成为政工干部,后来又一直干到了办公室主任,接连服务了几任领导,直到退休。二舅最自豪的是把儿子宏培养成了民航飞行员。我们这一大家有一个特别现象那就是第三代的职业都与交通行业有关,大舅的儿子强自小喜欢机械,参加工作后就考上了汽车驾驶高级技师,三舅的儿子鹏当初考虑就业不易,学了铁路专业,现在是一名火车司机。总之子弟们天上地下广阔天地任纵横驰骋。
三舅一直在磴口陪着姥爷,直到把姥爷送走才在包头定居。三舅好交朋友,不愿意受管束,两口子早早就办理了退休手续,一直在东奔西跑忙碌,但始终未能做大。三舅性格好,从不为任何事所羁绊,也从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任何事在他眼里都很简单,始终过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洒脱日子。三舅到包头后,母亲和二姨很开心,干脆把两家的家门钥匙也交给了他,他也由此担上了两家总管的职责,各家来人或有什么事忙前跑后就是三舅了。父亲那年胆结石发作,坚不去医院看,固执地说熬一熬就扛过去了,母亲无奈把三舅找来,三舅去了二话没说连拖带拽把父亲送了医院做了手术。母亲在北京看病,只有三舅能联系上北京的医生,母亲最后的日子也是三舅三妗一直陪伴着。
大妗爱在口中挂着一句话“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确是这样,母亲和姨舅们一直很团结,每有大事常常都能形成统一意见。上个世纪80年代末,我们这里刚开始兴起自建房,母亲心强就在镇子东头要了块宅基地,一心要为刚参加工作的哥和还在读高中的我准备成家的住房。那时人们积蓄不多,父母工资也不高,母亲与舅舅们一商量,大舅二舅积极支持,大舅下海几年略有积累,二舅朋友多能找到顺车能买到便宜些的石头沙子砖等,二姨干脆就把家里贮存的一些木料就整来了,于是这样竟轰轰烈烈就盖起了房。那些年三舅做点小生意,或者从磴口倒几车华莱士、或者年节倒些瓜籽红酒的拉到这里,几家的资源一合,这个单位要些,那个单位要点,没几天就全部推销出去了。
这几年姨舅们变化大,大舅走了,二舅退休后去了呼市,包头仅剩有三舅一家,然而日常联系却更加的紧密了。很多时候,当我们回过头看时,那渗透于血脉中的亲情正如那平原绵延不绝的金黄麦浪给我滋养给我力量支持我们前行。细数自己的成长步伐,似乎从未离开过亲人们的关照,有时看似简单不经意的助力却影响的是今后的轨迹。我曾为每一家的变迁欣喜着,也曾为每一个成员的成就骄傲着,更为逝去的长辈痛惜着,我们一直在感动中蹒跚长大,走多远走多久亲情永在。那年母亲去世后,我们给买了块墓地,二舅去看了,说这事我熟悉我来,于是二舅守在那里,把土葬的墓穴装修成供奉式的地下小灵堂。二舅说:“姐姐对我好,我在报恩呢”。感恩之心常在,我亦铭记。

晨钟,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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