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去的4月4日,是作家 玛格丽特·杜拉斯的诞辰107周年。作为一个传奇且富有争议的作家,直到今天,她的书都有一大批忠实的读者。你,喜欢杜拉斯吗? “我自以为我在写作,但事实上我从来就不曾写过。我以为我在爱,但我从来就不曾爱过。我什么也没有做,不过是站在那紧闭的门前等待罢了。” 其实,关于玛格丽特·杜拉斯,说得再多,都是多余的。 她的一生,充斥着爱与恨,叛逆与欲望,痛苦与愤怒。 杜拉斯最擅长的,就是将她的现实生活与小说情节混在一起。 她努力将真实和虚构的界限打破,让读者觉得那就是她,但又不全是她。她曾说过她书中的情节甚至比她的生活本身还要真实。 即便她故意隐藏了自己的某些生活片段,不想给读者看到全部,但传记作家和一些读者们仍旧能追寻到她真实生活的蛛丝马迹。 先从那部根据她的《情人》改编的电影说起吧。 “我会永远爱你,至死不渝” 提起这部1992年上映的电影,更多人讨论的是:“梁家辉的屁股不见得比外国人差”。 在豆瓣上,《情人》是评分高居第三名的情色片。 但只从这部片里看到情色,未免有点浪费。 1929年,越南的部分领土还是法国的殖民地。 在去往西贡的渡轮上,15岁的法国少女简偶遇了来自中国的富家少爷东尼(梁家辉饰)。 32岁的东尼颤抖着双手递给少女香烟,故事便开始了。 每个下午,东尼的车都会停在少女的学校门口等她。 西贡的阳光永远灿烂,东尼的黑色汽车永远闪亮耀眼,它载着少女穿过西贡拥挤的街道,穿过绿树的浓荫,到达了东尼那幢蓝色的别墅。 在这个充满欲念的房间里面对少女时,东尼犹豫:“我怕我会爱上你...我们不能这么做,还是以后再说。少女却非常坚定:“我宁可你不爱我...就像你平时对其他女人那样对我吧。” 一个摇晃的,令人晕眩的下午。一天中最热的时刻。东尼对她说,“你日后会怀念这个下午,即使你已忘掉我的长相,我的名字”。 在接下来的一年半时光里,他给她钱,她给他“爱”。 东尼早有婚约在身,发觉自己爱上了简时,他试图向父亲抗争,让父亲同意他迎娶这个法国少女回家。但他非常懦弱,他找不到战胜恐惧去取得爱的力量。当面对父亲的金钱时,他的奴性打败了一切。 简呢,也已经爱上了东尼。 但这份爱注定没有结果,于是两人都对“爱”避而不谈。 他们继续在这座蓝色的房子里密会,直到东尼奉父亲之命结婚。 之后不久,少女乘船返回法国。开船前,她急切地用眼神搜寻岸上送行的人群,并没有发现东尼。但当船缓缓驶离港口,她终于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看到了他的那辆黑色汽车。 这也是全片的泪点所在。 “他一向坐在后面,他那模样依稀可见,一动不动,沮丧颓唐。她的手臂支在舷墙上,和第一次在渡船上一样。她知道他在看她,她也在看他......” 这一刻,东尼和简都知道他们再也不会见面。港口消失了,接着,陆地也消失了。两人的感情就这样永远地埋藏在西贡的炽热阳光里,埋藏在两人的记忆中。 杜拉斯也正是借《情人》这本带有浓烈自传色彩的书,或多或少地讲述了自己当年的故事。 故事中的中国情人,原型名叫李云泰,是来自抚顺的一个富商。 彼时,印度支那法属殖民地的种族歧视十分严重,白人们无法接受黄种人作为情人、作为伴侣,亚裔家族也同样不会允许白人女性过门。 因此,两个人从来不会谈论将来,因为他们知道这份感情没有将来。 同时,在杜拉斯的叙述中,她与中国情人之间,不止是爱情,还掺杂着欲望、虚荣、道德等种种复杂的东西。 读了这本书,难免会好奇,如果书中的情绪和故事是真的,为什么玛格丽特·杜拉斯的的少女时代,会过得如此压抑和疯狂? 少女时期的杜拉斯 永远叛逆与愤怒 在玛格丽特一份未发表的手稿里,她写道:“如果从一个人的童年出发去考虑问题,那么所有的生命都值得无限同情。” 如《杜拉斯传》作者劳拉·阿德莱尔所说,她从来就是个叛逆而愤怒的女人,一个为自由而受难的使徒。 说起她,大部分人都只想到开放、独立以及前卫,她的情史和她的小说一样精彩,她跌宕起伏的生活被许多人奉为传奇。 但其实终其一生,她都不过是在为遭到劫掠的童年而哭泣罢了。 她有一个专制、严厉且“随时可能疯掉”的母亲。 幼年时的杜拉斯与家人 父亲在她七岁那年去世后,她的母亲不得不一个人负担起全家的生活,带着她和两个哥哥,想尽了一切可以在印度支那这片殖民地上生存下来的方法。 然而,孩子并不能成为母亲力量的来源,母亲也并不能给小玛格丽特幼年所需要的的安全感。 玛格丽特的母亲,对她的大儿子有着一种畸形扭曲的溺爱。而对女儿,母亲则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曾在《情人》里这样形容她的大哥皮埃尔:“他还算不上匪徒,他是家中的流氓,撬柜的窃贼,一个不拿凶器杀人的杀人犯。” 他性格暴戾乖张,染上了许多社会混混的毛病,吸食鸦片,沉迷赌博,不断地偷家里的钱。同时长期霸凌着自己的弟弟妹妹。 并且,如果玛格丽特在日记中所写的是真的,那么童年的她,还曾遭受过大哥和母亲的殴打,她是这个悲惨家庭的牺牲品,是猥亵成性的大哥在母亲的默许下的玩弄对象。 杜拉斯与大哥皮埃尔 大哥常常用“娼妇”等词语来侮辱她,当初听到她的那句“如果我不是作家,那么一定是妓女”时,感受到的只是她的大胆和独特,但知道她的这段童年经历后再来看这句话,不由得感慨万分。 在这个充满了绝望和荒诞的家庭度过了童年,她的少女时代,发生什么似乎都不足为奇。 《情人》一书中,她曾写到她最开始被中国男人吸引,就是因为他看起来很有钱。 而在日记中,她也总是在谈钱。“我们在法国生活时,我又和中学的男孩重新开始了交易。” 在她迟暮时,也多次谈及钱的话题。虽然那时她已经十分富有,但仍旧担心没有钱花。她试图为自己辩解,辩解那些从男人那里得来的钱全都给了母亲和大哥,她一分钱都没有留下。 童年时的贫穷给她留下了终身的烙印,但也和写作共同构成了杜拉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正是因为内心保留着这份残忍和醒悟,她才能够开始写作。 除此之外,她的情感生活,也是她传奇人生的一部分。 在情人之园中沉沦 2014年,在全世界在纪念杜拉斯诞辰100周年之际,她最后的情人扬·安德烈亚在巴黎去世。得年61岁。 在杜拉斯所有的情感关系中,这段相差39岁的恋情最为人所津津乐道。 “差多少又有什么关系呢?爱情是不分年龄的。她以为遇到了天使,而他以为遇到了此生最爱的作家。她爱上了爱情,他爱上了她的书。” 1975年,两人在戛纳电影院偶遇,27岁的扬·安德烈亚拿出杜拉斯的作品请她签名,并说:“我想给您写信。”于是杜拉斯给了他在巴黎的地址。 此后,这个年轻人在长达五年的时间内,几乎每天都给杜拉斯写信。可她从不回信。但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有的时候竟然在等他的信。 直到1980年1月的某一天,她生了一场大病,决定在信中向这位年轻人吐露心声,告诉他生活中最隐秘的事情。于是,这个年轻人成为了她的“一个知心朋友、一个兄弟,一个绝望中的同伴。” 1980年9月,扬·安德烈亚敲开了杜拉斯的门。他们拥抱,交谈。到了夜晚的时候,杜拉斯对他说,她儿子的房间空着,他可以睡在里面。次日,玛格丽特打电话给朋友说:“我刚碰到了一个天使。” 杜拉斯与扬·安德烈亚 “您不会知道的,玛格丽特,这将是您的最后一次恋情,您生命中的最后一个男人,一直到您生命尽头,他都将倾听、注视,将您抱在怀中。” 然而,扬是同性恋,他只爱男人。杜拉斯一直因为扬对她没有欲望而痛苦。她认为这是对她的一种否定,她开始用种种恶毒的词汇来侮辱扬。 他们争吵,分开,再复合。循环往复。扬·安德烈亚感觉到自己仿佛成为了杜拉斯的奴隶、出气筒、司机以及护士,但他却根本无法离开杜拉斯。 杜拉斯仍旧改不了酗酒的毛病,她的谵妄症越来越厉害,开始不停地讲她的幻觉。 在她生命的尽头,仍旧每时每刻都在说话,扬决定当着她的面记录下来。她谈到死亡,说自己并不害怕。 她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金黄灿烂的阳光,故土熟悉的气息,以及她与母亲之间那种无尽而又悲哀的情愫。 生命的最后她说, 扬我还在。 我得走了。 我不知道把自己放在哪里。 该把自己放在哪里呢? 如劳拉·阿德莱尔所言,是写作的欲望让她在这世界上扮演一定的角色,是写作给了她这个名字:杜拉斯。 她或许一直都在为童年的种种创伤所折磨,又或许终其一生都活在自己所编造、建构出来的“真实”中。 湄公河上,15岁的少女杜拉斯有没有遇到过中国男人已经不重要了;她的母亲到底有没有建造过那座抵挡太平洋的堤坝,也不重要了。 就连她自己,也早已无法分辨什么是她笔下的生活,什么是她真实经历过的生活。 关于她的一生,只有她自己能说得明白: “我自以为我在写作,但事实上我从来就不曾写过。我以为我在爱,但我从来就不曾爱过。我什么也没有做,不过是站在那紧闭的门前等待罢了。” 参考资料 《杜拉斯传》 [法]阿德莱尔著 重庆大学出版社 《情人》[法]玛格丽特·杜拉斯著 上海译文出版社 “萨博是描写女性命运的感性大师。女性自我价值的实现,或是家族内部的秘密、禁忌、令人窒息的压迫、障碍、谎言,都成为压在她们身上的重担——这些主题,在萨博·玛格达的作品中从未改变。” 《鹿》 [匈牙利] 萨博·玛格达 | 著 余泽民 | 译 《纽约时报》书榜榜首作家 匈牙利国宝级女作家 萨博·玛格达的命运之作 诺奖得主赫尔曼·黑塞激赏的长篇小说 《鹿》是“蓝色东欧”丛书第五辑作品。具有重要海外影响力的当代匈牙利作家之一,科苏特奖(匈牙利文坛最高奖项)获奖作家,文学翻译家萨博·玛格达的长篇小说。 美貌与演技兼具的女演员艾丝特出生于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物质贫乏与对父母之间情感的疏离,让她度过了一个几欲窒息的青少年时代。贫困、战争将她没有工作能力、养花爱草的父亲过早送到了坟墓里,同时也永远毁灭了她的信仰、信心和快乐的能力。无论金钱,还是爱情,都无法让她摆脱那个令人生厌的可怕自我。她从生活并受之教养的社会里学到了杀人:杀了唯一爱她的人,从而也为自己宣判了死刑。 【欢迎留言讨论】 杜拉斯写的哪句话曾经戳中你的内心? 撰稿 编辑 排版 | 博多美酱 * 未标注来源图片来自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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