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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云密布: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战始末(79)撤往第聂伯河与焦土命令

 梦想童年594 2023-02-16 发布于江西

第聂伯河是一条非凡的河流,它仅次于伏尔加和多瑙河,是欧洲的第三大河流,也是苏联欧洲部分的第二大河流。

它起源于瓦尔代丘陵,向南流经2270公里后汇入黑海,是肥沃的乌克兰的生命线,在其河岸上伫立着俄罗斯的摇篮。

这是一条令人印象深刻的河流,12米深,3.2公里宽,与俄罗斯境内几乎所有的河流一样,它的西岸是一片陡峭的悬崖,因而构成了理想的防御阵地。

很容易明白,在1943年夏季,这条河流代表了德军总参谋部和战地部队无声的希望。

因为在这道天然屏障后,德军可以建起一片强大的防御区,这就是“东方壁垒”,自库尔斯克战役失利后,德军陆军司令部便一直梦想着这道壁垒,使苏联红军会被这道壁垒所阻,停下他们前进的脚步。

早在数月前,希特勒便已知道他那些将领们的想法,但是,由于他的战略信条是“不惜一切代价坚守”,哪怕是战略迟滞行动,在他看来也是种不可饶恕的大罪,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禁止在第聂伯河西岸构建工事、掩体和战壕。

“一旦知道在后方有一道构设完善的强化防线,只会让我那些将军和部队脚底抹油,”希特勒是这样认为的。

苏联第聂伯河景色

直到1943年8月中旬,苏军攻势向第聂伯河席卷而来时,他才勉勉强强、不甚情愿地批准沿第聂伯河和杰斯纳河开始构建一道“东方壁垒”。尽管批准了,但他并没为这项工程提供人力资源。

现在,到了9月中旬,几个月的不作为,将使德军在几天或几个小时内遭受到报应。

眼下的形势,已变得极其危险,如果不能将逼近中的苏军阻止在第聂伯河防线,克里木将失陷,乌克兰也会丢失,苏军长驱直入,轻而易举地到达罗马尼亚边境。

显而易见,东线战事的命运全系于第聂伯河。

而在苏联,对于最高统帅斯大林来说,第聂伯河代表着战略、经济和政治方面最具诱惑力的价值。

这条河流不仅是一条军事战线,还是伫立在乌克兰和罗马尼亚重要原材料前方的最后一道屏障。

只要德国军队控制住第聂伯河以西的肥沃地区,便掌握了俄罗斯的粮仓,那里有面包和牛奶、鸡蛋和肉类。

更重要的是,第聂伯河后方所拥有的不仅仅是肥沃的土地,在那些黑色土壤下,埋藏着工业世纪最梦寐以求的宝藏,克里沃罗格蕴育着乌克兰的铁矿石,扎波罗热和尼科波尔埋藏着宝贵的锰矿石和有色金属(铜和镍),这些,对军工生产极为重要,而德国方面30%以上的需求,就来自这里的资源。

最后,在第聂伯河这道3.2公里里宽的防坦克壕后方,还伫立着罗马尼亚的油田,当时,1943年,除俄罗斯的土地外,罗马尼亚油田是欧洲最重要的资源。

罗马尼亚油井满足了德国一半的石油需要。如果没有那里的石油,德军机动部队和空中力量的大规模行动不可能进行,战争将输掉。

只要德国控制住罗马尼亚的石油,就不会为坦克和飞机所需要的燃料而着急。

因此,第聂伯河已成为这场战争的命运之河,只要德国军队控制住它,第三帝国便能继续进行其军事和经济活动。

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即便在1943年夏季,“狼穴”中的那个人继续对这一事实视而不见。

1943年6月21日,曼施泰因将问题交给陆军司令部:“这一年夏季,是守住顿涅茨地区,还是设法让苏军在第聂伯河上耗尽其实力更为重要?”陆军司令部的答复是:“两个都想要!”

两个都想要,但是,两个都实现不了。

斯大林早已意识到第聂伯河屏障对战争未来进程的重要性。而且,他认为他那位身处东普鲁士的对手正以同样的冷静评估着局势,并试图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将部队撤至那道重要的防御屏障后。

这种后撤恰恰是斯大林所担心的,他认为,德军及时撤至强化的第聂伯河防线后,是对他获取胜利最大的威胁。

正在撤往第聂伯河的德军士兵

这也就是他在1943年春季,不停敦促他那些元帅的原因:你们必须阻止德国人在第聂伯河后方组织起防御;你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予以阻止,我们一定要到达第聂伯河!

在苏军总参谋部内,这是一种期盼,一种希望,一种压倒一切的想法。

苏军1943年夏季和秋季的作战计划,在理论上,便是以这种想法为基础的。

苏军最高统帅部打算以其夏季攻势彻底粉碎东线德军的南翼,接下来便跨越第聂伯河。

为实现这个目标,斯大林投入了手中的一切力量,据《苏联军事史杂志》披露,苏军最高统帅部在其南翼集中了全部步兵部队的40%,全部坦克力量的84%。

为此,斯大林获得了庞大的力量集结,与德国人相比,在兵力和物资方面,他都占有6倍的优势。

他所准备的,是二战中苏军最强大的攻势之一,所有的一切都被押到这张牌上:军队、武器、游击队、间谍和宣传。

部队的士气也被提升至一个新高度,第聂伯河被宣布为一个神圣的目标,将其重新夺回,意味着胜利曙光的到来。

斯大林呼吁起的是他那些将领和指战员的荣誉及爱国热情,9月9日,在一道发给各方面军和集团军的指令中,斯大林决定,苏联红军军官和士兵,如果在攻克第聂伯河与杰斯纳河的战斗中表现杰出,他们将获得最高级别的勋章。

不过,苏军最高统帅部的做法与德国在这方面的原则并不相同,在德国人看来,任何一名军人,无论是将军还是列兵,都能凭其勇敢赢得任何一枚勋章。

斯大林指令中透露出的等级结构让人想起德皇时期的德国军队,如果第聂伯河战役取得胜利,集团军司令员将获得一级苏沃洛夫勋章;师长和旅长将获得二级苏沃洛夫勋章;团和营级指挥员将获得三级苏沃洛夫勋章。

而在克服这条河流的战斗中贡献出英雄主义决定性壮举的普通士兵,将被推荐获得“苏联英雄”称号。

9月15日,星期三,第聂伯河河曲部的扎波罗热,一派典型的俄罗斯夏末风情,河面上吹来一股凉风,这里庞大、优雅的水坝,是当时欧洲最大的一座,为士兵们提供了一处理想的浴场。

横跨在河上的大坝是一座巨大、令人印象深刻的建筑,它有762米长,顶部铺设着铁轨和一条双向车道。

利用被水坝截住的水流,发电站的涡轮机组能产生550000千瓦的电流,这座发电站为整个西乌克兰工业区提供电力,是苏联的样板工程,象征着整个国家电气化和工业化的共产主义目标。

出于这个原因,发电站被授予“列宁”的名字,他曾在1920年提出过这样一句口号:“共产主义就是苏维埃政权加上全国电气化。”

1941年苏军后撤期间,根据斯大林的明确指令,第聂伯河上他们这一技术奇迹被炸毁,水电站未能完好无损地落入德国人手中,大坝被炸毁,船闸形同虚设。

1941年苏军后撤时炸毁的水坝场景

实际上,发电站完好无损。不过,还是有一发歪打误撞的炮弹引发了大火,消防水灌入到机器中,结果,发电站停工了一段时间。

德军占领这里后,对大坝进行了一番艰难的维修后,发电工作很快得以恢复,尽管如此,还是耗费了三年的辛苦工作,直到1943年初,电力供应才彻底恢复。

从那时起,扎波罗热大坝的德军指挥官基特尔少将便一直认真地守卫在这里,有两个高射炮团护卫着水坝和发电站,以防遭到空袭。

这里,还设置了栅栏和海军的鱼雷防护网,以防止苏联海军突击队的突然袭击,以及漂流而下的水雷或空投的鱼雷。

随着战线愈发逼近,基特尔以“私下招募”的方式,加强了对这些设施的保卫力量,出现在扎波罗热的德军溃兵都被他拦下,并被编入一个战斗群中。

这是个多少有些乌合之众的战斗群,人员来自6个不同的师,基特尔少将组织起这支队伍,用于保卫扎波罗热与水坝。

还有,曼施泰因“南方”集团军群的司令部,也设在这座繁忙、整齐的工业城市西部的一幢行政楼里。

1943年9月15日,“南方”集团军群参谋长布塞将军,坐在地图室中,正对撤退命令进行着最后的修改。

陆军元帅曼施泰因和他的作训处长舒尔茨·比特格尔上校深夜才从元首大本营赶回,他们再次检查命令。

命令以这样的字句开始:“集团军群将撤至第聂伯河上的沃坦防线。后撤速度仅应由保持部队战斗力这一因素来决定。”

1943年3月1日起,“南方”集团军群作训处长布塞上校出任集团军群参谋长,同时被擢升为少将,原参谋长舒尔茨调任第28猎兵师师长。这两人在1944年间都被晋升为步兵上将。

面对苏军强大的攻势,如何保持德军战斗力,这是令曼施泰因最为焦虑的,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都知道这种焦虑有多严重。

撤退中的德军装甲部队

负责协调一切战略措施的参谋长布塞,对此有过如下阐述:“苏军所需要的仅仅是1-2个多少有些掌握我方坦克战原则的将领,那我们就麻烦了。由于我方退往河上桥梁时会收缩兵力,必然会出现缺口,而敌人将穿过这些缺口,抢在我们之前到达第聂伯河的桥梁。他们所需要的只是一位古德里安,愿上帝保佑我们!”

“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他们尚未学到经验教训,”曼施泰因说道,“最近几周的情况使我相信,他们还没学会。”

曼施泰因指的是阿赫特尔卡和斯大林诺危机状况的发展形势,在那里,苏军错失了一个独特的机会,他们本可以从北面冲向西南方,以无情的坦克推进直奔第聂伯河,将“南方”集团军群压迫成背靠亚速海的形势,并在第聂伯河寥寥无几的渡口的东面将自己的部队歼灭。

尽管苏军将领深深插入到德军防线中,但他们未能对这一突破加以利用。

曼施泰因的后撤令关乎4个集团军的生死,却只有90行字,它们代表着一项至关重要的作战计划。

命令中的两点,第7和第8点,展示出曼施泰因的领导风格:

“⑺所有作出的决定和下达的命令必须基于这样一个认识,只有一支完整的部队才能战胜各种困难,而一支丧失恢复力和士气的部队则无法完成其作战任务,尤其是后撤行动。各集团军不必简单地向下传达列在本指令中的进一步目标,但应执行严格的日常领导。

⑻各集团军应上报其意图,不得延误……集团军群将据此协调行动。”

这是整个战争期间,德军最艰难、最危险的一次行动,“南方”集团军群正在经历着一场激烈的防御战,960公里长的防线已被撕开多处。

面对占据优势、信心十足的苏军,曼施泰因那些虚弱不堪的部队和充当“救火队”的单位饱受着重压。

在这种情况下,这支由4个集团军,15个军部和63.5个师所组成的大军及其所携带的一切装备,近100万士兵和在军队中服务的平民,将后撤数百公里,分阶段撤离,且战且退,不能丧失凝聚力,不能发生恐慌。

这100万人,必须从600英里长的战线上撤下;4个集团军中的3个,所辖的54个半师,必须撤向河上的6座桥梁,一个排接一个排地渡过这条欧洲最大的河流之一。

但这还只是任务的一半,到达河对岸后,第1装甲集团军、第8集团军和第4装甲集团军,以及他们北面的友邻部队——“中央”集团军群,必须再次散开,赶在穷追不舍的苏军到达西岸前,尽快占据一条720公里长的防线。

看看地图便能明白,这是军事史上最为大胆的后撤行动,如果成功,一场巨大的危机将被避免;反之,东线德军将面临一场灾难,可能会损失一百万人。

而且,战争自身的命运,也将处在危险的边缘。

就像后撤行动中纯粹的军事问题还不够困难似的,另一系列额外任务也增加了集团军群的担忧。

德军还有大约20万名伤员,连同战地医院以及德国、匈牙利、罗马尼亚、斯洛伐克和乌克兰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也必须一同后撤。

另外,还有大批百姓同样需要疏散,德军近期实施后撤的经历表明,在被收复地区,苏联红军会立即动员16至60岁之间的健康男人,并将他们编入作战部队中。

《伟大卫国战争史》一书中提到,单是苏军的一个集团军,第13集团军,便于9月初在其防区内的被收复地区征召了30000人,从而使其作战部队急剧膨胀,在整个南线,苏军共有25个集团军,所有部队都以这种方式征召补充兵。

故此,为防止苏联红军这种危险的实力增加,符合征兵年龄的男子以及各主要工业和食品生产企业的工人必须随德国军队一同后撤。

“南方”集团军群的防区内,这些平民的总数约为20万,由于他们的家人也被允许跟他们一同撤离,所以,实际数字大约两倍于此。

就这样,德军部队、乌克兰警察部队和辅助单位、土库曼军团和工人队伍的身后,跟随着庞大、混杂不堪的平民队列。

他们被允许携带上自己的财物和家畜,漫长的队列沿着公路和铁路向第聂伯河而去,整个群体都在移动。

但阻止苏联红军得到的不仅仅是人力资源,9月7日,帝国元帅戈林,以“四年计划”负责人的身份,代表希特勒签发了一道特别命令。

他指示各集团军司令带走所有的食物和原材料储备、集体农庄和国营农场的所有牲畜以及军工厂的一切工业和农业机械设备。

还有谷物和含油类果实、马匹、牛、羊、猪、打谷机和拖拉机、机床和机械工具,另外还包括各种车辆,所有的一切都要带上,并运至第聂伯河后方。

最后,这支庞大的队伍完成后撤所依靠的铁路上的所有车皮,也要被带走,部队所过之处,只能留下空空如也的乡村。

还不止如此,为了在第聂伯河东面的最后一段土地上尽可能延缓苏军的推进,使他们无法紧跟着后撤的德军渡过河去,第聂伯河以东12至25英里的一片区域,将变为一片荒漠。

撤退中正在炸毁房屋

不能运走的东西将被彻底破坏——炸毁、烧毁或摧毁,每一栋房屋、每一座桥梁、每一条道路、每一棵树木和每一个谷仓。

焦土!这种做法第一次大规模融入德国的战略计划中;德军第一次采用了可怕的纵火和破坏手段。

曼施泰因的参谋长布塞将军报告道:“焦土政策只在敌方领土一片狭窄的区域内实行,扩大范围是行不通的。但这些措施无疑增加了苏军准备其渡河进攻时的困难。”

就这样,德军从顿涅茨地区和乌克兰东部向西撤去,他们带着200000头牛,还有数量巨大的马匹,总共有153000匹。

他们紧紧凑在一起,身体冒着热气,笼罩在遮天蔽日的尘埃中,像一大群囚犯那样,走过乌克兰黑色的土地。约有270000只羊被赶向西面,40000辆农用大车颠簸着朝第聂伯河而去。

就在太阳消失于无尽的队列所扬起的厚厚的尘云后时,3000辆列车携带着谷物、含油类作物、人、拖拉机、打谷机、机床和损坏的坦克,隆隆驶过斯大林诺与基辅之间的铁路线。

德军统帅部对这些数字感到兴奋,他们错误地认为,一个地区可在一场仓促后撤中被席卷一空,或是变成一片无法通行的广阔沙漠。

“焦土”,这个词还让人想到燃烧的村庄,烟雾弥漫的城镇,被炸毁的工厂腾起的黑色蘑菇云等等,这是一幅可怕的画面。

几十万头牛、马、羊无法赢得一场战争,被摧毁的工厂和矿山,更无法永久性瘫痪苏联,这个已下定决心战胜侵略者的国家。

这种命令不是胜利的保证,却很容易使德国在世界上长期声名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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