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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鱼翔香江:绵绵槐香

 W行走在人世间 2023-02-16 发布于陕西

【前言】槐花麦饭、榆钱饭,是七零后的亲切记忆之一。那时,人们上树钩洋槐花、蒸麦饭,因为这些东西可以吃饱肚子;现在,人们也钩洋槐花,吃槐花麦饭,只不过是外出游玩散心,为了尝鲜,更多的是为了体验生活,为了感受那种情怀。

绵绵槐香

李海维

大暑小暑,上蒸下煮。七月的热浪相逼,躲行于街边树荫,我才注意到那高大魁梧、枝叶繁茂、勇敢傲暑、送人清凉的树木是槐树。

哦,槐树!一串串洁白娇美的槐花立马飞到眼前,冒着热气的“槐花麦饭”那香喷喷甜丝丝的气味似乎已钻进了鼻孔。——这是童年最美好的记忆,也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的美味佳肴。犹记得麦穗还嫩,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几乎都揭不开锅了,孩子们成群结队去沟边采摘槐花,低处的花还未睡醒,就已被孩子们急果入腹;高处的花笑容灿烂,散发着醉人的香气,孩子们望之兴叹。有勇敢的攀上树枝,被刺划破了手脸,也无暇顾及,先捋一大把塞进嘴里,得意地咀嚼着,再折几枝扔到地上,下边的孩子们便蜂拥而上,大快朵颐。最高处的花傲然向阳,孩子们够不着,只能仰头羡慕嗡嗡嘤嘤的蜂蝶。最终大人们赶来,用铁钩子把凌云之枝钩下来,大家你争我抢。如果花采得太少,连叶子一块捋来,回家拌一点面蒸食,美味至极。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母亲们往往欣慰又心酸。——槐花可以说是饥饿年代的救命恩人。

槐树下一片清凉,也是一地的黄花。咦?怎么是黄色的小花呢?怎么是七月开花呢?抬头凝望,又有几粒花轻轻地飘落在脸上,满树是一簇簇细小的黄花,——不是那甜甜的清香,却是淡淡的幽香;树枝上也不见那尖利的刺,停在路边的汽车也穿上了漂亮的花衣——原来这是土槐树,与洋槐叶形相似,而花色花期不同。

洋槐,应该是针对土槐而命名的,大概像洋葱洋芋洋柿子一样,是舶来品吧?带着疑惑,我“百度”了一下,才弄明白:土槐的确是正宗地道的中国槐,名国槐;洋槐确实像洋柿子洋芋一样是引进的,又名刺槐。国槐的花细小,被称为槐米,色淡黄,可入药不可食用;洋槐的花比土槐花稍大,色洁白,就是我们的美味佳肴,但它不能入药。现在人们又培植出了紫色的洋槐花,以作风景,其花形与洋槐花一致,但既不能食用又不能入药,只娱人心目。难怪在乾陵景区曾看到酷似洋槐花的紫色花,当时还奇怪洋槐花怎么成“变色龙”了。

忽而想起小时候爷爷对我们讲的话:“要知祖先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以前听爷爷说时也不知道那大槐树是刺槐还是国槐,糊里糊涂的,现在明白了——那一定是国槐。国槐,国槐,中国之槐:“门前一棵槐,招宝又进财”,这也才应该是中国城市村落的行道树 ——护佑着西安古城的“西安市树”。爷爷说我们祖籍在山西大槐树下:原来在明朝时,山西是人稠物穰、民安阜盛之地,而黄河下游的河南等地遭遇水灾,人烟稀少,还有我们陕西乾县武功等遭受自然灾害,百姓锐减,于是官府制定了移民大计,但安土重迁的山西百姓谁愿意搬离故土呢,于是官府宣布不愿意移民的到大槐树下集合登记,等百姓集中到大槐树下,却遭绳索牵系,在哭闹哀嚎中被军队强行押送到了各地.很多家庭因此妻离子散,亲人们无奈客居他乡,但留传给后代子孙的永远是“故乡是洪洞大槐树”的家训,大槐树因此成了许多游子的心牵情系之处,寻根问祖之地;槐树也成了人们心中的故乡,寄寓着浓浓的乡愁。

所以,无论国槐还是洋槐,都是我们的精神慰藉。即便现在国泰民安,衣食无虞,洋槐花依然是人们的餐桌佳肴。每年季春,约三五亲朋去采摘洋槐花,既能踏青游赏,怡目悦性,又能感念槐花之恩,掇拾生命的沧桑与厚醇。特别是奔赴永寿槐树林:那蓊蓊郁郁的林海占山为王,威乎危哉,让人心旌神摇;那携手联袂的花锦铺天盖地,妖娆妩媚,令人目眩情迷;那清淳甘甜的花香袭人千里,戏蜂弄蝶,使人飘飘欲仙。林子里养蜂人不少,沿山路一二里就有一家。来到这里的蜜蜂可真如得水之鱼、入海之蛟,大展拳脚于万亩槐粉,大展鸿图于骀荡春风,优哉游哉!勤劳辛苦的养蜂人笑盈盈地摇着蜜——纯正的槐花蜜,不带一点杂味。洋槐蜜色似琥珀,晶莹透亮 ,倾倒丝滑,食之甘爽——闭目细品,却似乎看到一只只辛勤的蜜蜂化身为亿万劳动人民——如今这如蜜的生活不正是他们辛劳酿造的么?

古语有: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吾不敢称仁,只乐于山前槐米;亦不敢称智,只乐于水边槐香。槐米簌簌飘四海,难舍难分故土情。槐香悠悠氲千载,魂牵梦绕绵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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