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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新明  对越自卫还击战时115团高机连全体干部合影 又到2月17日对越自卫还击战的纪念日了，今年是第44个年头。 我在上篇《我的两次临战春节》中说到，我们高机连是2月16日中午进入龙山高射机枪阵地的，进入阵地后就开始加固工事和战斗准备。 龙山的位置是比邻红河边的一个突出山包，不是很高，土质结构间有碎石，山上植被茂密，便于隐蔽。这个时候我们还没有换装，仍列装的是14.5双联高机，此装备是由汽车牵引行进，但嘎斯车只能拖到山脚，高机上山需要人力拖拽，全排人力合拖一枪，分别进入阵地。  进入龙山射击阵地的双联高射机枪 这一通弄完，天已接近黄昏。这时我们看到偷渡红河的分队已开始向河边隐蔽机动了，战士们表情凝重，左臂上扎着白毛巾，负重列队依次前行。 看到这一幕，我们的心也不由紧张起来，“这就是真的要打了”！凭士兵的职级，这时也不知道全团全营的作战任务，更多的是一种被动跟进，最多了解到连排的行动配合。 2月17日拂晓，先是炮火准备，炮弹带着嗖嗖的声音，从我们的阵地上方飞过，一听到炮响，我们立即进入阵地，战斗班均按操练动作实施枪就位，勤杂班就操持各自的武器也进入射击位置。 当我们的冲锋枪架在射击位置上的时候，由于我们在枪颈下垫有石块，因紧张握枪的手不停地抖动，带动枪在石头上发出连贯的当当响声，因为大家都紧张，边上的通信员兼司号员李开友说“文书你别抖动枪嘛”！我说“我没有抖动呀”！其实那是紧张下意识地不由自主的本能反应。   进入越南后高机连将双管高机换成单管12.7毫米高机，以平射火力支援步兵战斗。 这时天已经亮了，我们紧张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一些，便看到远处红河边的舟桥部队已经实施架桥作业多时了。桥架好了以后，开始有伤亡战士后送了，当我们第一次看到满身血迹的伤员从身边抬过的时候，当看到已经牺牲的烈士用白纱布缠裹着遗体的时候，当看到源源不断的步兵伴随着钢铁洪流的装甲部队从桥上经过向越方挺进的时候，我们那颗紧张的心一下子平复了，整个身心完全进入战斗状态。 这里我想说说连长指导员其形象对新兵初战时的心理安抚作用。因部队临战扩编，全连一半以上是刚入伍不到三个月的新兵，而这些新兵都是直接从家乡来到战场的，心理上行为上还处在被家长管理的依赖阶段，一下子就到了战场，心里难免紧张。这时连长指导员就如同家长，扮演着稳定新兵紧张情绪的重要角色。前边提到的我的临战症状，其实战斗班临枪就位的新兵也都紧张，但一看到连长指导员站在阵地中间，姿态伟岸而坚定，神态坚毅而指挥若定，动作果敢而沉着有序，就无形中传递给我们战士以力量，很快我们的心就平静了下来。所以，从那一刻起我们对连长指导员的敬畏之心陡然提升！  通信员兼司号员李开友在熟悉报话机使用。 我描写一大段一个战士的初战心理，是想告诉大家，打仗并非像电影中那么浪漫无所顾忌，战前的誓师大会我们也热血喷张，但真正打响前也就是生死抉择前人是会紧张的，更何况我们当时也不过十八九岁。 经历过初战的血雨腥风后，我们的求战心情还是很迫切的，由于任务的需要，我们连队要抽调20多名战士给兄弟炮兵连输送炮弹，大家都积极请战参加。 2月17日下午，由于我们连对空防敌机、对地保障架桥的第一阶段战斗任务基本完成，我们也就能离开战位在阵地上走动走动。走动的时候就看到在我们连后方不远处配置的炮兵阵地，该炮群阵地距我们最多也就2、3百米，我就走了过去，此时炮已经转移了，仅剩下炮位和已经开箱的炮弹，从炮弹大小观察，大概是122加农炮和152加榴炮，怪不得发射时震撼力那么大！  从此我感悟到两点，一是我们连队除担负前述任务外，还多了一项保障炮兵群空中安全的任务。另外一个就是感受到炮兵群转移阵地真快。从此再延伸到战后，越南自始至终都没敢使用空中力量，当时我们在阵地上只观察到我们的战机两机编队飞行，没有接到一次空情通报。后来听空军的战友讲，我们前沿的雷达覆盖越南河内以远，只要越南的飞机不管从河内及其周边机场一起飞，我们就以倍数于敌的战机起飞迎战，当然越南的雷达也能观察到我们，始终不敢往北飞。再就是从战场缴获的情况看，越南炮兵的装备真落后，根本没有能反击到我们炮兵阵地的火炮，也就是说我们能打到他，他却打不到我们。 我们在龙山的阵地上值守了三天，大概是上级判断敌方不会有飞机炸桥，就命令我们换装，将双联14.5高射机枪换成12.7单管高射机枪，由汽车牵引换成人力肩扛，以平射方式支援步兵战斗。 2月20日上午，我们连通过自己曾经保卫过的重型舟桥进入越南，沿248高地、194高地东侧经波光、龙金向西又通过2营攻击区316高地和226高地东侧无名高地，在高地上我碰到了4连我的老乡，简单问候了几句，经过时他们正掩埋越军的遗体和构筑自己的工事，随后我们就下了山通过周登。 刚过周登，就受到来自周登东南方向山上残敌的冷枪威胁，我们就顺势卧倒隐蔽在田坎下，约半个小时，情况解除后我们继续沿387高地向369高地团指挥所方向前进。  连长在八字河前沿阵地与1排战士合影 是日15时左右，我们连到达369高地南侧山背处展开构置射击阵地，做好随时以平射火力支援1营攻占215高地准备。 2月20日15时许，团主攻营——步兵第1营对越军纵深215高地及东北侧无名高地实施攻击的战斗打响，左翼为步兵第2连，右翼为步兵第3连，战斗一开始就打得十分激烈，2、3连指战员在连队干部带领下作战勇猛，在多次进攻无果后，其左翼2连副指导员刘增武主动请缨带领一个班近敌攻击，不幸中弹牺牲，此时全连伤亡也很大。担任右翼攻击任务的3连和预备队接替主攻任务的1连进展也不顺利，有多名连队干部负伤，直至天黑对该高地的进攻仍然没能全部攻克，上级指示暂时撤出该高地争夺，准备明天继续攻击。  我们连队的位置在215高地的侧后直线距离大约500米的地方，攻打215高地的战斗打响后，我们连队立即占领射击阵地，1营的攻击行动我们基本看得清楚，由于2、3连的接敌动作迅猛，很快就到了敌前沿，在我们的视界里与敌处于胶着状态，我们也不敢轻易射击，怕伤到自己人，加上敌人多是利用环形工事运动阻击，我们的超越压制射击效果受限。 215高地扼守的是老街通往黄连山省会谷柳公路间的主要防御要点，山不高但地理位置很重要，基本处于两地间的浅纵深，该高地驻有黄连山省军区的1个连和1个营指挥所，防御工事坚固完备，易守难攻。当然我们1个营加强团82无后坐力炮1个排等分队也算是1：5倍于敌的优势兵力了，仍久攻不下，也足见其防御的牢固性。  指导员温天庆与战士在蚂蝗堡留影 暂时休战后从截获的情报得知，我们的勇猛连续攻击，打得守军也快守不住了，接连向上级请求放弃坚守，因为在开战之初，越军就知道该高地对其纵深防御的重要性，以国防部的名义命令其守军要死守，直到战至最后一个人。怪不得我们打得如此艰苦。 第二天（即2月21日）对该高地的攻击也是在拂晓开始，先是团炮兵100炮连的一阵急速射击，利用炮火准备效果，我步兵1营1连和2连分别从两个方向对该高地实施攻击，我们也接到了配合该营机枪连实施火力压制的命令，战斗打响后，几乎没有遇到如昨天般的顽强抵抗，一举占领此高地。尔后，由担任团预备队的步兵第3营接替2营继续向349、402高地及其北侧无名高地实施攻击，全歼了该地区之敌。  三等功荣立者七班长郝小全 此时由于团100迫击炮连所处位置在我们连队北侧不远，我连原配属该连的20多名战士在完成炮弹输送任务后，在杨副连长带领下，全部归队。 是日，我们连随1营就地转入防御了。 我们连所处的地形在半山坡，为防敌炮火袭击，我们及时在侧反斜面构筑防御工事，挖“猫耳洞”，嗨！真是在战场上你那根随时防敌偷袭的弦千万都不要松懈！我们刚挖好“猫耳洞”，敌方的炮火就打了过来，这个时候我们大都有战场经验了，仅听炮弹的飞行声响，就能判断炮弹的落点，但有一发的落点还是挺危险，仅距我们连部“猫耳洞”10米左右。  高机连炊事班全体战友战场合影 转入防御以后，步兵连队在进行山间搜剿残敌。因为越南战场属山岳丛林地，山陡林密多溶洞，经常有残敌盘踞袭扰，必须予以及时清剿！ 我们转入防御以后，炊事班也能够做饭了，后方也能够送食品上来了。我记得我们坐在阵地上休息的时候，有民工向前方送馒头，顺手就给我们连队扔了一袋，由炊事班分给大家，我在得到一个馒头后，先是端详了很久，边看边闻，舍不得下口吃，不是不饿，真是太金贵了，打仗一周来，粒米未进，饿了就是配发的压缩干粮，太干不好嚼也不好咽，渴了就喝田塘沟渠里的积水，根本吃不上饭。但看了再看闻了再闻后还是吃了，诺大的一个馒头，两口就下肚了，真是香啊！特别是对北方娃来说。 撤回国内后高机连连部人员合影 由于山上缺水，炊事班就到山下去煮饭了。为了炊事班的安全，并让战斗班更好地休整，保障炊事班安全任务就由我们连勤人员担任。当时我和两名卫生员去的，手里都提着冲锋枪，到了以后我们三个分别在三个方向值守站岗，其中老卫生员那边，不知他怎么操作的，冲锋枪一梭子子弹就打了出去，听到枪响大家都以为有敌情，一下子警觉起来，结果他急忙告诉说是误操作，虚惊了一场。 王新明书法 中央慰问团赠送的纪念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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