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的论题里,起初是没有决定论和非决定论的对立的。尽管他提出了关于社会主义生产的预测,但马克思本人并非因此就是一个波普尔意义上的历史决定论者——这种预测来源于他关于超越资本主义生产带来的生产力提升和剥削个人、平均利润率下降的矛盾的辩证运动。这种超越的实现首先需要的反而是人的自觉,甚至这种超越也可能并非唯一方式。而恩格斯也指出,过去的必然王国将走向自由王国,这样的指认表明了唯物史观对于人类主观能动性的肯定,同时也表明,人的自由意志在历史中,不是一瞬间取得的,而是随着对与自然矛盾的逐渐超越而取得的。 尽管如此,还是有对于马克思主义是“宿命论”的攻击以及“生产力决定论”的误解。对此,马克思主义的论阵也曾提出过“是决定论而不是宿命论”的这种论题。然而这不过是名词上的开解,就“自由意志”来讲,两者都有着一样的限制。而生产力决定论则更是将生产力封为新的神,极大地贬低了人的主观能动性,更是对“创造自己的历史”的无视。 在这里,我将基于广松涉的论述,梳理唯物史观对于历史规律和个人自由意志的认识,并作出一种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相互作用出发的历史进路。 大致如图 一、自由意志的局限 是否有一种全面的自由意志?无论从何种意义上来说,是没有的——至少要接受时空的限制。而就处于社会中的主体而言,它的自由选择实际上局限在一个范围里,这个范围由主体的“一切关系总和“所构筑。这里我们再提起意识和存在的关系:人的存在作为一切“关系之总和”,而意识作为自由意志之前提,是“被意识到的存在”。因此,正是在人主观性地认识存在的过程中,意识得以实在,在这个意识里,人又获得自由意志。 二、一对多的非典型映射(多值函数)
这里的一些论述似乎指向了生产力决定论,然而,这里我们应当注意的是:生产力对于生产关系的影响并非如同函数关系一般,是一对一的映射,而是一种一对多的映射,于是也就不可能肯定一种生产力条件下所对应的就是适应的生产关系。而同时,在生产关系随着生产力、生产资料发生变化的时候,生产关系也会反过来影响到生产力:正因为只有在社会联系和社会关系的范围内,才会有生产,因此,社会关系的范围也就反过来决定生产力的范围。因此,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是密不可分而交互影响的。生产关系诞生于一定的生产力条件,反过来也会促进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这里,我们论述的只是一种存在于历史的,从属于必然性的生产关系的诞生和应用。而人类要真正实现自己的自由意志,就不能停留于这种必然性,而是要以其主观能动性,“敢叫日月换新天”,从而使生产力的发展越来越从属于所有人自己,使得自己可以创造历史。 在一些论述中,论者指责生产力的增长趋势为神秘主义,这事实上也是生产力决定论者造成的 。然而,这实际上是人独立于自然的主观能动性的体现,脱离人的愿望去谈生产力的增长趋势,就会走向神秘。生产力的增长趋势,其实质不过是人对于脱离动物性,脱离生存斗争的愿望,是每个个体对于更佳生活希冀的合力。有些时候这个合力的现实表现为零,那也不过是因为寄生虫磨牙吮血,使得整个社会的生产力顿足不前——然而在个人那里,无论是谁都对于富足的生活有着恳切的愿望。也正是这样的合力,使得资产阶级组织起来进行了革命。然而以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也还存在着不劳而获,也还将面对着平均利润率的下降,因此终有资产阶级食利者面对危机的时候。 三、唯物史观经由阶级斗争史观下沉至经济基础确立
恩格斯作出了这样的指认:以往全部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而以这样的阶级斗争史观回溯,就要指认阶级的存在。什么是阶级,阶级何以实在?马克思将以生产资料作为中介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称为“生产关系”,而近代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划分,也正是在生产资料上的占有和社会关系的共同性上所作的区分。生产关系,也就是阶级划分的实体。 而正如我们在上面所探讨的那样: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是交互决定。生产关系的范围确定了我们如何去生产,影响了人的组织方式和生产的积极性。因此,在恩格斯所指的现实基础中,其包含着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交织——从而产生了一整个社会经济结构。因此,以经济基础为中心,也就是以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为中心,也就可以把握历史的阶段性发展的脉络。 四、自由意志的真正实现要经过人的自觉
在这一段话里,恩格斯明确地指明了唯物史观中对于人类自由意志的看法,如果对于生产关系和阶级斗争没有省察,那么自由意志无非是历史规律借以贯彻的一个条件:因为这时的生产还是为商品和利润生产,生产者困顿于生存斗争,它的自由意志,它所意识到的存在仅仅是存在的一部分,它没有意识到也不可能改变这个生产关系,不能让它的对象化产物回到自身。因此,在人真正获得自由意志之前,是需要一个觉醒的过程的,在这样一个过程里,人要能意识到自己的全部存在,这样人才能通过阶级斗争,通过对象化的活动改变整个关系,从而实现个人对于关系的把握和对于历史的把握。只有这一切都实现,自由意志才是可能的。 今天,资本主义的矛盾已经由政治经济学的批判而揭示,然而,在人们的存在和意识之间却还保持着“分离”。所谓分离,也就是人的存在并不能为意识所意识到,过去人们为生计奴隶般地从属于12小时的劳动,今天人们却自以为自由地服从8小时工作外加4小时消费。而生产关系中的剥削、不平等却并不在意识中占据什么位置。因此,呼吁团结、呼吁觉醒、保持批判,从来都是至关重要的。没有想要把握自己命运的人,也就没有革命的基础。一切虚假的自由所不能给予的,当由无产阶级的联合而给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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