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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与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瞿秋白有很深的友谊和亲密交往。1932年至1933年间，瞿秋白曾四次避难于鲁迅家中。其间，瞿秋白曾亲自买回来一双皮拖鞋，供自己平日生活之用。离开时，他将拖鞋留了下来，鲁迅就继续穿。 两人不会想到，围绕这双看似普通的皮拖鞋，却在此后引发了一系列发人深思的不寻常经历。 1937年8月，日寇大举进攻上海，端木蕻良决定离开上海回内陆躲避一阵。胡风获悉后找到端木蕻良，对他说：“你一个人不必到处乱跑，我家还算宽敞，你搬过来住吧，这样我也多了一个说话的人。”盛情难却，端木蕻良决定搬到胡风家暂住。搬过来后，胡风专为端木蕻良安排了单独房间，又拿来一双十分破旧的皮拖鞋让他穿。见端木蕻良有些疑惑，胡风马上解释说：“别看这双拖鞋破旧，它可是两个伟人穿过的啊！”接着又解释道：“这双拖鞋，是瞿秋白同志住在鲁迅先生家里时，亲自买回来的，他走了，便留给鲁迅先生了，鲁迅先生又继续穿，后来我去看望先生，恳求他将拖鞋赠与我，我便接着穿，所以才这么破旧了。”在知道这双旧拖鞋的历史后，端木蕻良不由肃然起敬，心情激动地对胡风说：“可不可以将这双拖鞋赠与我，以后就由我来保管它。”胡风高兴地答应了。 离开胡风家后，端木蕻良带走了那双拖鞋，并精心保存在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箱子里。 其实，这双皮拖鞋还有人也曾经穿过。而穿过这双拖鞋的不是别人，正是后来成为端木蕻良的妻子萧红。 1940年1月底，端木蕻良与萧红准备从重庆动身去香港，整理行装时，萧红在那个小箱子里发现了一双旧拖鞋，于是就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端木蕻良。见状，端木蕻良赶忙将拖鞋的来历告诉了萧红。令端木蕻良没想到的是，萧红却感慨万千地说：“天下竟有如此巧的事，我也穿过这双拖鞋 萧红便讲了她穿这双拖鞋的经过。一次，萧红去看望鲁迅，不料途中遭遇大雨，由于当时心情不好，她就故意不去避雨，更加慢腾腾地往鲁迅家走去。待到鲁迅家时，浑身全部被淋透，许广平急忙找了自己的衣服为萧红换上，又拿来一双拖鞋让她穿。萧红穿上那双拖鞋后感觉很大，几乎连路也不会走了。看着她的窘样，许广平不由笑起来，又将拖鞋的来历告诉了萧红。萧红听后心头一热，一股敬重感油然而生。 端木蕻良感慨地对萧红说：“这双拖鞋居然我们两人都穿过，还到了我们家。从这双拖鞋破旧的程度，我们看到了中国革命的艰苦历程，也亲眼看到了两位巨人走过的道路。” 两人将拖鞋重新包裹好，又放在那个小箱子里，之后带着去了香港。1942年，萧红因病在香港去世后，端木蕻良只身回到了桂林，之后经历了湘桂大撤退，日本投降，解放战争······虽然总是处于流浪之中，他也几乎失去了一切，但却始终没有丢掉那双旧拖鞋，“因为它是历史的见证”。 1948年，随着上海白色恐怖的加剧，端木蕻良准备再次去香港避难。临行前，他将那双旧拖鞋托付给二哥曹汉奇保管。之所以交由二哥保管，端木蕻良当时基于这样的考虑：二哥对鲁迅和瞿秋白这两位巨人十分崇拜，而且行事也非常谨慎，交由他保管安全系数高，损失的机会相对要少些。尽管后来曹汉奇被错划为右派，在全家从上海迁到东北时也失去了不少东西，但那只小箱子和里面的那双旧拖鞋却始终被保存了下来。 天有不测风云。1969年10月18日，林彪背着党中央和毛泽东主席，借口“加强战备，防止苏联突然袭击”，擅自发布了所谓的“第一号令”，要求城市居民全部疏散。身为右派分子，曹汉奇首当其冲要被赶到乡下。就在他刚被拖上卡车还立足未稳时，卡车就开动了，当下将他和妻子从车上甩了下来，又在地上被拖了十几米。等他们老两口惊魂稍定想起那只小箱子时，汽车早已不见了踪影，小箱子和那双旧拖鞋也就此没了下落······曹汉奇虽然用尽办法全力寻找，最终那双旧拖鞋仍然杳无音信。 在拖鞋丢失的好长时间里，曹汉奇都不好意思给端木蕻良写信，直到后来两人见了面，曹汉奇才嗫嚅着叙述了拖鞋丢失的经过，末了自责道：“我辜负了你的托付，也辜负了鲁迅和瞿秋白两位巨人圣洁而纯真的友谊。” 端木蕻良长叹道：“这双拖鞋，经历了无数次的炮火，无数次的颠沛流离，都保存了下来，但是，它却消失在浩劫之中······再说什么，也无需了！” 文／张达明 摘自《通辽日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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