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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学研究所传拓金石之记”钩沉

 昵称46496098 2023-02-28 发布于山东

前见中山大学主题党日文献遗产展览集粹【拓本】一文云钤有“北京大学研究所传拓金石之记”,但从其模糊的图片审视,见有中山大学及国图印记,实无“北京大学研究所传拓金石之记”。

此钤印极其罕见,之前仅于北京鲁迅博物馆编的《鲁迅藏拓本全集 1 砖文卷》一见(唯其著录为“北京大学研究所传拓金石记”,漏“之”字)孟国祥抗战时期的中国文化教育与博物馆事业损失窥略》中“北京大学古物损失史料”也未见有“北京大学研究所传拓金石”的相关记录,那么也就是说此非战乱所致损失淹没,且所谓“北京大学研究所”,似当时北大的研究所仅一家,这不免引人好奇,遂略钩沉史料概述如下。

1.此印的名称

要确定这个问题,就要看一下“北京大学研究所”(也就是现在所谓的研究生院的成立时间,蔡元培先生《我在北京大学的经历》云“胡适之君到校后,声应气求,又引进了多数的同志,所以兴会较高一点。预定的自然科学、社会科学、文学、国学四种研究所,止有国学研究所先办起来了”。这就是为什么印文不是“北京大学xx研究所”而只是“北京大学研究所”了。

2.印文的篆刻及使用时间

“1922年1月,国学门研究所正式成立,研究对象包括中国文学、史学、哲学、语言学、考古学等众多领域,内设编辑室、考古研究室、歌谣研究会、风俗调查会、明清史料整理会、方言调查会等机构,研究科目为文字学、文学、史学、哲学、考古学等类。由蔡元培兼任研究所国学门委员会委员长,委员有顾孟余、沈兼士、胡适、马裕藻、钱玄同、李大钊、朱希祖、周作人等,沈兼士任国学门主任。聘请王国维、罗振玉、陈寅恪、朱希祖、马衡、刘复、沈兼士、周作人、钱玄同等人担任导师。”所以这方印应是1922年国学门研究所预备成立时篆刻的,而国学门研究所成立后旋即在国学门下设考古研究室,由马衡担任主任。在各室成立后“北京大学研究所传拓金石之记”就其名号来讲则大而不当,应是在此时停用。

3.印章的篆刻者和持有人
此印文从《鲁迅藏拓本全集 1 砖文卷》仍然是看不清的,在另外一处,得见一拓钤有如下印,其拓非上乘棉连纸,纸浆不匀净,拓工平平,唯惜未能与鲁迅博物馆之印文较其真伪,或为仿者亦未可知。

以此印度鲁博印,知其取法汉碑格调极高,当非俗手所为,又审委员及导师名单“顾孟余、沈兼士、胡适、马裕藻、钱玄同、李大钊、朱希祖、周作人、王国维、罗振玉、陈寅恪、朱希祖、马衡、刘复、沈兼士、周作人、钱玄同”,则知为马衡先生所刊无疑。

“1917年8月,由北大国文系主任马裕藻推荐,马衡受聘北京大学国史编纂处,担任征集员。1920年,被北大聘为史学系讲师,讲授金石学课程。1922年,在国学门下设立考古研究室,马衡受聘任主任,从事金石学研究,开创中国乃至东亚最早的考古学专门机构。1923年,他又任史学系教授兼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导师、考古学研究室主任、北京大学图书馆古物美术部主任。1923年5月,北大成立了古迹古物调查会,后改名为考古学会”。因此,是印当亦为马衡先生所用。

4.钤有此印的背景

不同于今日,民国时期一个大学的教员本极少,而北大国学门研究院又是当时全国的第一个研究生院,其教员导师更是学界翘楚寥寥数人,嗜金石者又屈指可数,且罗王等不过兼职,周作人重心还是文学,而马衡久负盛名且为全职,此印文云“北京大学研究所传拓”,那么当得起此称谓者实非马衡亲拓不可。

5.鲁迅博物馆“大富贵砖”拓的由来

王芳《从访碑到抄碑,从国魂到民魂 ——以金石传统三个脉络解读鲁迅的“钞古碑”》云:

​在自谓“思想变迁”的1918年后的 1919年、1920年,尽管创作和翻译工作是鲁迅这一时期最用心用力的工作,但在其书账中,百分之九十以上是金石拓片。甚至在写下《呐喊·自序》后的数年中,鲁迅依旧持续不断地购买拓片,也可以作为他未曾与作为学术工作的“钞古碑”诀别的明证。据周作人回忆,鲁迅治金石学问从目的到手段皆是正统的清儒学术,曾经预备完成一部标准的“自汉至唐的碑录”

鲁迅博物馆所存鲁迅旧藏拓片中颇有马衡、周作人、陈师曾等人的钤印,且此时鲁迅亦执教于北大。则鲁迅先生所藏的砖拓,当为马衡先生拓而赠的。

6.中山大学“北京大学研究所传拓金石之记”著录说明的问题

中山大学之提要虽然有误,但当是复制粘贴错误,非空穴来风,必有一拓钤有此印。以罗王知堂马衡等人行迹验之,唯鲁迅尝振铎于中山大学,其所藏拓片或为鲁迅先生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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