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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届学生作文43:当告别来临

 词语寄居者 2023-03-01 发布于浙江

别一树银杏
陈宇滢
一朝一夕,走过的路长长短短,痕迹却很醒目。
落日熔金,暮云合壁。
踏着晚霞的薄唇辉光,来到山边的破旧小院外,我知道,那是我与它的告别,那一树金黄银杏。
岁月镌刻于其上,木门悠悠,轻触咿呀,恍然间,时间在悄悄流转褪色。
只剩下记忆中场景历历,风袭,叶落。
仰望布满银杏装饰的崭新木门,我兴奋跃起,周围的大人却将我抱起,天旋地转,我来到了木门中的世界。蒲扇似的金叶落了我满身,我想抓住那一滴滴落下的“雨”,但早已被风拂了去,我垂头,不知所措。
藤椅轻晃,一团团毛线令我移不开眼,五彩缤纷,似梦非梦。我恰好到了毛线边上,激动地抱起两个。只听到一声“慢点跑!”我转过头去,想将毛线送给许久未见、正在织衣的太婆。那是一个涂满灿光的世界,金色蒲扇纷纷扬扬,跃动的、绚烂的。
   “老朋友!”我团了团,把自己也变成球,躺在地上,望着门外金黄的田地,便迫不及待地想去摘点下来,再一转头,太婆早已离开了藤椅,将门关上。我生气地破坏太婆婆的毛线团,大声说道:“起来!”甚至踩了几脚毛线。
“好好好!咱们下次一起去!”听到了想要的答案,“这件大红外套好看吗?”太婆笑了起来,日光暖暖,银杏飞舞,风袭,叶落。
院里的小动物都被我抓过来送给太婆,请几个小伙伴一起玩也是常有的事,唯一不变的,是那满身的尘灰与一树银杏。
推进院门,色彩回落,院落荒芜。毛线几段,落于地上,只见一把枯藤椅摇晃,树影斑驳,尘灰翻卷,黄土似洋洋洒洒的墨,洒满了整个院落,物是人非,风袭,叶落。
我恍然,太婆早已离我远去,我早已在她的教导下告别了顽皮,秋风卷叶,卷起了一首告别的诗,我看见了那张我穿着大红外套的照片,我与外婆在黄昏中坐着,张扬又静谧,银杏叶柔和地抚着我。
风袭,叶落。
告别了,银杏,告别了,我那宛若银杏的老朋友。


告别纷扰,归于本真
杨沁萱
门外的繁华不是我的繁华。
——题记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来如风雨,去似微尘。繁华散尽,归于本真。
进入初三下半学期,每天面对堆如山的书、汇成海的题和两点一线的快节奏生活。总是会因成绩的起伏、竞争的压力与未来的未知而迷茫。失焦的心灵到处打量,却找不到航向。
呆坐在书桌前,偶然瞥见泛黄的书籍——是《陶渊明集》。翻开书,仿佛能看见他持躬耕作的身影。止步于篱笆丛旁,在田边栽一丛菊,温一壶酒,盖一隅房,置几张桌椅,将世间的吵闹喧嚣尽数隔于门外。陶渊明“放而不任诞"的性情深深触动了我。我紧绷的神经松驰下来,暂时忘却了生活的纷扰,投入陶渊明宁静的人生中,品读、领会
陶渊明在仕与耕之间动荡已有十余年,只能无奈地慨叹:“田园日梦想,安得久离析。”他历经官场纷扰与世间烟尘,却总找不到内心之依托。如三毛说:“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他摒弃功名等外界的纷扰,将诗心安放在风月里,将性情寄托在田园处。我不禁开始思量:“他历经纷扰找到初心,追寻理想,那我呢?”
他告别外界纷扰后,只求做个陶隐居!我能听见在《归居田园》中,他高声吟唱道:“欢言酌春酒,摘我园中蔬。”只有告别了纷扰的官场,他才能大方挥洒真性情,领悟到“采菊东下,悠然见南山”的深远意境。正如冯友兰的人生四境界所说,从自然境界到天地境界,它们从前往后在做减法。而陶渊明告别纷扰,褪去一身浓墨重彩,归于本真,获得了人生境界之提升。
这场告别,像是在昏沉雪夜中的救赎,纷纷扬扬的大雪从遥远的夜空落下,盖住了那些年的欲说还休、失落和不甘。
我艳羡陶渊明内心的安宁,而我又何尝不能告别外界的纷扰,成就更好的自我呢?正如余秋雨在《何为诗人》中说:“在繁杂忙碌的尘嚣中升起袅袅诗意,使精神不再苦涩。”世事如苍狗,生命终凋零。沉下心来,守护内心的安宁与平静,在无常中去追求永恒与绚烂的生命伸张!
人生路漫漫,我回过神来,翻开了课本。我想:外界的变化我们不能左右,只能告别纷扰,寻求心灵的宁静。纵然世事纷繁,但心若不动,风又奈何?
告别纷扰,还生命一片沉静,让生命婉转而歌,不知不觉,人生曙色已至。


告别炊烟
陈雅靖
有人烟的地方,就有炊烟,也亦有着告别。
在中国,秦汉以后的火灶,南方人烧制青瓷,但在乡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
一年四季,炊烟随辰光变迁。冬天的炊烟更为浓郁,笔直。颇有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意味;夏天的淡烟疏淡、清浅,多少带些梦中江南如水女子的味道;春秋之际,炒烟悠长、迷离,迎上来,慢慢地。它经过黄灰楼房的尘梦,经过淡青的天。假使有风,风吹烟就散,斜斜地飘。
如此静谧且美好谁会联想到它是否会消失。盖时间之飞逝,如白驹之过隙,浮光之掠影,大抵谁也不会想到它悄然的一声告别。
老家过冬时就会烧柴火以暖身子,待到寒冬腊月,北风萧索,舍外狂风肆虐,舍内冒着柴火烧好的热气,缕缕炊烟扶摇直上。大家笑谈天地,耳闻呼啸之音,舌及饺子蘸醋,目触炊烟滚滚,可谓“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盛夏的傍晚最为热闹。此时,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白烟、杨柳、藤椅、蒲扇……白日人们的忙碌,及其万物一并得以白茫茫炊烟中短暂歇息,予以慰藉,正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
炊烟,就是村庄的生息与呼吸。
旧时乡下做饭多支持火灶,生的炊烟浓烈呛人。团团围坐,配点佳肴,沽酒对酌。虽无清金樽酒玉盘珍馐。但一觞一咏,亦足以忘却劳累。
长大后我常起冬日生烟炉子烤的红薯,想起飘出的缕缕炊烟,想起树梢低低籁语,偶有几声小狗吠叫。可这些年电器的普及,炊烟逐渐消失在眼前,成了油烟机中被囚禁的烟。
难道因此消逝告别的仅仅是炊烟吗?城市化进程越来越快,也迫使越来越多村庄开始空荡荡,只留下几个孤寡老人。
村庄是每个人的出处,却要被时代逐渐淘汰,对我们做出了无声的告别与痛诉。它们被排斥在现代文明之外,只能默默退场迎接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
炊烟如风,风过无痕;流光似水,覆水难收。
如今见了耋耄之年的老奶奶步履蹒跚地生火做饭,院里霎时白烟缭绕。再看,仿佛已恍若隔世。
暮色之中,我已泪眼婆娑。忽忆有起南唐诗人冯延己的阕词“细雨泪诗光”。泪眼看烟,炊烟仿佛打湿了流光,氤氤氲氲,似是最后的告别。
再抬头,举目见日,不见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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