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即曲江池。唐时为中和、上巳等盛节游赏胜地。安史之乱后荒废。唐文宗颇想恢复升平故事,于大和九年(835)二月派神策军修曲江。十月,赐百官宴于曲江。十一月的“甘露之变”发生后上谕罢修。 这首诗,作于“甘露之变”后的第二年、即开成元年(836)春天。 首联总起,以今昔的对比来极写“甘露之变”后曲江的荒凉气氛。 上句言再也看不到(望断)承平之时(平时)君主车驾(翠辇)临幸曲江的盛况了。 下句写只听到半夜冤鬼悲歌之声。“鬼悲歌〞明写荒凉气氛,暗写“甘露之变”中朝臣们惨遭宦官杀戮之事。 “望断”写出对往昔承平的追忆眷恋之情,“空闻”写出对现今的怅叹之绪。 颔联承首联的“望断”,以一事、一景相对照来写曲江现在的景像,景含感慨。 此联言帝王嫔妃的车轿再也不来曲池了,只有宫殿旁的御沟还连着曲江之水。“不返”、“犹分”暗含升平不复之感慨。前四句,借曲江的今昔对比及今日之荒凉景色,写出“伤春”情绪,为尾联铺笔。 上句用陆机“华亭鹤唳〞之典,喻死于“甘露之变”的郑注,因为重修曲江、源自郑注。当然,亦是以郑注为代表,指死于“甘露之变”的诸臣。此句呼应首联下句的“鬼悲歌”。 下句以索靖的“铜驼荆棘“之典,写自己看到荒凉之景的伤感。 注意:颈联的下句,既是对曲江的感慨、又为尾联之合住而铺垫,别有寓意,是一句两意。 尾联总收,是全篇的要点所在。前面六句,全为此联铺垫。 上句总收前六句,“天荒地变”指“甘露之变”及所造成的眼前荒凉之景。下句说既使是“甘露之变”使人心灵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心虽折),但都没有我“伤春”的哀恸悲伤多。 好了,写到这儿,大家会提出疑问了:李商隐的哀恸悲伤是什么?以至于许多大臣惨遭杀戮、血流千门的“甘露之变”都比不上? 其实,作者在颈联的下句中已经伏笔交待了:“荆棘铜驼”之典,除了比之曲江现在的荒凉景像外,还有一个寓意:王朝灭亡!这才是李商隐“伤春”的真正原因!他是在为唐王朝今后的命运担忧!他的笔触,没有只停留在对曲池荒凉的伤感、对“甘露之变”的悲恸上,而是想得更远、更深刻。 我提笔在这条评语后面写了一条批注:那是因为你没看懂李义山的笔法! 写曲池的荒凉、“甘露之变”的悲惨,都是实笔,但却都不是作者的真正用意。作者的真正目的是“伤春”(担忧唐王朝的命运),虽然这一点、只在尾联的尾句上虚笔提了一下。但因前六的铺垫伏笔,尾句只用了一个“未多”进行对比,于是虚笔的“伤春〞、将前六的实笔伤感,全都比了下去。 这种笔法,好比有甲、乙两件令人悲伤之事,作者本意要突出甲事、但偏不言甲事,只说乙事如何如何令人悲伤之极。最后来一句:你们觉得乙事很令人悲伤吧?可甲事比乙事更要令人悲伤呢!你们自己想像去吧!这种以虚胜实的笔法,既写出了实笔、又衬托和突出了虚笔,一箭双雕、举轻若重、四两拨千斤,真好笔法! 首联总起写曲江凄凉的气氛。颔联承首联、景中含慨写曲江。颈联转笔、写与曲江关联的人。尾联合而道出作者的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