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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问题6】萨特:他人就是地狱

 天门山客 2023-03-02 发布于四川

本期我们继续来探讨大问题:他心问题(The Problem of Other Minds)。

本期是他心问题这个研讨会的第六场分会,主要介绍法国哲学家让-保罗·萨特对他心问题的解答。

我们首先简要回顾一下前五场的内容。笛卡尔是他心问题的挖坑者,他本来是想要破解怀疑论的,做出了“我思故我在”的论证,确立了自我认知的确定性,但解决了怀疑论,却又造成了他心问题。密尔在笛卡尔的心物二元论的基础之上,通过类比的方法来推导出,他人也是有心灵体验的。赖尔完全不承认笛卡尔主义的心物二元论的前提,主张要把所有第一人称的心灵体验全都翻译成对第三人称的行为倾向的描述,以此来消解他心问题。胡塞尔认为他者的不可通达性是不可取消的,胡塞尔恰恰是否定了自我可以完全认识他心,从而构筑起了一种主体间性,为世界的客观真实性提供了保障。海德格尔则采取了另外一种摒弃主客二分的生存论模式,此在从一开始就是在世之在,就是与他人共在,此在从一开始就对世界、对他人有一种先行于自身的领会。

说起法国哲学家萨特,很多人对他的印象,他是一个资深文艺青年,他写小说、写戏剧,他很有个性,搞社会运动,拒领诺贝尔文学奖,他和另外一位女性哲学家德·波伏娃维持着终身的开放式关系,而萨特在哲学方面,只算是个二流哲学家吧,也就是借鉴借鉴胡塞尔和海德格尔的哲学,做一做自己的发挥。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在现象学传统中,萨特也是一位举足轻重的现象学家,他的哲学是有很大的原创性的。当然,由于在现象学的圈子里,萨特做哲学的话,不得不对前人的哲学进行梳理和改造,萨特对于他者问题的看法就是从批评海德格尔开始的。

  萨特:他人即地狱

一、批评海德格尔

不可回避的他异性

还记得上期海德格尔的方案吗,海德格尔认为,所谓的他者问题和唯我论困境,是因为诸如笛卡尔、胡塞尔的哲学的出厂模式就设定错了,是一种主体性哲学,主体性哲学讲求主客二分,为了保持主体的确定性,要把外部世界全部葬入虚无,然后要在虚无之上证明他人的存在。在海德格尔看来,这就是主体性哲学自带的系统bug,所以海德格尔的哲学的出厂设置就不是一种主客二分的认识论模式,而是一种生存论模式。这就是说,我们人不是主体,我们是此在,此在从一开始就是在世之在,从一开始就是与他人共在,简单说就是,我就是我的世界,我的世界就是我,当然这个世界里面本来就是有其他人的,我从一开始就是和他人在一起的,我先天地就具有这么一种社会性。所以,这么设置的话,他心问题就是一个伪问题了。

但是萨特批评说,海德格尔这不是解决问题,而是绕开了问题。具体说,海德格尔的路子是这样的:他心问题很难证明,前辈哲学家通过类比证明、行为主义、先验共情都无法完全证明他人是有心灵的或者是具有主体性的,那就这样,海德格尔宣布,我的哲学的前提就和你们不一样,我哲学的前提就已经包含了对他心问题这个难题的解了,那就是此在从一开始就和他人在一起了,所以这个难题就无需解决了。所以萨特认为,这不是解决问题,这是绕开了问题。

萨特看来,在海德格尔的哲学中,其实是没有真正的他者的。海德格尔的此在是与他人共同存在,而这个共在通常情况下,就是一个常人世界,我们上一期讲海德格尔的时候说过,这个常人世界里的他人是一种人云亦云的人,是所谓的他们,是一团人、是一种未分化的、抽象的、匿名的、模模糊糊的一群人。而萨特认为,每一个他人都是特殊的他人,每一次与他者相遇都是一种特殊的体验。萨特认为,这个他人,他要么是安妮,要么是皮埃尔,他不能是张三,张三是谁?张三是我们所有人,他又什么人都不是,张三查无此人。

萨特认为,关键就在于,海德格尔取消了他者的他异性(Alterity)。他异性就是,他者之为他者,就在于他不是我,我没法像体验我自己那样去体验他者,我就是不知道他心里面在想什么,我们之前在讲胡塞尔的时候也讲过,这个他异性就意味着,他人对我有一种陌生性、不可通达性和超越性。否则的话,他者如果对我而言没有他异性的话,我能像体验自己那样体验他者,那他者就成了我的一个复本了,那我就要怀疑我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不是假的了。世界上没有其他人,只有我的复本,那太恐怖了,那我就要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所以萨特认为,海德格尔如果取消了他者的他异性,反而会造成唯我论。

萨特认为,他者的他异性是不可取消的,我们并不能绕开他者的不可通达性和超越性。那么,既然他异性是绕不开的,那么老问题又绕回来了:我们怎么证明他者是和我一样是具有心灵的呢?或者说,怎么证明他者和我一样是个主体呢?萨特会说,这个问题太简单了,无须动用胡塞尔的共情理论,请问,什么叫主体?主体就是能够设定客体、设定对象的人,就比如说,我是一个主体,我现在在观察这张桌子,这张桌子是我这个主体的设定的一个观察的对象,我是主体,桌子是客体。再比如说,相亲的时候,对方羞答答的不敢看我,而我在观察对方,看她的长相、看她的气质,那这时候,我就是一个主体,相亲对象就是一个被我观察的客体。

下面的问题就是,我们怎么样确定一个他人也是具有主体性的呢?答案是,我本来作为一个主体,在观察着作为客体的相亲对象,然后突然对方也开始观察我了,突然搞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怎么样体验到他者的主体性,就在于我猛然意识到:糟了!我成他者了。

二、糟了!我成他者了

他人之于我,恰如我之于他人

我们怎么感知到他者像我一样是也具有主体性的呢?萨特认为,当我就体验到一个能够把我客体化了的人,我就遭遇到一个具有主体性的他者了,他者正是因为能够把我他者化,所以才成其为他者的。简单说,也只有我被客体化时,我才能真正感知到他者的主体性。

虽然被他人客体化,我才能感知到对方的主体性,但是,我们本能上都是不想被他人客体化的,我们想自己成为主体,去客体化他人,所以萨特就会特别强调自我和他人之间始终有这么一种冲突和对峙的状态。自我和他人之间永远要为争夺主体性而斗争,要么我是你的主体,要么你是我的主体,这就是一场主奴之间的斗争,大街上要是有人观察我,我就成了他的客体、成了他的奴隶了,那不行,他要观察我的话,我就不甘于成为他的客体,我要看回去,并且质问他:你瞅啥?然后对方说瞅你咋地。大街上这种你瞅啥、瞅你咋地的这一番对话,从萨特哲学上讲,其实就是在为争夺主体地位而进行的斗争。

萨特专门讨论过注视(Gaze)这一现象。本来我在黑漆漆的走廊上透过门缝偷窥别人闺房里的事情,心中乐滋滋,因为在这个场景下,我是一个主体,我在行使一种主体的权力,在注视别人,也就是在客体化别人。但这时候,突然我发现,身后的走廊上有人经过,他看到我在偷窥别人了,我猛然意识到:糟了!我成客体了。这时候我就会产生一种羞耻感,羞耻感就是一种想要自我摧毁的体验,因为我被客体化了。羞耻感的产生必须有他者的介入,羞耻这种情绪是当你被一个具有主体性的他者客体化以后才会产生的,羞耻感的根源在于,我作为一个客体向他者显现,我被剥夺了主体性。

他者的出现突然取代了我成为了世界的中心,我就感到这个世界从我这里逃脱,而进入到了他者那里去,我的世界因为他者的出现而开始异化和分解。这也就是对我的世界的一种虚无化。所以,他者究其本质而言就是一种内在的否定性,他者就是对我的主体性的一种否定、一种虚无化,自我与他人之间永远有这么一个维护自己的世界不被分解、不被虚无化,从而维护自己主体性、维护自己的世界的完整性的斗争。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萨特说出了那句名言:他人就是地狱。

三、他人就是地狱

为争夺主体性而战

他人就是地狱,并不是说,这个他人必须在场,他必须和我面对面对峙才会发生那种争夺主体性的斗争,不是的,他人是无处不在的,即便实际上他人并没有实际和你现场遭遇,即便你独处的时候,你和他人也在进行着一种主奴斗争。

我们举一个萨特没举过的其他学科的例子,心理学家做过一个实验,找了一个被试,让他穿上一件印有图案的T恤,这个T恤上的图案有点让人尴尬,就比如说印着一个90年代的过气明星的肖像吧,好土的样子。然后让被试参加一个活动,参加完以后,被试觉得穿着这么一件衣服好糗,研究人员问被试:你觉得有多少人注意到你穿的这件T恤了?被试觉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它穿的这件让人尴尬的T恤。但实际情况是,其实在场也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被试穿的这件T恤。

其实,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被试,但是被试总觉得,其他人都在看着自己,都在评判自己,都在注视着自己。这就说明他人是无处不在的,你脑子里面总有他人这根弦,哪怕实际上并没有真正发生联系,你总感觉他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你看,搞得你羞愧难当。

既然说他人就是地狱,那么这是不是说,萨特在在教导我们,我们应当格局打开,不要在意他人,不要掺和和他人的斗争,我们就自己和自己好好过就行了?不是这样的,萨特说他人就是地狱,不是在做思想品德教育,让我们摆脱他人。首先,刚刚也说了,他人是无处不在的,你是逃无可逃的。而且,萨特说他人就是地狱,是在描述人的一种根本的境况,那就是人的自我认同,或者说自我同一性,就是由他人建构出来的,自我就是由他人建构出来的。

四、自我由他者建构

他者注视着我,于是我存在

为什么说自我是由他人建构的呢,为了解释这个,我们这里就不得不说一说萨特的现象学了。萨特的现象学又有点回到胡塞尔的意识分析那条路子上了,我们讲胡塞尔的那一期讲过,现象学就是回到事情本身,要把一些自然主义态度的实在论的预设,通过现象学悬搁,统统放到括号里面,从而回到最纯粹的现象。胡塞尔一通现象学悬搁以后,找到的是先验自我,这就是不可再还原的东西了。

但是萨特问:在经历现象学悬搁以后,那剩下的东西里面,有没有一个自我呢?这个自我是不可被还原的纯粹现象吗?还是说,它也应当被悬搁掉,被放进括号里呢?胡塞尔在很大程度上认为,自我是在纯粹现象中被呈现出来的,但是在这一点上,萨特比胡塞尔走得更远,萨特认为,所谓的自我同一性是应当被放进括号里的、是应当被悬搁掉的,纯粹现象里面没有自我同一性,自我同一性是后天被建构出来的。这也就是说,自我是一种社会性的产物,自我是由他人建构的。

我们自己是怎么定位自己的呢?也就是说,我是谁这个问题,到底答案是从哪儿来的呢?比如,我觉得我自己是一个程序员,或者我觉得自己是一个up主,或者我觉得自己是一个INTJ人格,这些我们自己对自己的定义、对自己的描述、对自己贴的标签,都是我们自己在和他人的互动中、从他人的反馈那里形成的,都是我们从他人对我的注视、对我的评判、对我的描述那里得来的。

我们都知道,萨特也说过另外一句名言——存在先于本质(Existence Precedes Essence),也就是说,人不同于物,物是本质先于存在的,就比如说一个杯子,这个杯子在被制造出来之前,它的本质就已经先存在了,它的本质就是它是一个杯子,一个盛水的容器,这就是它的本质,而且它是逃脱不了它的本质的,哪怕它被打碎了,它也是一个碎了的杯子。

但是人不一样,人是没有特定的自我的,也就是说,人是没有本质的,如果说人有什么本质的话,人的本质是一种绝对的自由,我既可以成为一个程序员,又可以成为一个up主,我是不固定的,我永远是绝对自由的,我总是面向可能性而生活的,我永远不会是什么,我永远都在成为什么。

当然,萨特说的人的绝对自由,倒不是说人可以自由地成为他想要成为的任何样子,并不是说你想自由地成为亿万富翁我就肯定能成为亿万富翁的,萨特说的自由是一种意识上的自由,就是说人不存在一种状况——我活到这个份上,我已经活圆满了。人总是可以有所作为,总是可以make a difference,人总是面向可能性而生活。

但是,人的这种存在先于本质、这种绝对自由的境况,会被他人的暴政所打破。他者会和我进行争夺主体性的斗争,他者想要成为主体,他者会客体化我、对象化我、物化我,给我贴上标签,让我成为一个本质先于存在的物。他者会对我说:你是一个优秀的up主,好好干,及时更新哦。他者会对我说:你是一个优秀的程序员,好好干,加班报销打车费哦。

按道理说,对于他者对我的这种客体化的贴标签行为,我是应当斗争的,我才是主体,我凭什么被他者客体化。但是,有些时候,我会在这种争夺主体性的斗争里认输,我觉得,他对我的这些描述还挺好的嘛,我好像真的是一个up主哦,我原来是一个有本质的人啊,我是有身份的,既然他们都说我是一个up主,啊对对对我就是一个up主,然后我就躺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标签里面,就感觉很舒服,感觉自己很圆满了,我只需要像一个up主那样去活着就行了,我自己就不用做出自由的选择了,我就成了一个物,成了一个本质先于存在的东西。

但是,我不会觉得自己是在他人暴政下被迫接受标签的,我会认为,这种客体化的身份不是他人强加给我的,而是我自己主动选择的。萨特会认为,这不是自主选择的,这是自欺(Bad Faith),自欺就是指,我在和他人的主体性斗争中败下阵来,甘愿认输,被迫接受了他者对自我的客体化,接受了他者施加的标签,但是,这种被迫接受往往是以一种自己主动选择的假相而表现出来的。也正是在这种自欺的过程中,自我同一性、自我认同,以及自己对自己的本质化、标签化的认知就被建构起来了。

简单说,主体性斗争失败了,我被他人客体化了,我还说客体化得好,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这就是我。总之,自我认同就是在与他人的主体性斗争中败下阵来而形成的自欺。

自我认同是在他人的暴政下被建构出来的,这就好比,我就像一颗树,长着无数个树枝,他人对自我的暴政就相当于他人拿着剪刀给我的树枝修修剪剪,给我修剪出了一个特定的形状。又或者说,所谓的自我认同就像是橡皮泥,橡皮泥的形状是被他人捏出来的。

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而萨特会说:他人注视着我,于是我存在。

比如,我们从小就活在父母的期望之中,活在老师的期望之中,活在同学同事的评价之中,这都是他者对自我的一种客体化,这种客体化后来都塑造了我们的自我认同,我们就成了特定类型的人。比如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是一个内向的人,很可能就是因为小时候父母总夸你是一个乖孩子,比如你为什么在工作的时候那么卷,很可能就是因为你青春期的时候向喜欢的人表白而遭遇拒绝。总而言之,自我认同是在与他人进行主体性斗争败下阵来而形成的一种自欺,归根结底,这是因为我们逃无可逃地处在一种与他人的主体性斗争的关系之中,而且,萨特认为,这种斗争关系也反映在爱情之中。

五、爱情是主奴斗争

施虐与受虐的辩证法

萨特认为,爱情关系也是一场主奴斗争,或者说,就是一种施虐狂和受虐狂之间的斗争关系。而且这种关系注定是要走向失败的。

一方面,你想要成为主体,想要客体化对方、奴化对方,想要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奴隶,让自己成为对方的神,这样你就能掌控对方,享受做主人的快乐。

但是,想要成为主人,享受施虐狂的快乐是要注定走向失败的,因为这其中内含一个bug,因为一旦你成功地奴化对方,迫使对方放弃了自己的主体性而臣服于你,你反而就享受不到做主人的快乐了,因为做主人的快乐就体现在奴化一个具有主体性的人的基础之上的,而你去奴化一个物件、一个玩偶是没有任何乐趣的。但问题就在于,一旦你成功奴化了对方,对方成了你的癞皮狗,对方也就成了完全客体化的物,你就觉得这主人做的也没意思了。简言之,PUA得来的爱,反而就没那味儿了。

于是,事情就发生了变化,你发现既然PUA得来的爱反而没那味儿,你转而想真诚地爱对方,不耍心计,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交给对方,这时候你就跪下来了,觉得PUA好没意思,我其实自己好想做个癞皮狗啊,女神,或者男神,我要跪舔您,您来PUA我吧。

但是这种受虐狂的倾向,也是要注定走向失败的,因为它也内含了一个bug。你一旦完全放弃自由,想要被对方PUA,做出各种跪舔的姿势,其实这种努力就是想要把自己降低为一个完全对象性的物,但是,你越是努力地想要把自己对象化,你就越是会被你自己的主体性所淹没,到后来,你甚至就是在要求对方来PUA你。这就是说,本来,你是想要享受丧失自我的乐趣的,享受自己成为工具人的乐趣,结果你却把对方当做来对你施虐的工具人,你越是把对方当神,享受自己沦为对象的乐趣,你就越是让对方成为了你的对象。本来你跪着高喊姐姐打我,不要把我当人看,但如果人家不照做的话,你蹭一下站起来叉着腰说:哎?你怎么不PUA我了,你这人怎么这样?

当然,萨特说的施虐狂和受虐狂情结,倒不是说我们日常的爱情关系就是施虐和受虐的关系,萨特不是在说施虐和受虐,而是拿施虐和受虐说事,以这种极端的形式来表明爱情关系注定走向失败。其实说到我们日常语境中的爱情关系,我们可以联系到之前讲的自欺之上,爱情为什么注定走向失败,因为爱情是一种自欺。

大家想,当我们爱上一个人了,想要和对方在一起,我们会陷入一种什么样的结构之中呢?通常,当我们爱上一个人了,成天朝思暮想的,其实我们不是单纯地迷恋对方美妙的身体,不是馋对方身子,我们也不是迷恋对方的精神,迷恋对方的饱读诗书或者风趣幽默,都不是,当我们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我们脑子里面幻想的,往往是这样一种场景:幻想我和对方在一起以后,I'm gonna be a better person,I'm gonna be a better version of myself,也就是我将会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这“更好的自己”,这简直就是正中自欺的下怀了。我们之前说了,自我认同是在与他人的主体性斗争中败下阵来而形成的自欺,I'm gonna be a better version of myself,这简直就是自欺的经典形式了。

有人听了这个说法,爱情是主奴斗争、是自欺,爱情关系终将走向失败,那这么说,两个人还能不能在一起了?萨特会说,可以倒是可以,但必须以一种不试图奴化对方的样式在一起,不去试图控制对方,也不至于被对方控制而丧失自我,两个人要开诚布公,不欺骗对方,也不自欺。萨特和哲学家西蒙娜·德·波伏娃,采取的就是这么一种开放式关系,并且维持终身。

最后,简单总结一下萨特对他心问题的解答,我们何以确保他者也是具有主体性的?萨特说,不需要确保,他者就是具有他异性的,这种他异性表现为一种否定性和虚无化的力量,当他人注视我的时候,我能感受到自己的世界的遭遇到这种虚无化的力量,出现了异化和分解,我深深地感知到自己被对象化、被客体化了,这时候我就深深地感受到他者的主体性了。他者就是那些能够把我客体化的人。因此自我和他者之间永远有一种为争夺主体性而斗争的对峙关系,所以萨特说他人就是地狱,自我认同的构建也是在他者的暴政下构建起来的,他者注视着我于是我存在,自我认同就是在与他者的主体性斗争中败下阵来而形成的自欺,在爱情关系中也永远存在着一种主奴斗争的关系。

其实,本期介绍的萨特,以及上一期介绍的海德格尔,以及再上一期介绍的胡塞尔,都属于欧陆现象学的传统,而下一期,我们又要回到英美分析哲学的语境中去探讨他心问题,那就维特根斯坦对他心问题的解答。不过维特根斯坦虽为英美分析哲学的开创者之一,他本人却是一个奥地利裔的人,所以他的哲学是英美分析,但又不完全是。我们下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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