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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化君 : 我的童年 | 散文

 北疆文艺 2023-03-03 发布于黑龙江

  我的童年

 作者:闫化君              

我曾经多少次想提笔把童年的回忆写出来,但难以下笔,因为我的童年回忆并非都是令人愉快的,恰恰相反,我的童年是苦涩的,有些回忆至今都使我不寒而栗,而且当时的一些人和事,往往会让生活在今天的人觉得荒诞和不可思议。当然也并非都是苦涩,苦中也有甜,也有美好的回忆,也有让我觉得温馨的童年时光。一晃过了半个多世纪了,看看当下的日子,足见我们生活的日新月异,时代的飞速发展和变化。

人的一生,父母的关心和爱护是最真挚最无私的,父母的养育之恩是永远也说不完的:吮着母亲的乳汁离开襁褓;揪着父母的心迈开人生的第一步;在甜甜的儿歌声中入睡,在无微不至的关怀中成长,灾灾病病使父母熬过多少个不眠之夜。可以说为养育我们付出了毕生的心血。这种恩情比天高,比地厚,是人世间最伟大的力量。

人的记忆能力约始于五六岁之间。有些生活你没有经历过,就不知其中的艰辛。我朦胧的记得一天的中午,我娘抱着我妹妹领着我还有哥哥,说是上食堂去吃饭。路过一个胡同,在胡同深处,有个疯疯癫癫的妇女伸直腿坐在路的中央,我看见了就很恐惧。要想走过去必须从她腿上迈过去,我害怕极了。哥哥比我大六岁,看见这个情况忙跑过来把我抱过去了。多年以后才知道,当时是三年自然灾害,没有粮食吃。家家户户的粮食一律充公归集体。百姓一律不准自己做饭,统一去公共食堂吃饭。去食堂领饭根本吃不饱,没办法,俺娘就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想办法给家人吃了,还是无济于事。曾记得有一次俺娘把棉花种子放上一些其它东西,晚上偷偷做了吃了。哥哥觉得好吃就多吃了一些,吃完不一会只觉得胃很胀疼痛难忍,这真是生活所迫啊!由于当时吃不饱,把本来不能吃的东西也吃下去。有一次,爹娘和哥哥吃完了一样东西,想让我吃,娘告诉我:你吃了就不饿了。娘把这样东西就抿到我嘴里了,当我往下咽还没咽下就把嘴里的东西呕吐出来了。可想而知爹娘和哥哥是怎么吃下去的啊!妹妹当时还小不到两岁,爹娘和哥哥把我能吃的东西省下来给我吃,而爹娘和哥哥却忍受着饥饿的煎熬。事情不仅如此,更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没有粮食百姓只能以草根树皮充饥。俺娘看哥哥饿的实在不行了,就告诉我哥:上你姨家看看有没有吃的。我哥哥就去了。在回来的路上正赶上烈日当头,哥哥实在走不动了,这时看见前面路边有颗小树能遮挡一个人的阴凉,就好不容易走到小树下坐下了。这一坐不要紧想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觉得眼前发黑险些趴在地上。正在这紧要关头,有一个人在这路过,看见此情景就觉得大事不妙,慌忙推醒昏睡的孩子,问他你是哪个村的啊?这时哥哥也醒过来了:“我是闫集闫仁扶家的。”。人一听是闫集的背起孩子就走,一直把我哥送到家里。我娘一看这个情况光忙着弄孩子了,待回过神来想问来人是谁,可是这个人已经走远了,想感谢人家,但听我娘说一直没有打听到这个人。我娘把哥哥放在地上躺了一会才醒了过来,真的好险啊!

正是根据当时山东的情况,国家实行了移民政策,我们就是这样来到了黑龙江。记得我们是来到黑龙江省逊克县奇克镇有个叫沙河气林场的地方,俺爹成了一名林业工人。这里有几栋房子已记不清了,只记得满山遍野的都是大树,又高又直,长得郁郁葱葱。林场的南面是高山,东面紧挨着林场的是一条由南流向北的小河。小河岸边长满了奇花异草,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美丽。小河水很浅也很清澈,能看见小鱼在水里快速的游来游去。大人们在河边洗衣裳,小孩儿在河边玩耍,和大自然融为一体,真的是其乐融融。

这里的工人是身上背着背夹子,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斧子,上山找有松树上长有松油包的松树,把松油包砍下来,用背夹子背回来。家里的工人就把这些松油用大锅在熬这些松树油。熬这些松树油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这片土地的夏天,太阳就像被谁惹了一肚子气似的,气鼓鼓地涨红了脸悬在空中,源源不断地往大地散发着浓浓的热量。森林里,树木粗壮的树枝和繁茂的叶子接受者耀眼的阳光,显得十分苍翠。七月的天如孩儿的脸说变就变,这天突然下起大雨而且一连下了好几天。只见村边的河水猛涨,几乎要涨到离房子不远了。只看见大人们把被褥和衣物往房子的天棚上搬,还没等搬完只见河水有回落迹象,这才停止了搬东西,又躲过了一场灾难。

雨过天晴,天空一碧如洗,如同一块上好的蓝宝石般晶莹剔透。一阵清风扑面而来。我感到空气无比新鲜。被雨水滋润过的大地,在阳光的照耀下,大地上少量的积水放出耀眼的光芒。这天,在县中学上学的哥哥放暑回来了,我高兴极了。我娘让我带着哥哥去看看在河边种的土豆挖些回来吃。我和哥哥还没到河边,老远就看见一个草垛在河里快速地漂向下游,可能草垛下面有根木头,草垛漂浮到河道拐弯处,草垛被浪托起老高,如惊险电影一般好看极了。我们来到河边种土豆的地方,眼前的情景更使我目瞪口呆:土豆秧已不见踪影,土豆地被河水冲成了很深的大坑。唉!真是太可惜了,我们只能空手而归。

没过几天,河水就落下去了,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天,天气很晴朗。哥哥领我到河边玩儿,河水流动很缓。哥哥牵着我的手走进河里,当河水快漫过我的腰时我感觉水的浮力很大,几乎要飘起来了。前面不远我们来到一片沙滩,沙滩的一侧有个不太大沙坑里面有水而且水里看见有很多大蛤蜊。哥哥说,这蛤蜊是不是能吃啊?不管能不能吃,我把它捞出来带回家再说。等娘把蛤蜊煮熟了,我们吃时怎么咬也咬不动,这让我们白欢喜了一场。

不知不觉转眼来到了冬天,对刚来此地的山东人来说将是一场严峻的乃是关系到生存的考验。是饥荒和天灾让第一代护林人背井离乡,踏上了兴安岭开发建设的漫漫长路。他们的命运就在这片森林上跌宕起伏,他们逃离了饥饿却投入了另一场苦难。严酷的自然环境和恶劣的劳动条件,使他们明白了个体生命的脆弱。沙河气这个地方没有路,一年吃的粮食只能在冬天用马爬犁送进来。冬天十分寒冷,大雪封山。就在这年冬天,有一个叫闫仁雅的叔叔为家里生活取暖上山砍柴,为弄一棵搭挂树,被树砸死了。一家人无奈,只能又返回山东老家。想想那个时候真是太难了!

作者在林场工作时与同事合影

第二年的夏天,我不知道是因为俺爹他们上山采伐、就近找地方居住的需要?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我们家从沙河气搬到了一个叫远征的村子里。去的时候我们全家坐的马车,车上装着被褥和锅碗瓢盆,这就是我们的全部家当。去的路上大部分是草地,有好长一段路是用松木杆铺成的路,马车在木杆上碾过,颠簸的很厉害。走过这片湿地来到山林附近,这里是一片开阔地。车老板下车在草丛里掠一把枝条,上面长有蓝色的豆豆递给我们吃,吃到嘴里真是酸极啦,但酸中也有甜,多年以后才知道是森林里的特产都柿。

到达目的地,见村里有些空房子,我们就住在了一所空房子里。到了这里我可以上学了,我好高兴。在这里我相识了最早的两个小伙伴,他们就是张政敏和朱太银。他俩都比我小,其他的什么也没记住,只记得放学后我们在一起玩耍,他们两个合起伙来一起摔我,无奈我只能败给他俩。另外,有一件至今仍让我疑惑难解的事,我想在此说一下:这天早上吃完饭背着书包去上学,出了门后突然有不愿上学的念头。在我家的东面有一个空房子,不知多久没人住了,从我家到那个房子一直没人走过,已长满了荒草,我背着书包就走过去了。外门有没有我已不记得了,进门以后要进里屋,里屋除有火炕其余什么也没有,里屋有门,我进屋以后门没关严,还敞着一点缝儿。我刚把书包放在炕上,就听外屋有个好像哑巴的人在哇啦哇啦地说话的声音,我急忙走过去开门想看看是谁,可是这门怎么也推不开,我刹时觉得毛骨悚然,把我吓哭了。我的哭声让我家后面有个养牛的人听见了,他赶紧跑过来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就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他了。他只告诉我:这里以前死过人,你以后不要上这来玩儿了。我一听更害怕了,此后我再也不敢去了。到现在我还疑惑,怎么会有这种怪异的事情发生。不久后,村里的学校不知为什么不办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俺爹要送我到边疆乡长胜大队我二姑家去上学。也不知俺爹和俺姑父当时是怎么联系的,俺爹是领着我走着去的,具体多远我也不知道,正走着看见姑父推着自行车来接我们了。由于刚下过雨满地是泥,姑父还是把我抱上自行车放在后座上推着我向前走,车轱辘塞满了泥推起来很吃力,就这样一直把我推到家。姑父家当时还只是三间茅草屋,姑父和姑姑住在西间,当时还有姑爷爷住在东间,中间是厨房。条件很艰苦,这又添了我这张嘴,真是难为姑父、姑姑了。在姑父和姑姑的亲切关怀下,在姑父家住了好一段时间,一直到我家又搬到有学校的地方我才离开二姑家。

由于移民到沙河气的地方没有学校,转到远征才有学上,现又来到二姑家已是第二次中转了。这之后的一天又接到通知,我们家又要搬到另一个地方去了,俺爹就把我从二姑家接回来了。看见离别许久的家感到有些陌生,娘和妹妹出来接我们,我高兴极了。刚一进屋看见炕上躺着一个小孩儿,我正惊奇着,娘告诉我说:“这是你三弟啊”。三弟出生于19633月。

没过几天,我们就搬到了黑龙江边一个叫下道干的村子里。这里也有很多从山东移民来的老乡,有些和俺娘还很熟悉。由于我们刚来,生活各方得到了她们的热情关心和帮助,当然我们也很感激。令我高兴的是这里又可以上学了。几经周折这已是第三次转学了,由于搬家频繁和上学间断连续上了两三个一年级,这回可以安心上学了。时间过得好快,不觉已是一九六三年十月份了,我们家这时已是七口人了,又添了我四弟弟化安,俺爹在外工作,哥哥在奇克镇上学,俺娘还有我们兄妹四个在下道干生活的也很快乐。在我们频繁搬家的情况下,逊克县林业局在离上道干约三里路的地方新建了一个林场,叫道干林场,等林场建好了,分散在各地的职工就会在那里安家了。

作者年轻时的照片

日月如梭,斗转星移,林场很快就建好了。林场职工纷纷搬进了新家,改变了过去居住不集中,职工和家属分离的状况,给生产和生活创造了舒适有序的优越条件。集中在这里的林场职工的孩子,要步行三里地到上道干学校去上学。因此,早晨上学要搭伴儿去,中午不回来要带饭,放学后再搭伴儿回来。这样,除了待在家里的时间外,其余时间都是和同学在一起的。时间过去很久了,他们的名字依然记得很清晰,他们是:徐淑芝、许立春、孙德祥、蒋德军、张政敏、朱太银、冯彦文、寇云、卜学文、李秀娟、徐淑清……由于当时没有路,上学要从江边走。曾记得有个叫孙长春的叔叔背着枪去送我们上学,遇江涨水时还划船送我们。更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每逢下雨后,江边流入江里的小溪是走不过去的,只能有人穿着靴子把同学们背过去才可以。那个时候大多数孩子没有靴子,赶这一天寇云穿着靴子,是他把同学们一个一个背过去的,现在想起来还是感到孩童时的情感是那么的真挚。更有趣的是放学回来时在江边一边走一边玩儿,我不时的把鞋脱下来向前面抛来抛去,一不小心把鞋抛到江里去了。这下可傻了,没有鞋穿了,只能光着脚去上学了,光了多少天已不记得了。

作者在林场工作时与同事合影

在上道干上学结识的同学就更多了,让我记忆最深的是贾荣发、张树文,还有一个女同学留着长长的辫子,遗憾的是已不记得她的名字了,只知道她家在西岗住。同学贾荣发,他的左臂没有小臂,只有半截胳膊,在学校里我们常在一起玩儿,看见他不方便的时候就去帮助他。他学习很努力,曾多次受到老师的夸奖,他也深深地影响了我。吃饭时他能用胳膊肘顶着碗吃饭,看见他吃饭的样子我也很心痛,这将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多么大不便啊!张树文同学他活泼好动,是个很顽皮的孩子,他、贾荣发,我们三个是很要好的伙伴。在张树文身上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有一次上课时他手里拿着铅笔玩儿,一不小心把铅笔扎在手指里,而且把一段铅断在皮肤了。由于当时岁数还小,不知道铅是有毒的也就没在意。他手指第二天就发炎了,连续好几天一天比一天严重,直至手指皮肤溃烂,断在里面的铅出来才逐渐好了起来。当时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要是有办法能帮助他免遭痛苦该多好啊!

时间过得好快啊,星期六下午就可以放学回家了。当我回到家的时候,看见妹妹抱着小弟弟化安和三弟弟化平在家门前正玩儿的开心。妹妹看见我回来了感到很惊喜,一不小心把抱着的小弟弟给摔了,弟弟的哭声惊动了在屋里忙家务的俺娘。俺娘出门一看就知道是俺妹妹把弟弟摔了,正好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就要打我妹妹,妹妹一看起身就跑。在盖房子的时候为取土方,便在屋前院子里挖了一个坑。妹妹哭着就围着坑边跑,俺娘就跟着后边追。要知道俺娘是小脚怎能追上我妹妹啊。我一看情况不妙,忙拦住俺娘说:“俺弟弟只是轻微的摔了一下,也没大碍,就不要责怪俺妹妹了。”俺娘听了我说的话才消了气,一场大战就这样结束了。这就是生活,现在想起来还蛮有风趣。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到了一九六五年的秋天。黑河地区林业局在大兴安岭南坡、刺尔滨河畔,又建设了一个新林场,起初叫榆边林场,后来改名叫滨南林场。来自逊克县林业局、还有孙吴县林业局和黑河制材厂等一批林业职工,来到兴安岭的莽林中。从此,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了。由于是新建的林场,条件艰苦极了,摆在面前的最大困难是居住问题。有很多户无法安置,领导正在发愁,有职工提议,每户屋里的结构除前屋有炕外还有个后屋也有炕,原本安排住一家的,可以前后屋各住一家,人口少的住后屋。为解决燃眉之急,只好如此了。我们家接收的是职工申明忍和爱人两口,司凤礼家接收的是朱玉祥和爱人两口。还有对面屋的房屋,本来是住一户的,现在只好住两户了。郝志连家有五个儿子和我家一样七口人,接收的是赵明阳家,他家有三个姑娘,难以想象当时是怎么住的。回想起那个年代,日子过的真是太难了。由于新建林场,没有学校,就把一栋住房加以改造建了三个教室,其中有两个教室要容纳两个年级的学生。条件虽然很艰苦,但上学可方便了,不用走很远的路了,因学校就在场内。除来自逊克的同学外又相识了很多新同学,和我同班的同学有关建华、李胜友、张玉图、路世全、赵静霞、赵艳霞……童年是美好的,童年有我最美好的回忆。小时候的天真、幼稚和可爱,还会时时浮现出来。我童年所有的伙伴曾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她们的容颜、笑脸一直留在我的心底。童年像百合一样纯洁,像花园一样美丽,像一个五彩斑斓的梦,使人留恋,使人向往。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似水年华,转瞬即逝。那些熟悉的声音,我和那些同伴在一起的时光都一去不复返了,可我再还想跟他们同窗三年!

一九六六年五月,“文革”开始了。全国各地学校“停课闹革命”,这也波及到遥远的林场,我们也开始不上课了,全国各地成立造反团,我们学校也和其他地方一样,成立了红色造反团和反到底造反团。晚上收工回来吃完晚饭职工、家属和学生都要到大礼堂开会传达党中央的重要指示。党中央最新指示一个接着一个,要及时地传达到广大群众中去。曾记得全场职工、家属、学生,晚上经常去大食堂开批判会,职工、家属、学生代表纷纷上台发言,口号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一次正当批判会进行到高潮时,忽见一个小孩儿衣着单薄,光着脚丫子从门外跑进来,大声地喊着爸妈。要知道当时正是黑龙江最冷的冬天,屋外的温度是零下三十度左右,他家离会场最少也有二百米左右,不知道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光着脚丫是怎么在雪地上跑过来的,他是赵宪军的儿子赵凤银。大人光顾着大批判的,没人管孩子了。

作者和高中同学合影

少年时赶上“文革”,是不幸的,小学高年级和初中没怎么上课,没有学到多少知识和文化。哥哥在城里上初中,他买了不少“文革”前出版的书,以长篇小说居多,家有藏书,这在林场是凤毛麟角,所幸的是,家里成分好,俺爹没有被批斗,书没有被查抄,也没有当成“封资修”自行烧毁,而是偷偷藏起来,就这样读到许多禁书,有《敌后武工队》《烈火金钢》《小武工队员》《逐鹿中原》《平原枪声》《军队的女儿》等,这些书,在人生成长中,给我深深的影响,也给了我文学的启蒙和熏陶,如今能写出一点文字,还是拜家里的藏书所赐。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九六五年冬天,也就是建场的第一年,我父亲上山采伐被树砸伤了腰,失去了劳动能力。这年我哥哥正好初中毕业准备上高中,遇到这种情况只好放弃上高中的机会,就早早地参加工作了,就这样哥哥就成了我们全家的顶梁柱。爱辉县滨南林场地处大兴安岭林海的最南端,林场附近就有笔直高大的落叶松。在松林中间还有很多一米多高的落叶松伐根,听老人说是日本侵略中国时木头被日本人给掠夺走了。在林场的西北部还有大面积的落叶松原始森林,固然这里还有飞禽走兽。记得当年有个叫谢福元的大叔很擅长狩猎,他的办法是用铁丝做成套儿绑在树上套狍子。谢叔叔经常到我家去玩儿,一天谢叔叔告诉我哥哥:“去跟我上山下狍套儿去吧?下套儿后等你有时间就可以去蹓套儿去了”。我哥哥回答说:“好啊”。套儿已下了好几天了,这天正好是星期天。哥哥叫我和他作伴,我一听很高兴,就跟着去了。套儿下到那个山上了,离家有多远,我估计大家很难猜得到。林场的北面是一座缓坡的山,林场往北有一条公路,这座山就在公路旁。山的后面坡陡一些,山底下就是一个草塘沟,沟塘北始于砖厂,往东南方向延伸三五百米后转向东面的大草塘沟去了。说到砖厂,滨南的人就知道大概的位置了,离家将近三里路。下套儿的位置是在山的后面山坡下的草塘沟南边。这里离家不足二里路。我说的这么细是想告诉大家离场区太近了,不过下了公路还要往里走一段路。因为是冬天,下过几场大雪雪很深,雪都快没我的膝盖了,哥哥看我有点胆怯的样子就鼓励我说:“前面不远就到了。”我只好跟着走。走了好一会儿,怎么还不到啊?正当我厌烦时,眼前的情景让我惊呆了,啊!套着了,只看见狍子躺在了那里。周围的雪地是狍子拼命挣脱套子而踩踏的蹄印子,最后还是一命呜呼了。我和哥哥喜出望外,正寻思怎么把它弄回去啊?哥哥找来一根木棍,把狍子的四条腿绑在一起准备抬着走,我一上肩根本抬不起来。正在无奈时哥哥想出一个办法,把套拴在狍子的脖子在雪地上拖,这还真是个好办法。有一种快乐你没有拥有过,就不知道其中的滋味。

作者和家人在一起

林场的主要工作就是冬天采伐、春季造林、夏天抚育。经过近两年的努力各项工作已步入正轨井然有序。在这样的情况下林场又成立了家属生产队,来协助林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生产队队长就是关建华的妈妈名叫王玉芝。王妈妈思想进步,很有组织能力和领导能力,关心爱护每一位生产队队员,曾出色完成林场安排的各项工作任务,受到大家的好评。这年春天刚造完林,下一步的工作就是抚育。这里的气候环境很适合落叶松的生长,母树的种子飘落在地面的草丛里就能自然生长出松树苗。抚育的工作就是把小苗周围的低价林和小灌木及高大的杂草清除掉,以利于幼苗通风、接收阳光而茁壮成长。大家可能不知道抚育清林的地方,就在我家附近,我们家是住在林场最后一排房西边最后一栋房,抚育的地距离我家房子不远。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是我母亲一看离家这么近就能干活她也要去参加,而且队长真的答应她去了。在这里我告诉大家,我娘出生于一九二五年二月,深受封建社会的迫害被裹成小脚。真是可怜我的母亲,饱受屈辱和折磨,实在是人类历史上的悲哀。可我母亲不甘示弱,仍坚持参加一些生产劳动,有这样一位勤劳的母亲我们兄妹深感骄傲。世界上,最大的情感,莫过于母爱,母亲是孩子的天,亦是孩子的地,是孩子的避风港湾,这个港湾可能不是最大,也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温暖的,这种温暖一直鼓励着子女前行!

母亲手里拿着针线缝补衣裳的时候,我总喜欢坐在她身旁,是因为娘在忙活手里活的时候(俺娘不会唱歌)总是哼着一种说不上来曲调,不是流行音乐更不是委婉动听歌曲,但我却听得津津有味,心情被陶醉,感觉连呼吸都觉得那么的平稳和舒畅。这可能是我出生前就听惯这动人心弦曲调的缘故吧。我非常喜欢吃俺娘做的饭,在上小学时中午需要带饭,俺娘用玉米面饼子切成片儿,用油煎一下,觉得那可真的是人间美味。

没有阳光,就没有日子的温暖;没有雨露,就没有五谷丰登;没有水源,就没有生命;没有父母,就没有我们自己。风中的风铃再次响起,似乎在奏响一首感恩之歌,感谢父母的唠叨,因为他们是为了让你少走弯路;感谢父母的鞭策,因为他们是为消除你前行的障碍……

那个年代虽然很艰苦,但孩子在父母身边,就觉得无忧无虑,幸福温暖。

这就是我的童年。

作者简介:闫化君, 1954年生于山东省梁山县。童年时随父母闯关东,在黑龙江省逊克县沙河气林场、道干林场等地生活,上小学,1965年举家迁入黑河行署林业局滨南林场,并在此上小学、初中,在爱辉县桦皮窑林场读8年级,后转到新建的爱辉县林业中学读9年级,1972年底毕业。1973年初回爱辉县滨南林场参加工作,先后任营林工人、检尺员、材料员、出纳员等。1987年至1989年在黑河地区林干校脱产上学两年半。199310月调山东省莱阳市缸套厂销售公司任会计工作,20147月退休。喜爱文学,主要进行散文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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