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开春了,三月了,两只号头(两个月)过掉了。 不晓得为啥,不少人还好象有点浑沌沌,脑雾未散。 讲起今年的flag,很多人倒也蛮实惠。 一个是活下去,一个是有饭吃。 今朝就来讲讲上海话里“饭”字带头的古早讲法。 篇幅关系,我只讲几个基本失传或知之不多的例子。 大家看过拉倒,也用不着手痒,替我补充。 尤其是文章也还没看清楚,就来煞不及要留言的朋友。 “饭堛头” 这种古早讲法恐已知者不多,用者更少。 而“饭堛头”倒出现得越来越多了。 很多食堂蒸饭用盘子,打饭时横平竖直地划开铲出,实在都是一块一块的“饭堛头”。 这也是我最不欢喜吃食堂的饭的一个理由。 堛,吴音读别。 冷饭一块一块的,就叫“饭堛头”。 老早在家里,饭一烧一镬子,一顿吃不光,外婆就会叫我们将剩下的冷饭掘掘松。 我们偷懒,掘几记就算交差。 外婆就会讲:“侬冷饭哪能掘得侪是饭堛头啦,叫我哪能炒蛋炒饭啦?侬弗好揿揿碎啊。” 这个“堛”字,许慎的《说文解字》里面就有。 堛,土块也。上海人称“饭堛头”,完全取其形之酷似。 “饭镬子” 刚刚已经顺便提到了“饭镬子”。 老早上海人不叫饭锅或饭锅子的,而叫“饭镬子”。 烧饭用“钢錝镬子”,炒菜用“铁镬子”。 现在连我自己也常常讲“铁锅子”了。 “饭橾” 橾,吴音读超。 盛饭用的勺子,就叫“饭橾”。 上海人家,老早是很考究的呢。 各种大小勺子各司其职,有序无乱。 佣人不当心弄乱了,是要吃牌头的。 家里小辈帮忙时弄错了,也要吃牌头。 一套108头(及以上)的景德镇瓷器拆开来,样样都有。 从小到大,依次是:茶匙、汤匙、调羹、饭橾、汤勺。 “饭米糁”和“饭滞” 还有“饭米糁”和“饭滞”,也都是的的刮刮的上海话正字。 现在还在讲“饭米糁”的好像不少,还在讲“饭滞”的好像不多了。 糁,吴音读岁。粒也。 儿时常遭爷娘呵斥:“碗里饭米糁吃吃清爽!”“台子上饭米糁拾起来!” 老早“饭米糁”讲得多,讲得顺,还有一个缘故,那就是样样物事都用“饭米糁”“粘一粘”。 现在都用胶水了,连“淘糨糊”也不淘了。 “饭滞” 滞,吴音读字,即锅巴。 极形象,锅巴就是滞留在锅底的呢。阿拉宁波人称“镬焦”,亦极形象,镬子里那块焦的物事。 让我联想起小学老师给我们讲过的另一个笑话。 他说,“巴掌”就是嘴巴旁边那块“壮”肉(谐音梗),“耳光”就是耳朵旁边那块光溜溜的。 “饭榔头” “饭榔头”是指饭量极好的人。 最早是指家里正在“长发头里”的半大小囡,后来也指好吃懒做的人。 在这方面,古早的沪谚里就有好几句可以用来注解“饭榔头”。 比如:“吃饭饭榔头,做生活嫩骨头”,再比如:“吃饭深山挖雪,做生活老虫(鼠)咬铁”。 上海人还有一种讲法,叫“肝大胃大”。 吃饭辰光胃大,做生活辰光肝大,肝肿么,力气大不出呀。 至于“压饭榔头”,不是上海话,是阿拉宁波话。 宁波人的小菜以咸闻名,统统都是“压饭榔头”。 “饭店里回葱” 这大概是一百多年前上海人的一种古早讲法了。 意思是,饭店是要有利润的,你到饭店里去买葱,明吃亏嘛。 至于“饭泡粥”、“饭碗头”之类,恕我略过。 一个是现在还在讲,并没失传;一个是也太普通了,人人皆知,我都懒得提。 “饭司务” 最后讲一个“饭司务”。 现在是“饭师傅”也不叫了,改称“食堂阿姨”了。 顺便说一句,“师傅”一词不好,是容易与“师父”混淆,平平常常的工作关系,直弄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远不如“司务”。司是主管,务是具体事情,“饭司务”就是专管烧饭的,清清爽爽。 记得小辰光唱过的一个关于“饭司务”的街头童谣。 年数长了,只记得其中几句,也都是早已传得野豁豁的了。 “肚皮饿,叫声饭司务, 饭司务,请侬吃泡污。 鸡肉馄饨鸭子酥, 咸泡饭里石头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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