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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簋铭释(简本,供宗亲作谱采用​)

 毛天哲 2023-03-06 发布于浙江
前  言

对班簋的考证,哲持续不下十年了。《班簋(毛伯彝)再考释》一文初稿于二〇一二年,发表到了网上,就引起了湖南电视台的注意,有编导来邮件联系我,想邀请我做一期介绍班簋的电视节目。当时因先祖毛叔郑的几处关键考证还没把握落实,且班铭中尚有几处释文未搞清,故婉言谢绝了。今以多年来考证毛氏先祖历史的新得和证据,重新加以增订,总算把班簋考证释读明白。现剔除繁复的论证部分文字,理作简本为《班簋铭释》,以便宗亲们作谱时采用。过去也不止一次说过,我写的文章,只要是宗亲们作谱需要,都可以自行采用,哲也乐意无偿提供。只有一个要求,但请刊印前再次发我核对下,以不留遗憾为念。当然,署名是必须的,因为那是我的心血,也是我多年来的研究成果。



先秦史暨毛氏文化

观中外时事写吉光片羽窥见

研古今历史发一鳞半爪臆解




班簋铭释(《班簋(毛伯彝)再考释》简本)

文/毛天哲

班铭籀释:

隹(维)八月初吉,才(在)宗周,甲戌,王令毛白(伯)更虢城公服,屏王立(位),乍(作)四方亟(极),秉緐、蜀、巢令,易(赐)铃〓(勒)。咸,王令毛公以邦冢君、土〓(徒馭)、戜人伐东或(国)瘠(猾)戎。咸,王令吴白(伯)曰:以乃师左比毛父;王令吕白(伯)曰:以乃师右比毛父;遣令曰:以乃族从父征,延(诞)城(诚)卫父身。三年静(靖)东或(国),亡不戌〓(眣)天畏(威),否畀屯陟。公告氒(厥)事于上,唯民亡(罔)俈(造)才(在)彝,悉(昧)天令,故亡。允才显(哉显),隹(维)敬德,亡卤(攸)违。班拜稽首曰:烏虖(呜呼),丕(不显)丮(扬)皇公,受京宗懿厘(釐),毓文王王姒圣孙隥于大服,广成氒工(厥功),文王孙亡(罔)弗褱井(怀型),亡(罔)克竞氒刺(厥烈)。班非敢卬(昂),隹(唯)乍卲(昭)考爽,益(谥)曰大政,子子孙孙,多世亓(其)永宝。

班簋铭文 西清古鉴
【天哲注解】

概说:“班簋”是研究周初历史及毛氏族历史渊源至为关键的实物宝器之一,它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毛公鼎,从祖先溯源史料价值上讲,甚至更高。器主毛班在铭中已给出了父(爽)祖(隥)的名讳,加上传世文献中的文王嫡幼子毛叔郑,周穆王时的毛班之子毛伯遷,则毛氏上五代先祖名讳已然明了,清晰可纪。班铭又刻有皇公(毛叔郑)“受京宗懿釐,毓文王王姒圣孙隥”的文字,如此,吾毛氏乃文王太姒嫡子孙这一铁板钉钉的史实,则昭昭于万世矣。且可据以为证,毛叔郑的封邑就在邰地釐城(即丰邑,氂城,宗周邰城边上的卫星城,在今陕西杨凌。)尚书《毕命》中,成王命毕公高家族保釐东郊,这个釐就是丰邑的别称。西周时,丰镐并不在一处。成王时以镐京为成周,丰邑授予小叔父毛叔郑,别称釐城,氂城。能让周王命毕公高家族作屏障以保护之,毛叔郑家族的地位显然可见。可推毛叔郑就是文王太姒嫡幼子季载。另外值得指出的是,班簋铭文记载的史实是成王时命毛公伐东夷叛戎,三年靖东国之事,但班簋的制作年代当在周康王中晚期。“王令毛伯更虢城公服”准确日子是可以推算出的,其在公元前1026年8月13日,即成王十九年周正八月初三甲戌日。是日,周成王命“毛伯更虢郑公服”为周师统帅,率师伐东夷。可见,至少在此之前,毛叔郑次子中旄父已被分封派氏。联系到成王亲政元年(公元前1036年)始“命魯侯禽父、齊侯伋,遷庶殷于魯。”则可推断毛氏受封大致在周成王亲政初年。


以下为句释部分(若觉得文繁,亦可以舍去,只保留概说部分):

隹八月初吉,才(在)宗周,甲戌
哲按:隹,维也,系词;八月,周正八月。初吉,周人以胐日为初吉。“甲戌”是当日干支。“王令毛伯更虢城公服”准确日子是可以推算出的,其在公元前1026年8月13日,即成王十九年周正八月初三甲戌日(夏正乙卯年癸未月甲戌日)
王令毛白(伯)更虢城公服

虢城公,文王弟“虢叔”之次子“虢仲遣”是也,西虢国始封君,周成王前期周王师统帅。“虢仲遣”是王季之孙,文王之亲侄儿,奉大祖(文王同母弟“虢叔”)就食于京畿虢邑,史称西虢,金文里称鄭虢(奠虢、城虢)。

屏王立(位)

《左传》鲁哀公十六年云:“俾屏予一人以在位”。杜预注:“屏,蔽也。”哲以为:屏,屏障,屏卫也。

乍(作)四方亟(极)

乍,作也。乍四方亟,述宾短语也,如同“舍四方令”,意为给予整顿四方秩序的权力。四方与中国相对,指外服。

秉緐、蜀、巢令

秉緐、蜀、巢令,如上,也是述宾短语,指监管繁、蜀、巢3个方国的政事。秉令,犹秉命也,如《论语●季氏》中的“执命”。緐、蜀、巢,方国名。铭文在四方以外特举繁、蜀、巢,三者应是周王朝辖属地域外已向周臣服的蛮夷之邦。在西周早期古文字材料中,繁、蜀、巢皆有被周人征伐之记录,伐蜀还见于传世文献。前不久出土的三星堆文物精美绝伦,让世人惊讶不已,但也让世人疑惑其中并无一件有文字的彝器。毛公周初任过蜀地大监,盖看过三星堆类似的彝器,班铭中毛公训示说,东夷人无教在彝,昧天命,故亡。可能是受了三星堆彝器无文的启示。

易(赐)铃(勒),咸

赐翎勒,铃当作翎训,翎勒,属于指挥军队的符节,如“信陵君窃符救赵”中的兵符。咸,训为竟、终,引申为不久。

王令毛公以邦冢君

“邦冢君”亦即“邦君冢”。“冢”,总也。“邦君”一词,《尚书》《诗经》等古文献及西周金文中习见,从字义上可释为古代族邦的长君。故邦君者,实即古代族邦中掌握治事之权的父家长。此处的邦冢君,即指周邦大首领冉季载。《尚书召诰》:“太保乃以庶邦冢君出取币,乃复入锡周公。”

土■(徒驭)、戜人

徒,徒兵。驭,车兵,戜,郭沫若训为冶铁工人,似为不确,当训为程邑戈人(戈兵)。程邑,即京邑。周文王时的大邑,本文王、太姒所居。幼子毛叔鄭依母居程,后居于丰邑。冉季本食邑于爯(古陈仓,芮地),武王灭商后,冉季家族又被授予京宗懿邰之地为采,世守先祖奠地,为大鄭公。故毛叔郑拥有芮地、邰地(京宗之懿邰)、毕地(程)。文王基业周西五土,其分到有三分之一多,足见武王爱弟之心。

伐东或(国)瘠(猾)戎(前為銘)瘠戎,释读为猾戎。东国,周人一般称宗周畿内之地为西土,而称以成周洛邑为中心周边的东西南北四方大大小小的邦国为东国。指当时位于周王朝东方的一些蛮夷族,被征服后又武装叛乱,贬称。

“王令吴白”至于“右比毛父”

吴伯,周太伯、仲雍后裔周章。周太王欲传位季历及其子昌(即周文王),太伯乃与仲雍让位三弟季历而出逃至荆蛮(今陕西宝鸡西北的千阳县)。荆蛮义之,从而归之千余家,聚而成邦,自号吴王(金文里称夨王)。《汉书·地理志》说,“吴山在西,古文以为千山,《国语》所谓虞也”。在现在的千阳县境内西域有山,吾不知其名,但应该就是古书里指的吴山(千山)。以此山为标注,(吴)山之西即吴太伯逃荆之地,(吴)山之东即周太伯初封采邑地。(东吴)之地后称虞地,是因周太伯无子,死后,仲雍嗣之。仲雍于其地建虞国,故称。仲雍下传四代至周章。周章在姬吴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他念念不忘自己是周人的后裔,故名为周章。周武王灭商,分封诸侯,“求太伯、仲雍之后,得周章。周章已君吴(虞),因而封之。乃封周章弟虞仲于周之北故夏虚,是为虞仲,列为诸侯。”(《史记。吴太伯世家》)因周章已做虞地的虞君,就因地正式封周章为虞国(史称西虞)君宰,赐姓(氏)为吴,继守吴大伯之承祧。而周章弟虞仲被转封在成周之北故夏虚之地(今山西平陆县境内),列为诸侯,以奉仲雍之祀,是为畿外虞国,史称东虞国。吕伯,四岳之后,齐太公之子所封,是周王舅伯。逸周书《世俘解》有“吕他命伐越戏方”。畿内吕伯长期在王室担任卿士。《纪年》曰:“穆王命甫侯(伯吕)于丰,作《吕刑》”。成王时,吕伯为周六师其中一师主帅。

“遣令曰”至“卫父身”

遣,虢城公遣仲也。在毛伯率军出征之时,虢城公遣告诫毛伯,带领本族将士跟随宗长(毛叔郑,即冉季载)出征,在出城后要注意保护好宗长的安全。延,同诞,《說文》:詞誕也。清代段玉裁『說文解字注』认为三字有误。《爾雅·釋詁》、《毛传》皆释为大。哲以为竭也,尽心、用心。城通诚。

三年静(靖)东国

静,同靖;靖者,安也,制止暴乱意。《诗.大雅.召》云:“实靖夷我邦”。

亡不戌眣天畏(威),否畀屯陟

此段话历来是班簋释文的难点,国内外几乎没一个学者能读对的。“亡不”后二字,有前辈释读为“成尢”,意指成就。认为是伐东国之每件事都得以成功,这个说法不对。亦有学者释为成斁,亦解释不通。哲以为是“戌眣”。《釋名》戌,恤也。物當收斂矜恤之也。彝文眣字与毛公鼎内写法同:“肄皇天亡眣,臨保我有周”。哲以前做过释读,眣,说文:目不正也。犹言偏视也。戌眣,即收敛偏现的眼光,正视的意思。畏、威古同,天威也。意思是三年靖东国之战中,无不时时刻刻正视上天的威严。“否畀屯陟”,此处毛公引用了卦象说辞来训教毛班。否,即否卦之否也。指不好,坏,恶。畀,说文解为相付与之。此处为投畀,丢弃。屯,即屯卦之屯也。囤聚也。陟,登也,升也。“屯”原指植物萌生大地,万物始生,充满艰难险阻,然而顺时应运,必欣欣向荣。《易》曰:“屯,刚柔始交而难生。”整段话的意思是“不畏惧艰难险阻,时时刻刻正视上天的威严,顺天应时,细心做事,将失败踩在脚下丢弃,耐心地囤聚力量,一步一个脚印地向上攀登迈向成功。”

“公告氒(厥)事”至“故亡”

厥,其也。俈,造也,造诣,训教。“唯民亡俈(造)才(在)彝,悉(昧)天令,故亡”句,意思是“那些(狷戎国的)民众没有通过彝器刻文与先祖神灵交流,得不到先祖神灵的道德训教,明白不了天命,所以灭亡了。

允才■(哉显),隹苟(唯敬)德,亡卤(攸)违

读为允哉显,意为“很明显”。攸,小也,所也。违,离也。言不要有丝毫违背或游离于道德之外的行为。

“班拜稽首”至“受京宗懿厘(釐)”

不,读为丕,超凡,英明意思,后接字为金文为两个“丕丕”的组合,训为极。周人的文字很有意思,比如说“子子孙孙”,金文里多是子孙两字下面再添“两点”,就代表了子子孙孙。丮,音戟。《說文》丮,持也,象手有所丮據也,显扬也。皇公,毛班曾祖父。京,指程邑。王季、文王经营程邑达七十余年,为周大邑,故称京邑。宗,指邰城。周先祖后稷之封邑。故周人以邰城为宗周。文王在邰城边筑丰邑,毛叔郑奉母太姒居之,称氂城。周武王灭商后,成王以镐京为成周,将丰邑赐予毛叔郑为采邑,故毛班称皇公(毛叔郑)受京宗懿厘(釐)。

育文王王姒圣孙隥于大服

隥为毛班祖父之名讳,即尚书《顾命》之毛公。《毛传》:“服。服政事也”。此处指毛伯隥就职于周王室重要职位(即更虢城公服为周师统帅)。意思是毛叔郑(冉季载)被分封于京畿宗懿之地,养育了文王及其妻太姒的圣孙(毛伯隥),担任了周王室要职。

广成氒工(厥功)

工,读为功。《说文》云:“功,以劳定国也”。

文王孙亡弗褱井(怀型)

文王孙,泛指文王之后代。怀型,感念在心,吃水不忘挖井人的意思。

亡克竞氒刺(厥烈)

克竞,敬仰、敬佩意也。氒,其。刺,烈,功勋。

班非敢卬(昂)

卬字旧释读为觅,当读为卬,同仰,昂首。《说文》云:“卬,望欲有所庶及也。”詩曰:高山卬止。意思是说毛班不敢昂首据先祖功勋以自傲。隹乍卲(昭)考爽卲,当读为昭。昭,日明也。昭考,美言也,父死称考。中山王舋鼎铭文:“昔者,吾先祖桓王,昭考成王,身勤社稷,行四方,以忧劳邦家”。毛班父名爽,拟或是《尚书·囧命》中的囧伯,清华简摄命中的伯摄父。《书·大诰》中有曰:“尔庶邦君,越尔御事:爽邦由哲。”孔颖达疏:“爽,明也;由,用也。有明国事用智道。”哲以为,“爽邦由哲”或可写作“摄邦由哲”。“摄、爽”义同音近,或可假借。尚书正义疏冏,九永反,字亦作煛。爽、煛、摄,同囧,皆有光明之意,可通用。

“益(谥)曰大政”至“多世亓(其)永宝”

郭沫若先生解“谥”为名号,认为“大政”乃祭器之名号。李学勤先生解“大政”为执政,解“曰”为于。大政,《汉书五行志》中称作“大正”,因“政”、“正”二字本可通作。班簋中的“大政”,应该是“大正”的最原始称呼,周代官名。《书·冏命》:“今予命汝作大正,正于羣僕侍御之臣。”蔡沉集传:“大正,太僕正也。”《逸周书·尝麦》:“是月,王命大正正刑书。”《左传·昭公十五年》就有:“昔尔高祖伯魇,司晋之典籍,以为大政,故曰籍氏。”哲以为,“大政”,也即“大正”之职务,实为司典也,周六官之一。毛班是因为“大正”之职自其父才始设,成王授命其父为“大正”是个非常大的荣耀,所以请谥铭于班彝,以让子孙后人铭记此荣耀。

班簋 秦永龙注疏 
班铭白话释文:

成王十九年周正八月初三甲戌日(公元前1026年8月13日),在宗周邰城,周王命令毛伯接替了虢城公的职位(周六师统帅),率领军队以保卫王室的安全;令毛伯整顿四方秩序,并监管繁、蜀、巢的有关政务,还赐给了毛伯军事指挥的节符。不久,周王命令毛公叔郑以周邦族总首领名义,整顿徒兵、车兵以及程邑的戈兵,准备攻打东土洛邑周边的反叛蛮夷族。不久,周王命令吴伯说:“率领你的军队作为左师辅助毛叔父”;周王又命令吕伯说:“率领你的军队作为右师辅助毛叔父”;虢城公遣(仲)也命令毛伯说:“率领你的本族将士跟随宗长出征,一定要竭诚保护好宗长的安全。”经过三年的征伐,然后安定了东土之国。在这三年里,毛公(注:毛伯更虢城公服,升爵为公)我不畏惧艰难险阻,时时刻刻正视上天的威严,顺天应时,细心做事,将失败踩在脚下丢弃,耐心地囤聚力量,一步一个脚印地向上攀登,才取得了成功。毛公把这些事迹告诉了孙子班如(铭文)上面所述,并告诫说,那些(狷戎国的)民众没有通过彝器刻文与先祖神灵交流,得不到先祖神灵的道德训教,明白不了天命,因而灭亡了。所以要敬德爱民,不要有一丁点的违背。毛班当时就跪拜磕头道:呜呼,超凡伟大的太太公(毛叔郑)啊,受封了京宗懿釐之地,养育出了英明神武的文王太姒的圣孙隥(毛伯隥,即顾命毛公),接掌了周王朝六师统帅的职位,建立了三年靖东国的丰功伟绩。文王的子孙们无不感念在心,无不敬佩毛公的威猛。毛班我不敢昂首据先祖功勋以自傲,唯有做了这个宝尊彝来颂扬先祖的辉煌事迹,铭记先父爽曾被周王任命为“大正”之职这个荣耀。后世毛氏族子子孙孙,一定要世世代代永远地珍藏。


毛家小子天哲
二〇二二年七月九日订正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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