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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大明野史《金瓶梅》——吴月娘泰安州进香惊魂记,竟是一场豪赌的局中局

 江南二小姐 2023-03-14 发布于四川

    小说第八十四回“吴月娘大闹碧霞宫 宋公明义释清风寨”——话说一日吴月娘请将吴大舅来商议,要往泰安州顶上,与娘娘进香,说是西门庆病重之时,许的愿心。那时吴大舅保定备办香烛纸马祭品之物,玳安、来安儿跟随,雇了头口,月娘便坐一乘暖轿,吩咐孟玉楼、潘金莲、西门大姐:“好生看家,同奶子如意儿、众丫头,好生看孝哥儿。后边仪门,无事早关了。休要出去外边。”又吩咐陈经济:“休要那里去,同傅伙计大门守看顾。我约莫到月尽就来家了。”十五日早晨,烧纸通信,晚夕辞了西门庆灵,与众姊妹置酒作别。把房门、各库房钥匙,交付与小玉拿着,前后仔细。次日早五更起身,众姊妹送出大门而去。

    那秋深时分,天寒日短,行了数日,到了泰安州。望见泰山,端的是天下第一名山。根盘地脚,顶接天心,居齐鲁之邦,有严严之气象。吴大舅见天晚,投在客店歇宿一宵。次日早起上山。那泰岳庙就在山前,乃累朝祀典,历代封禅,为第一庙貌也!

     吴大舅领吴月娘,到了泰岳庙,正殿上进了香。庙祝道士在旁,宣读了文书。然后登四十九盘,攀藤揽葛上去。娘娘金殿,在半空中,云烟深处,约四五十里。月娘众人,登盘上顶,已是申时以后,方到娘娘金殿上。名宋江牌匾,金书“碧霞宫”三字。

    月娘拜了娘娘仙容,香案边立着一个庙祝道士,约四十年纪。生的明眸皓齿,向前替月娘宣读了还愿文疏,金炉内炷了香,焚化了纸马金银,令左右小童收了祭供。原来这庙祝道士,也不是个守本分的,乃是前边岱岳庙里金住持的大徒弟,姓石名伯才,是个极贪财好色之辈,趋时揽事之徒。这本地有个殷太岁,姓殷名天锡,乃本州知州高廉的妻弟。为霸一方,在这上下二宫,专一睃私房烧香妇女。这道士石伯才,专一替他藏奸蓄诈。因见月娘姿容不俗,便起歹念。因请吴大舅和月娘方丈内吃茶。

    吃茶间,因问吴大舅高姓。大舅道:“姓吴名锴,这位是舍妹…”石道士便命徒弟守清、守礼看茶。原来这两个徒弟,皆十六岁,生的标致,名为师兄徒弟,实为师父大小老婆。看官听说,但凡人家好儿女,切勿送与寺观中。

    不一时,守清、守礼,房中安放桌儿,都是美口佳肴。又摆上酒来,月娘就要起身,教玳安用红漆潘托出一匹大布,二两白金致谢。大舅亦说要赶着下山。慌的石伯才苦留不止。又吩咐徒弟把昨日徐知州府老爹送的荷花酒倒上,月娘兄妹推却不过,浅尝辄止。石伯才再三留宿他们。

    那月娘刚上床歪着,床背后便跳出一个人来,正是殷天锡。按着月娘就要求欢,慌的月娘高声大叫:“清平世界,朗朗乾坤,没事把良人妻室,强拦在此做什么?”就要夺门而走。被殷天锡苦拦挡住不放,便跪下说:“娘子禁声,下顾小生,恳求怜允!”那月娘越发高声叫的紧了:“救人!”来安、玳安闻声,慌的叫大舅,这吴大舅奔到方丈推门,哪推得开,一面拿石头把门砸开,那殷天锡撒开手,打床背后一溜烟走了,原来这石道士床背后,都有出路。吴大舅推开门问道:“姐姐,那厮玷污了不曾?”月娘道:“不曾玷污…”

    吴大舅率领一行人仓皇下山。走了半夜,天明赶到山下店内,搬取了寄存行李,急急奔走。那殷天锡率领二三十闲汉,各执要到短棍,赶下山来。吴大舅一行人,两程做一程。约四更时分,赶到一山凹里。远远树木中,有灯光。走到跟前,却是一座石洞,里面有一个老僧念经。吴大舅问:“老师,我等顶上烧香,被强人所赶…此处是何地名?”老僧道:“此是岱岳东峰。这洞名唤雪涧洞。贫僧就叫雪洞禅师,法名普静,在次修行二三十年。你今遇我,实乃有缘!休往前去,山下狼虫虎豹极多。明日早行,一直大道,就是你清河县了。”

    次日五更,月娘拿出一匹大布谢老师。老师不受,说:“贫僧只化你亲生一子,作个徒弟。你意下如何?”吴大舅道:“吾妹止生一子,指望承继家业。”月娘道:“小儿还小,今才不到一周岁儿,如何得来?”老师道:“你只许下,我如今不问你要。要过十五年才问你要哩。”月娘口中不言。心想过十五年再理会。遂许下老师。

    月娘一行辞过老师,走了一日,前有一座山拦路。这山名唤清风山,十分险恶。山上有锦毛虎燕顺、矮脚虎王英、白面郎君郑天寿三个强寇,正陪及时雨宋江饮酒。月娘一行被一群喽啰掳到山寨,那王英便将月娘押到后寨,要做压寨夫人,多亏宋江出面解救。月娘这才虎口脱险,一行人过了清风寨,往清河县大道而来。

    小说的这一回,读起来比较鸡肋。不仅因为借用了水浒的故事情节,写得也十分牵强、苍白,给人一种突兀感、违和感。

     前文西门庆病危时,月娘确是焚香发愿,许下若儿夫好了,要往泰安州顶上与娘娘进香挂袍三年。然而西门庆并没有侥幸躲过一劫,仍然一命呜呼了。所以月娘并没有所谓的愿可还,实在无须跋山涉水去泰安州进香。

     然而小说既然这样写,我们也只能试着顺着作者的思路去解读。且不论本回情节的各种无厘头结合整部小说来看,吴月娘当时焚香许愿恐怕更多的是替肚里的孩子吧,因为当时西门庆不仅已经药石无效,更被吴神仙“终审宣判死刑”了,西门庆显然是回天无力了。吴月娘情急之下只能在“保大人和保孩子”之间,选择保孩子了。而闻名遐迩的碧霞宫娘娘的主要神力也正是保佑香客子嗣的。保住了孩子,就能保住吴月娘一世有倚靠。再说,吴月娘肚里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一直也是吴月娘的心病,是《金瓶梅》最大的谜团。吴月娘的背后,一直有神秘的“智囊团”,那就是神秘的大师父、月娘无比崇拜的薛姑子薛爷以及王姑子等。特别是大师父和薛爷,月娘和她们的关系一直非常神秘。对于西门庆猝亡的变故,月娘肯定也请教了智囊团,至少和薛姑子商议过。根据薛姑子对于西门家局势的分析和点拨,月娘彻底走上了黑化之路。

    首先,月娘对潘金莲和陈经济的奸情采取了欲擒故纵。用的正是“天欲其亡,必令其狂”这招术。面对秋菊的一再举报,月娘貌似选择了无脑的信任和纵容,实则是在下一盘大棋。试想,吴月娘能够暮生产子,潘金莲为何又不能搞个血统混淆不清的“遗腹子”呢?如果月娘此时用力过猛地干预潘金莲和陈经济偷情,一则可能让二人狗急跳墙,反咬一口孝哥儿来路不明(孝哥儿其实也涉嫌是陈经济的种);二则如果此时潘金莲已经偷出了肚子,那么她也可赖在西门庆身上,西门庆发病在潘金莲的床上,临门一脚给潘金莲留下一个遗腹子,谁能说得清呢?

    为了把水搅混,再让水按照自己的设定又“澄清”过来,月娘必须师出有名地出趟远门镀金。那最好的借口就是替亡夫还愿,尽管这是一个伪命题,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愿可还。可是身在其中的人,又怎能窥见一贯以善男信女自居的月娘的这盘棋?面对月娘临行时殷殷切切的嘱咐,所有人感受到的都是一家之主对这个家的担当和对留守姊妹家人们的信任,尤其是月娘还把所有钥匙交给了与春梅私交深厚的小玉。

    月娘此行就像是一场豪赌。赌的正是月娘强势镇压秋菊的检举对所有人造成的麻痹,正是这种麻痹,潘金莲和陈经济才可能在月娘离家期间专注于偷情,从而无暇去算计孝哥儿、无暇去算计家产、无暇乘虚而入篡夺政权。同样,孟玉楼、孙雪娥及小玉这些人也被麻痹了,认为月娘这个新老板值得信任和托付,因为月娘连潘金莲和陈经济都能包容,因此在月娘唱空城计期间,谁也没想到造反。

    月娘远行进香归来之日,就是她成功镀金包装自己之时。不仅“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异地进的香也会更灵”。然而终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月娘千算万算,一则没想到此途如此凶险。当然差点被殷太岁殷天锡和矮脚虎王英玷污的经历,也成了月娘后来吹嘘自己正派的资本,训戒潘金莲的活教材,拨乱正反的冠冕气场。而月娘真正没想到的却是,真正可怕的并不是殷天锡和王英,而是普静长老,这老头儿开口竟然就要月娘的儿子。月娘在道法远高于她的人面前,再次显示了自己无下限的愚蠢,竟然稀里糊涂答应了普静的要求。当然,在月娘的骨子里,她也并不爱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只不过是保她一生平安富贵的道具而已。月娘和李瓶儿对待儿子的感情,那是有本质区别的。

     吴神仙、胡僧、道坚长老、潘捉鬼、普静等人就像对西门庆一家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的命运早就被这个团伙设定了。整部《金瓶梅》,就是一盘细思甚恐的大棋。斩不断的局中局,到底谁在下棋?

   然而,又有多少世人能摆脱作为一枚棋子的命运呢?

   在此辞旧迎新之际,祝各位朋友做人间清醒,能够活得洒脱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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