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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沉痛》:含糊其词的话有着某种深沉的感情力量,带以沉痛。

 解语渊 2023-03-14 发布于福建

“我是自由的,以致我隐约沉痛。”

作者丨谢丹儒

来源丨最后一米阳光

摄影丨石淼儿

1.
不知从何时开始,习惯性将一些话说满,似乎是为了抵御某种可能出现的反驳,又似乎这是在强行辩解,展开说服。
当然,从客观的角度而言,要将话说满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对于个人而言,尤其是习惯于某种思维的人,这还是可以做到的。无非大是大非的果决,这是一元思维;无非是非分明或是非不分,这是二元思维。至于更多的,更高思维层次,是与非就变得难以说清了。
所以,这也是常常被人误解,或不被理解的地方——似乎这在形成某种向下兼容,是某种碾压,是将对话推向别人无话可说的地步。
归根结底,你了解对方,了解对方的思维,并在这种了解的基础上给对方造成了压力。好像你对他很了解,又好像你说得都对,故而你说的那些在对方看来,这是矛盾的,是对立的,是在逼迫对方从中作出选择,是逼迫对方向你妥协。
这种感觉很难受,说什么都不对,什么也不说同样不对,附和不对,反驳也不对,那么,还能说什么呢?似乎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沉默以对。
只是,说真的,这能怪对方吗?还是怪自己呢?
对于不了解这其中什么在起作用的人而言,这是很令人费解的吧。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高明的交流不应该是以对方能够理解的方式告诉对方所需要的吗?你这行为,显然不在行列之中。
所以,你是在故意刁难对方?在炫耀你的聪明?
又或者,从某种程度上讲,你也在犯错,你在明知道对方想要什么的时候,给对方想要的之外还给对方带来新的问题和烦恼。
要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学习的节奏,进步的节奏,适应的节奏,改变的节奏,而这种看似把话说得很满的行为,显然是在破坏对方好不容易营造起来,并逐渐成为习惯的一部分的节奏给破坏了。
简言之,说不上来你到底是帮忙多一些,还是制造麻烦多一些,当两者同时存在时,你叫对方该怎么选择呢?无所适从,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所以,从某种程度而言,你是否也太自以为是了呢?我这样反思着,并因这样的反思,隐约觉得沉痛。
不因别的,好似我是个爱制造麻烦的人,好似我是个好事的人,好似我就不该说这些,最起码,不应该这样去说。
我也应该想到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第一时间想到学习,尤其是这种看似反驳、打击、带给人挫败感的启发,以这样的方式如果能够吸收掉这些,毫无疑问这算是某种进步。但是,如果不能吸收呢?
要知道,这种行为是很容易给人以心理压力的,甚至还可能使人厌恶,而这样的情绪一旦产生,还能听得进什么呢?
这就像小时候,我们面对大人的责备,尽管在情理上我们知道这可能是为了我们好,但是,对方所采用的方式是多么叫人沉痛的啊。
所以,为什么不能选择一个更好的,更温和的,更适合对方的方式,去做这件事呢?
是不能,还是因为不想;是不了解,还是因为太了解对方;是对方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又或者方式本身呢?
2.
其实,在很久之前,我也曾遇到过这样的人,只不过那时我是另一种极端。同样的把话说得很满,但这种话满又区别于一般的话满。
那时的我,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非黑即白的一元思维。我无比坚定自己的想法,同时我愿意为此辩护,并拒绝正视一切不利于我维护心中意义的行为,拒绝接受现实和也拒绝反驳,只坚定内心的想法。愿意相信自己所愿意相信的、倾向于自身的偏爱或经验投射于现实生活,先入为主,不懂倾听,又或者即使倾听,也会有选择的听,并且常常只听自己想听的内容。
用《有毒的逻辑》中的话来说:人们很少坚持一贯的行为准则。人们很少仔细检查论证然后得出结论。相反,人们更倾向于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相信什么就相信什么,然后找出能够支撑自己行为或信念的证据。
人们的思考具有选择性:在评估现实情况时,热衷于寻找支持自己所支持事物的理由,同样热衷于忽略或者漠视不支持他们所支持事物的理由。
那时的我就是这样的,凡事以自我为中心,凡事听不进劝,甚至内心里涌现出一股要与世俗,世界对抗的极端思想。
直至遇到了他,他的数次批判、批判让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当然,他的话在我看来是另一种满,另一种坚定,另一种极端。不过,无论是基于我对对方的信任,还是基于我对他这种话满行为的羡慕,我终究还是认可他的话,并以此开始了自我反思。
直至我接触到哲学,并深入了解了“辩证”的存在,我才渐渐明白过来,这并非是某种话满,只不过是辩证看待事物的一种思维而已。对于低阶思维而言,它当然更加全面,更加符合客观事物的矛盾性,但在此之上,它依旧存在着更高思维。也就是说,还有更多的可能性。只是,对于当时的我而言,想要理解“辩证”已是难题,要想跳过这个环节看到更多,这无异于不切实际的幻想,未免好高骛远。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的我确实是这样,好高骛远。因为我不服气就这么被打败了,我想超过对方,想站在比他更高的地方,我不希望自己处于被动和消极的状态。那时,我正年轻,满腔热血,骨子里流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好像也正是这样,我才渐渐地了解了“辩证”,且没有停留于“辩证”的阶段,而是继续往前。
有时候,就是这样,对于低阶思维而言,高阶思维无疑给人一种压力,一种类似于碾压和话满的错觉,因为你只能认识到这里,接触它们则恍若高山仰止,太遥远了。但是,当你到达山顶时,你又会发现,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山外有山,还有更高的地方存在呢!
而这时,含糊其词的话就显得愈加复杂了,情感与思辨结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情感和思维都被俘获得死死的。自然,即使这样,依旧还是会存在偏见,认为对方太圆滑了,说得太模糊了。与此同时,又让人无力反驳,无力,和无奈。这无疑令我沉痛万分。
我既没能力将对方的话解剖开来,然后理清,同样也难以接受这样的含糊其词,一时间,无所适从,不知作何回应,也无话可说。
除了那句自己也看不懂的,我还能说什么呢?“是的”、“好的”、“理解”。
如此含糊其词,如此模糊不清,我又懂得了什么呢?听进去了什么呢?谈何懂得,谈何聆听。
最后,似乎也只能是按照自己的理解,然后在一步步的纠错中接近对方的真实意图罢了。而这该是何其沉痛的存在啊,好像永远那么遥不可及,好像永远都难以明了对方的真实意图。
于是,一次次的批评、批判,我接受了;于是,一次次的挫败感、失落感,我适应了;于是,我好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无所适从。
其实,仔细反思,不难发现:我这是不愿意彻底地探索主题的盘根错节,而倾向于过度简单化啊。
实质是,我总是不知所谓,尤爱泛泛而谈。说话之前很少审慎思考,却让情感、偏见、成见、好恶、希望和挫折代替了审慎思考。
所以,我感到沉痛,因这含糊其词的话中有着某种深沉的感情力量,而隐约沉痛。
我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在战略上如此偷懒,在思维上如此糊弄,在面对含糊其词的话时就放弃了探索,更不应该只追求过度简单化的答案。这不符合事物本身,也不利于自己的学习、提升和完善自己。不是吗?
这是何其沉痛,又何其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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