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读姜爷爷的演出本及先父授课本时,其间发现这出戏头一段的唢呐二黄“黑夜里只杀得马乏人困,西北风吹得我透甲如冰。”一直使用的是「人辰」辙,而最后两句“这是我错把罗春怨,埋怨义子也枉然。”却突然改成「言前」辙了。 带着懵懂,我向先父提问。先父笑对我说:“不错,小子,看出点儿问题来了。”先父告知我说“当年我向你姜爷爷学这出戏时也问到这个问题。姜老告知:这是为了「启下」。”(承上启下的「启下」)——因下一段,也就是第二段的唢呐二黄要唱“勒马停蹄站城边,金枪插在马鞍前。”的「言前」辙了。(第三段西皮“十指连心痛杀了人。”才又回到「人辰」辙) 「启下」的作用是为了使「变辙」不显得突兀,较比讲究。当然有的戏另一段唱词在「变辙」的时候,不一定都使用「启下」这一规律,但这是姜派的特色。 图示: 先父说「罗成叫关」是一出传统老戏,但姜派“叫关”则与众不同。首先在于【字】的考究。为此先父讲了一段“花絮”:当年在整理这出戏时,当哼唱到某句时,姜爷爷和先父几乎异口同声说“这句不妥”——因为这句中的某个字有“倒字”之嫌。二人苦思冥想良久,未果。后来先父在该字前分别试加不同的前装饰音轮番哼唱——当试到某个音时,先父眼前一亮,抄起胡琴,边拉边唱,顿觉顺耳。当时在周公馆,姜爷爷饭后正斜躺在摇椅上假寐,听后称妙猛然坐起,由于木马摇椅摇晃险些摔倒…… 先父还说有关【字】的「首/腹/尾」,戏谚里早已讲得非常清楚:“凤头/豹尾/猪胆肠”。所谓“凤头”即「出字要清晰」;“豹尾”即「归音要干净」;“猪胆肠”即「行腔要圆润」。徜不遵循这些老祖宗的东西,“我是小花”唱成“我是笑话”也未可知。 ![]() ①江世玉叔父生前曾两次对我讲:“看了这么多人的“叫关”,你爸爸的最好。”(一次在天津下榻之酒店当着一屋子唱小生的演员的面/一次是在先父过世后我去北京米市胡同看怹,席间让我哼唱日语“叫关”时)世玉叔父是姜爷爷早期弟子,也是与先父相识/相交最早的姜门门人——十九岁即往来京津,光顾“云吟社”(举着大糖堆儿)。因出科即四处搭班儿,无暇规宗科中所学。拜师姜爷爷后,爷俩儿当年均艺事繁忙——“你来我走”,难得在京坐下研学姜门唱功戏,故当年每每借来津演出闲暇,时来先父寓所抑或光顾“云吟社”,向先父请询姜剧。先父亦惺惺相惜,尽皆悉数告知。为此世玉叔父感念一生,多年“老恩师”呼之(江比先父小八岁)。 ![]() ![]() ![]() ![]() ![]() (寄空心语:世玉叔父远亲为白洋淀一代英雄,文革后复任津门高职,曾有恩于我/后雪涛叔父亦在我职场路上复施以援手——“举贤不避亲”,漫天大雪亲自来津为我奔波,令我终生难忘……吾今亦已年过古稀,每每忆及,总惹无限唏嘘,真心感佩姜门先辈间之纯真交谊,谨借此文寄空遥拜,躬祈二位叔父天国安好。) ②天津市京剧团杨连贵兄(现旅居澳洲)为文革后全国第一个恢复演出该剧者。六十年代,天津戏曲学校有三位京剧小生教师:张连昌先生(富连成连字辈)主授文戏/杜富隆先生(富连成富字辈)主授武戏/袁青云(青云主人)专授姜剧。连贵兄这出“叫关”即跟先父所学。文革后天津市京剧团复排该剧,先父应邀指导排练。 ![]() ![]() ![]() ③91年我与天津戏校赵一昆兄合作完成日本语京剧“罗成叫关”的对日放送(详情见吾发表于「梨园杂志」之「我与日本语京剧」)。 ![]() ![]() ![]() 附珍贵录音: -青云主人回忆该戏首演情况的录音节选- 为学生学前了解该戏历史背景的知识储备——述中内容解释:旧时有社会名流可向戏班烦请某位演员演出某某戏之旧例。 -青云主人该剧原始授课录音(时年77岁)- -青云主人讲该剧有关注意事项(录与弟子贾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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