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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长一段时间以来，只要是闲暇，尤其是最近，那怕是工作之余的空隙时间，我都会不由的想到由于病情恶化不得不出院暂住在出租屋内忍受病痛折磨的大姐。也许是一母同胞血脉相连的原因，每次心痛难受的同时都会想起关于大姐的往事，一幕一幕浮现在脑海。。。。。。 因为和大姐的年龄相差较大，我无法记住大姐出嫁时的模样，最初模糊的记忆就是她回娘家后和村里的同龄媳妇们在煤油灯下纳鞋或做衣服的情景，有一次在纳鞋的过程中贪玩的外甥拿起针锥在炕上玩，不小心扎到了眼皮上，差点把我大姐吓死，好在没有扎到眼珠上。 在我的印象中，自小我家就是村里最穷的一户，所以在我的记忆中小时候就没穿过买的新衣服，而且多是带补丁的。我记得我们姊妹几个包括爸爸妈妈的鞋都是我大姐亲手做的，衣服也是，我妈妈最多就是给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听我爸妈讲，我大姐在年轻的时候就很能干，很吃苦，而且头脑聪明。大冬天独自挑着担子去镇上卖鸡，回来时买的都是家里的日常必须品，还不忘给弟妹们买点好吃的。我大姐去供销社买东西从来都是没等售货员用算盘打出价格，我姐就早已一分不差的算出来并把钱准备好了。我还听我妈说，在哪个饥饿的年代，我大姐在挖野菜时，还吃过从地里挖出来的经过风吹日晒失去水分的干瘪生土豆。 我记得大姐家最早住的是两间窑洞，屋里黑暗狭窄，家具少的可怜，紧挨住人的房间就是放麦秸的草房，也没有院墙。后来不记得那年才盖上了土坯房，也围了土墙，才有了家的模样。 记得在我十二岁那一年夏天，有一天突发奇想，也可能是时间长没见我大姐想念的缘故，就问我妈让去不，我妈说大人没时间送，你一个人去又不放心，我说：“没事的，肯定能去了”（之前都是大人领的去），我妈可能也是想锻炼一下我就同意了，但当时想给大姐拿点稀罕的物件家里却没有，后来我妈就从院里摘了个最大的西葫（南瓜）让我背着去了。我家离大姐家大约十公里左右的路程，虽然是步行走，但我一点没觉得累，很快就跑去了。当大姐看见我一个人来的时，既激动又惊喜，天天变着样给我做好吃的，这次一呆就是十多天。那时没有通讯工具，好几天没回家，我妈就有点着急了，怕我丢了，就催我爸去找。等我爸到我大姐家一看，我正在院里玩，也没说啥，吃完饭就放心回去了。还有有一次大姐和姐夫要去地里割麦子，我也非要跟着去，还硬要帮他们拿镰刀，一边走一边跳着玩，结果路过一片树林时，不小心被树墩子绊倒了，锋利的镰刀片把手指割了一道大口子，我大姐看见后心疼的不行，赶紧找布包扎，又着急领回家又是找药又是安慰，耽误他们一下午没有出工，手指上的伤疤也留了好多年。 从念初中开始由于时间的原因去大姐家的次数就少了。改革开放后，为了补贴家用，我姐夫也开始跟随村里的年轻人外出打工，只有冬天快到过春节才回去几天。这一整年家里的春种秋收就我大姐一个人忙碌，从开春往地里送肥料，到播种，锄地，收割，每天起早贪黑，掴圈担水，忘我劳作，还不耽误放牛养猪喂鸡操持家务，就这样，一干就是好几年。随着岁月的变迁，年龄不饶人，我姐夫的身体已明显不适合外出，我大姐更是积劳成疾，累成了腰间盘突出。然而他们到了晚年却并没有坐享其成，依靠儿女，反而为了他们的孙子又搞起了养殖，从十几羊慢慢发展到几十只羊，老两口虽辛苦，日子也渐有起色。没料到的是，就在即将享福时，我姐的腰间盘突出严重了，不得不到省城做手术，来这里也是为了在省城工作的儿女们便于照料。这次手术是我托人找的省三院专家给做的，经过积极治疗，效果还算满意。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大姐回老家康复阶段，不知啥时候莫名又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开始都没在意，一直以为没大事，偶尔去县城输点液保守治疗。赶住那段时间老家要拆村并镇，需集体异地搬迁到十几公里外的镇里住楼房，家里没法搬的东西都得处理掉。也许是搬家忙累的原因，也许是治疗不及时，我大姐感觉自己的病情正逐渐加重。不得已叫我外甥从石市回去带着去张家口附属医院做了检查，可能是由于时间的原因，还没拿到医院的化验结果人就回去了。过了一段时间再县城治疗，医生就给出来不好的预感，让转院。 当外甥把我大姐匆匆从老家接来后，我亲自陪同安排入住省四院，心里还是一直惦记我大姐的病情忐忑不安，当得知医生的诊断结果是菱状细胞癌时，我们所有的亲人从开始的担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既心痛落泪又焦急万分，好在医生说还可以做手术后，大家的情绪才有所缓解并充满期待。在我大姐住院期间，由于疫情的原因不让外人进病房探视，但我还是多次去医院病房走廊处和我大姐视频说话，并让我姐夫把我买的各种水果等吃的拿进去给我姐吃。手术后经过多次的化疗和放疗我大姐的病基本恢复。因为每次放化疗对身体都是一次折磨，头发掉落的很快，赶住石家庄的夏天又热的很，我大姐就提出要回老家。为了不想让我大姐承受化疗的痛苦，也是感觉应该问题不大了，所以我也没再坚持，经大家同意就让回去了。在我大姐刚回去的前两个月身体各方面确实都很好，每天都大早起来出去走一圈，白天还到楼下和熟人们聊天，还步行去我四姐家串门。就这样大概过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感觉病情就复发了。 于是，又一次，不得不在2022年末再一次来省会治疗，遗憾的是再次入住省四院医生给的答复是不能做手术了，化疗意义也不大。从省四院出来后，经多方打听，得知市二院有个大夫可以治疗这病，因此又转到市二院，结果医生给治疗了一段时间后又说够呛能治好，治疗难度超出了医生的预期。而且在住院后不知何因又开始拉肚子，吃药也不见效。为了给我大姐治拉肚子，我四处打听在哪里能买到黑枣，因为在石家庄市面上很难见到黑枣，超市也没有卖的。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经我在微信群里发求助信息，一位老乡给推介了一位种植户，通过联系，人家又给送到北二环一个理发店朋友处，我又骑电动车去拿回来给我大姐送到医院，吃了后腹泻慢慢就好了 马上临近春节时，我外甥打电话说我大姐不想在市二院住了，想回出租屋过年，其实我是不建议回去的，毕竟医院的条件比出租屋好点，但后来还是出院回去了。 回到出租屋后没几天，疼痛开始加重，为了减轻我大姐的痛苦，我从网上查那种止疼药最好，结果就查到了曲马多，但出去找了好几家药店都没有，人家说这种药得从医院开，外面不让卖。于是我就让外甥赶紧去医院办麻卡，但医院说必须得有我大姐的户口本才行，可是他们从老家出来时没带户口本，快递因疫情又不通，怎么办？我只能继续四处找关系找药，继续群发求助信息，令人欣慰的是，我的一位好朋友知道后很是用心，又联系了她的好朋友，一下子给找来了二百支针剂曲马多，而且还是免费。谁知让我外甥去把药取回来后，没人会打针，有药用不上，看来只能找口服曲马多药了。又经过多方询问，有一位和我有过合作关系的小老板碰巧他爸也是癌症，人家托关系能从医院卖到这种药，但也是限量，通过说合勉强给我匀兑了七盒药，大年初一上午我专门去他公司拿回来，初二给我大姐送去，望着大姐一筹莫展的神情，我强装笑颜，安慰大姐说不要着急，应该还有办法，其实心里也是不知所措，心慌意乱。隔了几天又去看望大姐，我姐夫说前几天外甥又给找了个医生过来给我姐看了，完了让买一盒叫“生命动力”的药，五千块。我按药盒包装从网上一查，是一家东北科技公司生产的，文字说明类似保健品，但我没有当面直说，我怕让大姐听到不舒服。我只是和姐夫说这种药网上也有，再买就从网上买吧，还能便宜点，淘宝卖三千多点。几天后，外甥给我打电话，非说是我和我大姐说了这是保健品，说我姐知道后就不想吃了，服用时减了一次量，第二天病就加重了。意思嫌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对我很有意见。虽然他误解了我，但我并不怪他，因为他也是出于治病心切和得病乱求医的心理找的药，也是出于减轻我大姐精神压力的原因在打电话中再次提醒我。 眼看我大姐的病在日益恶化，痛苦也在加剧，所有的亲人都心急如焚。为了期待奇迹的出现，也是急中生智，我利用休息时间去书店查看医书，记录各种药方，终于从一本古籍中找到一个自认为不错的很有针对性的偏方，并亲自去药店抓药回家研磨，药房没有的就让外甥女从网上购买，配齐后送过去让我姐夫给我大姐涂抹试用。没想到第一次使用就出现了伤口出血。开始以为是自身翻身时用力过度造成的毛细管出血，结果后来再用还是出血，为了安全起见只能放弃此药。这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配药，也是最用心的一次，虽然失败了，虽然妻子担心出事也骂过我，但我不后悔，我知道即便出点小意外大姐也不会责怪我的。 前天我再次去看望大姐，特意去超市买了稀罕的水果，有枇杷，莲雾，无花果，菠萝蜜，又买了两袋白砂糖，听说白砂糖可以治褥疮，想让我姐再试试。当我把剥了皮的水果递给我姐吃时，我姐只是慢慢吃了一小口。放在以前，她一定会说让我不要乱花钱，但这次没说。我也是心中纵有万千语，话到嘴边又咽下。当听到大姐哭着重复对我说：“吃啥药都不管用，吃啥药都不管用”时，我听的出，痛苦的啼哭声中透露出的不止是无奈，还有怨恨和委屈，此刻的我早已是心如刀割，愧疚自责，说不出的难受，恨自己作为弟弟的无能，怎么就找不到好医生看不好大姐的病，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结果把我姐夫也引哭了。。。。。。 这段时间，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单位，只要想起我大姐的病难以康复，尤其想到我大姐已时日无多，眼泪就会止不住的流下来，妻子多次下班回家看到我哭红的眼睛就会问我大姐又咋了，我说没事，她就会唠叨半天，说我哭有啥用，我知道没用，但我忍不住呀。在单位难受时就只能去院里或者背对同事偷偷擦拭眼泪。 我最亲的大姐呀，弟弟我真的是不能接受你有一天会突然离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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