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语文参考资料 | 于谦《石灰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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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資料

作者簡介

于謙（1398—1457），字廷益，錢塘（今浙江省杭州市）人。明成祖永樂十九年（1421）進士，為官清正，不畏強暴。正統十四年（1449），蒙古瓦剌部族入侵，在土木堡大敗明軍，俘去英宗，進逼北京。于謙出任兵部尚書，擁立景帝，反對南遷，並率軍打敗了瓦剌軍，使政局轉危為安。景泰八年（1457），瓦剌送回英宗。英宗回朝後，徐有貞發動「奪門之變」，擁英宗復辟，誣陷于謙謀逆，處其以死罪。于謙卒年五十九歲。萬曆間得到平反，諡忠肅。于謙之詩，不事雕琢，質樸剛勁，多憂國憂民和自述品格情操之作，詩中往往反映他的堅定意志和樂觀精神。

寫作背景

這首詩，相傳是于謙寫於永樂十二年（1414），即年約十七歲時，時在杭州吳山三茅觀讀書；一說寫於景泰初（1450），即年約五十二歲時。詩人借石灰作比喻，說明自己忠誠為國，不怕犧牲的不平凡抱負。從他一生的言行來看，這首詩成了他的真實寫照。

《石灰吟》最早版本出現於元末明初的高僧姚廣孝（1335-1418）《雙蓮忠禪師傳》（見氏著《逃虛子集》、《逃虛類稿》、《道餘錄》），書中記載宋末元初高僧釋信忠禪師的生平事迹，其中述及《石灰吟》，有云：「寺方甓，公以石灰為題，即成偈曰『工夫打就出深山， 烈火曾經煅一番。粉骨碎身都不問，要留明白在人間。』」此偈應作於元世祖至元 25 年戊子（1288）至 29 年辛辰（1292）之間。

沈周（1427-1509）《客座新語》則記于謙作《石灰吟》事云：少保大司馬錢塘于肅愍公謙，景泰（引者按：1450-1457）初監修京師時，見石灰，因而口占一絕，云：「千槌萬鑿出深山，大火境中煉爾顏。粉骨碎身全不顧，自留辛苦在人間。」後公因主易儲，慘致大禍，此詩預為之讖也。

侯甸《西樵野記》（成書於明世宗嘉靖 19 年[1541]）記李都憲作《石灰吟》云：「李都憲守三邊，嘗題石灰詩云：『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焰光中走一番。粉骨碎身都不怕，只留清白在人間。』後以邊境猖獗，挺出，因裂其尸焉。令人仰節義，誠詩讖也。」

王世貞（1526-1590）《弇山堂別集．史乘考誤》引《西樵野記》文並反駁云：他小說載其詩，語類於于肅愍，特小異耳。國朝無守邊李都憲出戰而死於虜者，惟正德中才襄愍公寬以輕敵死虜，然不聞有詩。此必因肅愍而誤傳者也。

孫高亮（約 1573 年前後在世）《于少保萃忠全傳》第五回〈于廷益大比登科，高孟升堅辭會試〉：公在館中數月，一日閑步到燒石灰窰之處，觀見燒灰，因有感於懷，遂吟詩一首云：「千錘萬擊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骨碎身全不惜，要留清白在人間。」後人觀此詩，謂云：文章發自肝膽，詩賦關乎性情。觀公詠桑詠灰，足見其憂國憂民，自甘廉潔，全忠全節之印證也。

清康熙《御選明詩》卷一百四錄于謙《詠石灰》詩云：「千槌萬鑿出深山，烈火叢中煉幾番。粉骨碎身都不顧，只留清白在人間。」

若依上引沈周《客座新語》，于謙作《石灰吟》於景泰（1450-1457）初監修京師之時，則其時年歲已逾五十。

文本導讀

原文

千錘萬擊出深山， 烈火焚燒若等閑。

粉骨碎身全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間。

注釋

1. 石灰：此處指石灰石，可燒製成粉狀的生石灰或熟石灰，廣泛用於建築、 農業和醫 藥等方面。
2. 錘：○粵 [槌，ceoi4]；○ 漢 [chuí]。敲打東西的工具。
3. 擊：敲擊。
4. 等閑：尋常，平常。閑：通「閒」
5. 清白：純潔，沒有污點。

內容賞析

這是一首詠物抒懷/托物言志之作。石灰原是來自深山石礦，採石工人歷經千辛萬苦，才能開鑿出來。經過窯爐中熊熊烈火的焚燒，最後變成顏色潔白的粉末，以後無論被用到甚麼地方，都是以清白的面目示人。

全詩以擬人手法寫成。詩的前兩句描寫石灰的開採與燒製過程。詩人用這一過程來比喻一個人的鍛煉成長。「若等閑」，好像平常一樣，從容自若，處之泰然，既是石灰的人格化，也是詩人不畏艱險的人生態度的自我寫照。首兩句寫石灰的大無畏氣節，後兩句讚頌石灰的犧牲精神。從字面上看，後兩句全是寫石灰。石灰燒製成功供人使用的時候，必須給壓成粉末，說得形象一點，便是粉身碎骨了；石灰的顏色潔白，所以給使用後，就把自己潔白的顏色留在人間。其實，詩人亦藉此抒發自己的胸懷，希望在世間留下清白的好名聲。「粉身碎骨」和「清白」，既寫石灰，又寫自己，運用了雙關的手法，巧妙地把石灰的特點和功用與詩人的意志和品質交融在一起。

全詩句句詠物，又句句詠懷，明白如話而又韻味雋永，是于謙的代表作之一。

教學參考

課堂內外活動舉隅

• 尋找資料，認識石灰的燒製過程；結合本詩詩句，說說你的感受。
• 閱讀「土木堡之變」的歷史故事，瞭解詩人的品格和情操。
• 閱讀《竹石》或其他借物言志的詩歌，與同學分享兩首詩的異同。
• 如果要你選一件物品來表達自己的志向，你會選甚麼？為甚麼？
• 你最崇敬哪一位歷史人物？你在他/她身上學到甚麼？

延伸閱讀舉隅

于謙《詠煤炭》

鑿開混沌得烏金，藏蓄陽和意最深。

爝火燃回春浩浩，洪爐照破夜沉沉。

鼎彝元賴生成力，鐵石猶存死後心。

但願蒼生俱飽暖，不辭辛苦出山林。

董其昌《于少保祠柱銘》

賴社稷之靈，國已有君，自分一腔抛熱血。

竭股肱之力，繼之以死，獨留清白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