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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曾在派潭中心学校读了一个学期的“戴帽子”初中，在老师的正确指导下，以优异成绩考取并被录取为增城中学高中学生，我是幸运的，但对派潭的认识和印象是深刻的，有时候自己空闲没事急着做，细细思索，脑海中还有当时在派潭墟榕树头摆摊的表姐对自己的帮助是不可忘记的。 当年的派潭墟由派潭河和人民街的组成一河一街商业运作模式。派潭河的两岸风光明媚，来往船只循例停靠在新庙码头及猪仔地、牛地等停泊点，河水泛着波光，冉冉汇集，从圩市通向石龙头村和马村的那两座石桥勾划着人们的想象力。依河修建的人民街，具有江南水乡特色，商铺和骑楼排列在街道两旁。连通和骑楼行廊，涌动着十里八乡村的村民、店铺的驻户忙碌的背影。 派潭墟集市是土特产的加工与制作的集散地，当时的圩场和行当名称可以联想生活的真实，牛地、猪仔地、米亭、谷场、山货圩、酱盐铺、烟丝铺、牙灰铺、香粉铺、打铁铺、斗木铺、缸瓦铺、车衣店、映相店、腐竹摊、豆腐摊等每一个名称都带有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有一些圩场今天只剩一个名字了，有一些行当人们甚至闻所未闻，比如香粉铺，是出售车洞的香粉，从这里出发，直至东莞石龙售卖。派潭镇车洞村有类似陆游笔下“虚窗熟睡谁惊觉，野碓无人夜自舂”的历史写实。在这静谧寂寞的车洞山村后山的水车，经年累月的延续着几百年舂声，述说着制作香粉的事实。 表姐介绍说，她家之前住的人民街始于北宋太平兴国元年（公元976年），当时叫杨梅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前的经营集散地。派潭人民街长度三、四百米，街道宽度约五米，东西走向，从街头的榕树头到派潭粮所街尾，走路十多分钟。街道是清末民初时期的水磨青砖骑楼建筑，楼拱、楼檐、窗户都是欧式拱状，看上去豪华典雅。至于骑楼，主要是砖木石结构，是给行人通过方便，不用风吹雨淋，也是铺位通风的设置，行走在骑楼上，有自然轻松的感觉，闲庭信步。榕树头的百年老榕，见证着人民街的生态兴衰。在人民街街口树龄120多年的古榕树，古榕树下的土地，当地人称为“榕树头”，是民国时期，派潭墟上居民抗击匪患的佐证。表姐说那是月黑风高的晚上，派潭墟里有一位老妇起夜，此时盗匪的正在作乱，老妇慌忙中想起梦见一位得道和尚的话，盗匪入侵时，把准备好的大刀放在街口的路边，盗匪见到大刀就不敢来了，于是她举着大刀来到街口，把大刀放置在街边，匆匆赶回家。第二天早上，老妇起床后打开门，急速地奔向街口，想把大刀取回家，她找来找去就是没有找到那把大刀。当她转身迈步回家时，看到一束光芒从天而降，“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越来，但见街口空地长出一棵树，定睛一看，原来是细叶榕。随着这棵榕树的成长，俨然成了一棵“护卫树”，从此盗匪就销声匿迹啦。打此街上的居民认定这棵榕树为“护卫树”，逢年过节就有信众前来拜祭。 表姐出行在增城北部山区的派潭镇车洞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客家山村，开基300多年来，这个村一直以利用山涧溪水做动力，用水车做香粉而出名。在最繁盛的时候，该村沿车洞河两岸设置了50多部水车，每天不停地生产香粉。从清朝末年至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车洞村出产的线香香粉通过水路远销广州、佛山、东莞石龙等珠三角各地，派潭墟码头每天外运的线香粉都有10多吨。他父亲我的姨丈没有学习做线香粉的技艺，而是另辟蹊径做了裁缝。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表姐降生，几年后表哥表弟几个相续出生，随着家庭成员的增加，再加上当时派潭是座小乡镇，人口稀疏，消费水平低。生活的压力迫使房基裁缝回到车洞村耕作过活，单纯的种养，没有裁缝副业的收入帮补，日子过得较为艰难。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地南北，全国实行身份证管理，“所有人员均可自由流动。”于是，表姐的父亲才有机会在派潭墟开店铺做裁缝的机会。当时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年代，大家穿的多是黑、蓝、灰三色为主的中山装、列宁装，布料也多是卡其布，他父亲将衣服放在桌板上，用木尺或软尺量度一次便画下一个记号，简单在布匹上写划几下，就将客人要求记录破案，当然将衣服锁边，这也是当时店里最常接到的生意之一，他父亲也现代化的锁边机，裁缝店生意很红火，做一件衬衫，布料加上工钱，要2元钱，其中工钱0.8元，占了近一半。很多女性来定制服装，做的最多的是西装外套或衬衫，要在衣服里面做个海绵大垫肩，如果没有垫肩，那是极不时髦的。 上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裁缝是个很吃香的职业，引领大街小巷的时尚潮流。表姐停下手中的活儿说，“我算是子承父业了。家里都觉得有手艺傍身是不错的，裁缝很吃香。”随着街头巷尾流行“时髦”一词，在穿着时尚行列来说“时髦”的定义是有一件喇叭裤，再后来，“时髦”的代名词就是港裤、蝙蝠衫、燕尾服等等，后来踩脚式健美裤也流行了一段时间，爱美的女生，无论体型胖瘦，都想拥有那么几条。 当大街小巷出现姑娘穿过一条大红色的连衣裙，头上戴个头箍，下搭黑色健美裤，“矫揉造作”一展芳姿时，肯定会惊艳好多人，更出奇的是，隔壁家的大人就带着孩子去有红连衣裙家借这件红色裙子，说是第二天要穿着去亲戚家吃喜酒，回来后马上还回去，结果直到第三天才还回来。甚至出现除了左邻右舍，好几个女同学也来借此家的红裙子。就这样，红裙子被借来借去，红裙子的评价自己竟没穿过几次。后来，时兴红色的西装外套，也依然辗转被人借来借去穿好几次，才回到红西装外套主人手中。 有时大清早，她父亲来到大街的边上大榕树下的摊档吃了个盖仔粉。说到派潭镇正宗盖仔粉摊档位于人民街榕树头处，是经营者用竹盖子炮制出来的一道美食，粉体有厚重的米香味，通过挑选米品、山泉水浸泡、石磨制浆、入盖蒸粉等工序，看上去自然而然制作出的一道美味的盖仔粉。具体粉体薄如蝉衣，白中透亮，筋道韧劲，可用清炒、汤泡、拌用等方式出品。 表姐的摆卖摊档就在附近，她起早贪黑经营着这一档口。派潭墟是逢农历三、六、十的，人头攒动，人流涌涌，商贾云集，贸易旺盛。每逢投墟日小商小贩和农民百姓在两边街道空闲的位置摆地摊，要是有玩杂耍的就更加热闹。人声鼎沸，热闹繁荣。要是忙碌越来，即使她看到父亲在吃盖仔粉，也懒得上前打声招呼，而是装作没看见。他父亲等到她收档回到家，有时会逗她说笑，提到他吃早餐，为什么作为闺女都不过来付账，表姐会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我生意好，没看到你。他父亲会善意地说，闺女我看到了，也没有直至你跟前“烦”你，你不觉得吗？表姐说，都是你有理，下次我再忙也抽空过去结数。 表姐有一次不知从那里弄到一本全英文的饮用器具说明书叫我翻译成中文，我也不示弱，拿着双语字典，端坐在书桌旁，开始了翻译，有一些专业的词语词组找不到，我去请教自己的英语老师，有些问题还是找不到答案，我将情况给表姐说明，她让我慢慢来，不焦急，在老师和专业人员的帮助下，我终于完成了十多页纸的说明书翻译，表姐收到后，如获至宝，逢人便说是她表弟外语水平高，于是她把我引荐给她的小弟，要我暑假对他的功课进行补习。我没让表姐失望，抽取了一个暑假，用30多天为表弟补习高考备考的功课。 表姐摆摊是赚到了第一桶金的。我知道她的成功秘诀是，什么衣服、饰物、文具、玩具好卖，她就多买多卖，嘴巴特别会说，她父亲（姨丈）说她树上的鸟雀都能逗下来。头脑灵活，替人着想，能说会道是成功的的重要因素。另外吃苦耐劳，坚持不懈又是她嫌钱的法定，不管亲人朋友邀约，只要是派潭赶集的日子，她从不参与和应约，一般人是做不到的，但她一直坚持到了今时今日，虽然一大把年纪了，但依然故我，照扳手腕。 我有空会到榕树下溜达，看看表姐的经营状况如何，有时和表姐聊天，她会谦逊的说，做生意，没有什么大了不起的事，只要你勤快，什么都可以做到至好，比如卖衣饰，全凭自己去捉摸，悟出个道道来，销路和赚钱是靠自己的头脑和双手创造的。在工作、学习、生活中，我们都会碰到许多难题和困苦，如果不尝试的去解决它，而是回避或放弃的话，前进的脚步会放慢或停止；如果你有信心和勇气，去想出办法解决自己面对的困难，那么将获得更多你想要的好结果。表姐还煞有介事的，一件大家都认为不值钱的衣饰，在我手中可以卖到好价钱，是因为结合自己的看法，变通思路，不要被习惯束缚了思维和出路，用好的习惯去打破常规，变成一个能够控制自己的机遇，对身边的人和事作出独到的反应，我们就会赚到更多的钱。 我尊重表姐还有在榕树头这样窄小的地方，人来人往，环境和空气都不好，她认定此处是生财旺地，不轻易挪窝。事实证明，她的坚守是对的。 2014年5月23日的派潭河排泄不及，河水淹浸低矮的建筑和农地。派潭街道上的骑楼建筑里的住户能搬走的搬走，榕树头作为派潭墟头，因为人流和商机转到新市场去了，表姐在通往新市场繁华的街道上购置了物业和档铺，她和家人适应了新地方的生活和经营，原来人民街的家关门闭户了。 有时我在想，当派潭人民街重建开业时，我的表姐一定还会在榕树头下摆摊吗？而今，派潭人民街修复已经列入政府的日程，假以时日，表姐或许还会换一种方式经营起榕树头的生意，这一天离变为现实不远啦。 图文无关，文章配图来源：拍摄作者 授权发布。 编辑:柳馨梦；校对:林诗晴； 策划:李旺清；责编:廖秋香； 延伸阅读 作者简介 钟奎华，笔名土圭垚，文柯。增城区作家协会会员。多篇作品收录于《增城日报》《梅州文学网》《海珠文学》《澧水之水》《荔乡情》《南粤作家》《神州文艺》《作家作品》《丹荔》《杨梅》等报刊杂志或网络微刊，数篇征文在比赛中获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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