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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和我住在同一个村组，离我家大约500m的小山坳里。 小时候，母亲常常拿哑巴来吓唬妹妹，妹妹一哭闹，母亲就说，哑巴来了，妹妹马上收嘴，悄悄地躲在母亲的怀里。 哑巴他不仅仅是哑巴，他耳朵还聋，但声音特别大的时候他好像也可以听见，他嘴巴整天叽里呱啦声音还挺大，就是听不懂他说的是哪国的语言，所以我们小时候都有点怕他。 他力气很大，还有狐臭，长年给人卖力气，不，不是卖，是白干，我们那一片的人，无论哪家他都干过活，无论哪一块田间地头都有他流过的汗水，但他几乎没有人给他钱，有的干四五天会给两三块钱或者给他点米面什么的。 因为他有狐臭，所以乡亲们家里不忙也不愿意喊他干活，但是也有的家里不介意，反正他基本上每天都在忙，他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烟瘾也大，所以干活也厉害，挑牛粪，收稻谷，玉米，收红薯，洋芋等都是大挑大挑的挑。 在农村，那悬崖峭壁上都是地，都种庄稼，这种和收都是要好劳力的，随便挖两筐红薯都是二三百斤，且不说路不好走，若是碰到下雨天，那没点本事是根本没有办法弄回去的。 记得每到农忙，他可是个香饽饽，一般村里年轻力壮的男人们都出去外地打工挣钱了，留下来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妇女们，她们就是主要劳力，可体力活她们还是有点吃不消，所以看谁起得早，去请哑巴，女人们通常天还没亮就赶紧去哑巴家里敲门，去晚了可就被别人叫了。 这个哑巴也是奇怪，无论你村里是谁，多么有钱多么有势力他都不管，他的信誉度那特么比签合同管用，比信用社还讲信用，只要去的人把他叫醒他点头看见窗外的人了，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有的人第一天吃晚饭会给他打招呼打手势叫他第二天还来，他一个是看工作量，看做活的几个人，吃的好不好，烟，酒，肉有没有满足他，或者是第二天没人来请他，那么他肯定会来的，要是他满意，第二天有人去请他他也会摇头的！ 从我记事的时候他每年都是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好像和我父亲年龄差不多吧，有可能还要大上几岁，他也就是个五保人，貌似国家每年都有什么补贴，他……此处略去286个字！ 我为什么要写他呢？有的人可能觉得他不就是个哑巴麽？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其实不然，他留给我的印象不仅如此…… 他其实是来自一个人口众多的家庭，50年代的人嘛，光直系亲属兄妹就6个，我10多岁他父亲才过世，活了80多岁，我20多岁的时候他母亲才过世活90多岁！他家的房子也宽敞，是一个院子，他有个哥哥，结婚后生了两个女儿，大的和我同年，小的也比我小不了几岁。 他的姐姐妹妹们都嫁了，也时常回来，院子里孩子哭声笑声，大人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一家人其乐融融，哑巴是没有媳妇儿的单身汉子，他每天都干自己活干别人活，就是不懂安排，不懂怎么操作，必须要人指挥，只会使蛮力气，所以他哥哥老是骂他，他一生气就去别人地里干活了，所以他哥哥更生气，可他是哑巴哪里懂这么多呀！只要自己每天有饭吃有酒喝就是他觉得最安逸的生活！ 他们家的田地几十亩，也是属于大家大业的的，他哥哥由于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看他老婆给他生的两个都是女儿，结果人家跑了，5年，秒无音讯，结果他老婆在家苦等了3年多，3年多啊朋友们，一个女人，家里有两个老人，两个孩子，还有个哑巴弟弟，这可怎么生活呀？ 最后女人终于熬不住了，就带着两个女儿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有人说她们去了南方，也有人说她们去了北方，究竟去了哪里我还真的不知道。 时间又过去了很很久，大概一两年吧，哑巴的哥哥回来了，都说让他把老婆孩子找回来，可他就是不找，他就像个游神，整天到处跑，地里的庄稼有时种有时候又没种，父亲也死了，就这样在家里待了两三年，又跑了，听说去了石全喜河。 俗话说没有三年不漏的瓦屋，哑巴和他母亲住的这个土木结构的老房子逐渐变成危房，哑巴还是那样每天都早出晚归给乡亲们干活，老乡们都会给他些粮食，油盐都是哑巴劈的柴火挑到蒲溪镇上去卖给南面做五香豆腐干的作坊和蒲溪街上做炕炕馍的商铺。这些商铺老板往往就只会给他多几张毛毛钱，大约两三块钱，而那时候市价大约15块100/市斤左右，因为哑巴不认识钱，所以他就拿着钱去买些生活所需用品。 房子也垮了一大半，就剩下两间房子了，哑巴脸上好像多了些无奈，添了很多沧桑，80多岁老婆婆每天摸摸索索的煮着饭，一头猪，猪从年头养到年尾也100多斤，杀猪匠和村里帮忙的人把过年猪杀了。哑巴的姐姐妹妹们都会回来看看。 后来，我们村的初小重建，三间土房子被改成了砖房，因为最后也没几个孩子上学，初小就被撤销了，村里安排哑巴和他母亲住到了这里，还有村里另外两个五保人也住到了这里，他们总算安全的生活着，哑巴还是继续给别人干活，自己家的田地早已经没有种过了，都是靠别人给他们粮食生活。 哑巴最怕连阴雨，因为下雨天没人喊他干活，爸爸叫我去把他叫开给我们锯木头，因为爸爸会做些木工活，所以下雨天也是很忙，哑巴其实也爱笑，和我锯木头的时候我一逗他他就哈哈大笑。 我17岁就出来打工了，村里还是那个样子，每年回家总能感觉别的地方都变了，有的地方都盖起了楼房，而我们村子里还是那个样子一直到现在，路还是烂泥巴路，村民已经焦急了…… 哑巴还是吃着百家饭，干着百家活，她的母亲也去世了…… 就这样，哑巴成了孤人，整天胡子拉碴，也不怎么爱笑了，也老了，但还是这家挑水那家挑粪的，但是力气好像没以前那么大了，但还是很健康，就我记事以来，哑巴好像从来没有生过病，从来没有吃过药，他永远都是健康的…… 一个大家庭，就这么没了，听父亲说算命先生给他哥哥算命说他哥哥[带八败],贤淑善良的老婆不要，年迈终老的父母不要，如花似玉娇俏可爱的两个女儿不要亲人不要，田地家庭不要，你们说这样的人算什么人，留下一个哑巴弟弟，乡亲们无不痛心…… 再后来我们那里的人都搬走了，因为村里实在是看不到前途，出门打工挣钱了有的房子买到了蒲溪、涧池、汉阴等地，有的没买房子也因为孩子上学租到了镇上，还剩下三几户人家在村里，哑巴住的那里是我们村的七组，那个租人户还多一点，所以他现在又成了他们组的重要劳力了…… 哑巴的老家早已树草成荫，我们的村组早已七零八散，各奔东西了，徐们的徐姓家族被现实劈得伤痕累累，只有哑巴还在那里，虽然离老家有一公里，但也不远，他经常喜欢在那颗老白蜡树下的石登上抽烟，到现在我有时候回去也经常看到哑巴，我朝他笑笑他也用他们哑巴国语言说个不停，笑个不停，我有时候回老家兜里会带烟，我拿整包给他他怎么也不要，他会接一根，我给他点着了，他可是开心的很嘞…… 【码字者】徐良宝,陕西汉阴人。是一个四处漂泊的游子，枯燥的工作之余堆砌文字，寂漠的生活里怀揣梦想，生活仍有无限伤痛，但依旧满心希望拥抱生活，期待着美好的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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