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部前的大土坡上,人们用铁锹平整地上的土坷垃,然后从村外的大水坑里挑来水,往平整好的场院地上泼。水泼匀了以后,还要撒上华秸和麦糠,然后用石头做的大拗轴压平。人们最开始是亲自拉着拗轴转圈跑,跑累了以后,就换驴和马拉着拗轴跑。现在人们常说公司老板“拿人当驴用”,其实那个时候人们早就拿自己当驴用了。下一步就是给麦子脱粒了,这个过程在农村叫“打麦子”或是“打场”。人们还是先亲自拉着拗轴压麦子,等压得差不多了,再换驴马接着压。只不过是一辆老掉牙的、东欧淘汰下来的姥爷牌拖拉机。那个时候我们国家和东欧有着友好的关系,都是共产国家,人家是把拖拉机作为友谊见证送给我们国家的。所以,虽然机器都快被淘汰了,可我们还得当是好东西,用它的时候,还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它。这辆拖拉机打火就特别奇怪,每次都要用一根粉笔似的装置来点火。公社的拖拉机驾驶员拿着这根粉笔似的点火神器,在鞋底上蹭两下(就跟划火柴似的),然后迅速塞到拖拉机前端的一个小铁管子里,紧接着用力转动机头旁的一个大铁轮子,拖拉机这才“突突突”地发动起来。拖拉机开了一会儿后,机头前端打火用的那个小铁管子开始往外喷火星子,把还没有压好的麦子都引着火了。“这他娘的算什么玩意儿!公社给派来了一个坑人的家伙,还要喝那么多柴油,这又不是喝凉水,得要都少费用啊?生产队里还得好吃好喝地伺候好公社来的拖拉机手,队里搭进去的费用那可多了去了!”用一个大号水桶把喷火的小铁管子箍起来,再拿铁丝把水桶绑扎上,水桶里放上水,这样喷出来的火星子就都会喷到水桶里,不会把麦子点着了。人们好不容易打完了场院上的麦子,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活儿就是用三股的木叉子把华秸挑起来,堆成一座小山。只见一个人用手抓起一把麦粒,向空中抛撒出去,看清楚风向后,用簸箕搓上许多麦粒,顺着风向朝着空中抛撒出去。人们就这样一簸箕、一簸箕地一直抛洒,直到麦粒和麦糠一清二楚地分开。最后,人们用扫帚把麦糠扫到一边,剩下麦粒就可以装入口袋了。把它们送到磨坊磨成面粉,我们就能吃上白面了!这还得说是遇上好天气,要是遇上阴雨天,人间就又要上演“虎口夺粮”的闹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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