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8月15日,陈炯明由惠州回到广州,僭任粤军总司令。 8月28日,为标榜“军民分治”,陈炯明操纵省议会选举陈席儒为广东省长。 陈席儒是香港汇丰银行买办,与陈炯明关系密切。选举陈席儒为省长可以迎合港英当局,以便从中得到经济上的资助,缓和财政上的危机。 另外,陈炯明的亲信及兄弟钟秀南、马育航、陈达生、陈演生、陈宗岳、黄强、钟声等,分别担任财政厅长、省银行监督、公路处长、官产处长、教育委员长、粤海关监督、省议会临时议长等职务,掌握着关键部门及“肥缺”。 名义上的军民分治确立,但“地方要政,仍唯陈炯明马首是瞻”。成为独霸一方的军阀。 1、陈炯明统治下的广州原粤军在陈炯明叛变后分化为东路讨贼军和附逆军。 东路讨贼军拥护孙中山,主要是许崇智部和李福林部,共辖三个军。 附逆军为追随陈炯明叛乱割据,总指挥叶举,参谋长张碌村。 包括:
这些军队成为陈炯明在广东实行封建军事专政的支柱。 (1)残杀国民党人,进行高压统治 陈炯明炮轰总统府,妄图置孙中山等革命领导人于死地外,对其他支持孙中山的革命党人也大加残杀。 如6月19日,坚定支持孙中山,拒绝与叛军合作的华侨革命志士广三铁路局局长夏重民,被陈炯明手下的杨坤如率叛军包围逮捕后,竟加以捆绑沉死于珠江。 6月21日,枪毙谢八尧等五名支持孙中山的华侨。 据记载:“凡属国民党员,被抢而复杀者亦多。” 推行封建军阀文化专制统治,压制摧残新闻自由。
在这样的高压摧残下,广州的报业和新闻自由处于完全的窒息状态。 (2)投靠帝国主义,出卖国家主权。 陈炯明霸占广东后,严重的财政危机始终威胁着其统治,由于战乱多时,使得库款支绌,各属税收,多为驻防逆军截留。 省立银行的纸币,也跌到四五成,为了挽救财政危机,陈炯明不惜出卖广东主权,拍卖公产,向英帝国主义借款。 1922年9月22日,广东财政厅向英法银行进行市政借款英镑二百万镑,七厘半付息,八七五实收,限二十五还偿。 10月上旬,陈炯明与英帝国主义,订立了总额750万镑借款,计已订约者,一市政借款为200万镑,二货币借款额200万镑,另酝酿铁路借款150万镑,矿务借款200万镑。 陈炯明还指陈席儒以省长名义密借洋债3000万,并允许外人开辟黄埔为商埠,还将我粤之自来水、造币厂、电灯、电话各产业及全省铁路、矿山为抵押品。 陈炯明出卖广东主权的行为,引起了广大民众的极大义愤。 旅京粤人得到消息后,都致函广东省议会反对。广东各校青年学生,群情激昂,组织“民权运动大同盟”、“学生拒债救亡团”,抗议陈炯明出卖主权,换取英商借款的行径。 甚至粤军中的部分军官,也表示不满,聚集东园开会,派出代表向陈炯明质问。海外华侨也指出“两陈甘心卖粤借款分肥,侨民誓不公认,务望诸公竭力抗争”。 (3)搜刮民脂民膏以充军饷 陈炯明为了解决庞大的军政费开支,除了向帝国主义借款外,就是直接剥夺人民。规定从1922年12月1日起,广东省各项税收实行加五征收。省财厅还要盐商缴纳3000万元,向各县勒收明年钱粮30万元,向商会勒征20万元。 滥发纸币,造成通货膨胀。原曾发行省币2000万元,财政厅拟限制兑现一个月,或兼采抽签兑现法。由于纸币贬值,在社会上没有信用,就采用按照各县田赋额分领财厅纸币回县销用,以毫银交库约计300万元。 省财政厅税收规定纸币只收十五分之七,而十五分之八收毫银。结果,加重人民负担,老百姓怨声载道,不断起来反抗。 勾结直系军阀,阻拦北伐军回粤。为了阻止北伐军东路讨贼回广东,陈炯明派洪兆麟率领钟景棠、黄凤纶和赖横部“援闽”。 又派代表向吴佩孚求援,吴佩孚给陈炯明军饷80万元,子弹300万箱。 陈炯明还与李厚基商定,如陈家军“援闽”成功,李厚基允将汀、漳二属让给陈家军。 为了加强军备,陈炯明不断向外国购买军火,12月7日,就向德保肥洋行购买毛瑟枪3000支,无烟火药2万磅,炮弹3000发,为了阻挠暂退桂、闽边境的东路讨贼军回粤,在广东边境派重兵把守。 2、粤东暴政另外,陈炯明在西路讨贼军的讨伐下,于1923年1月15日退出广州,盘踞惠州,割据粤东,长达三年之久。 在这三年中,他在粤东(包括东江、潮汕、兴梅一带),实行残酷统治,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他退出广州后还保持了一支4万多人的反革命军队。后来又收编了李易标、黄大伟部,共达6万人。同孙中山的革命政权相对抗,同时以此来维护他的军阀统治和镇压粤东人民的反抗。 陈炯明为维护庞大的军费开支和中饱各级将领的私囊,千方百计压榨剥夺粤东人民,横征暴敛,拉夫筹饷,敲诈勒索,卖官囊爵,无所不用其极。 例如:
在陈炯明的故乡海丰县,在他的支持影响下,以他的家庭“将军府”(1917年1月19日黎元洪以总统名义授予陈炯明为定威将军的封号,他即在家乡盖了将军府)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封建官僚家庭,成为海丰县的太上皇。
“将军府”对广大农民进行残酷的压迫剥削,掠夺土地,放高利贷,甚至拘捕刑罚,搜刮了大量土地和财产。“将军府”还大搞封建人身依附关系,不许佃户退佃,以便将农民紧紧束缚在他的土地上任其剥削欺压。 陈炯明为增加税收,强令农民种植鸦片,按亩收烟税,美其名“特别田亩捐”。 1924年4月,陈炯明因军饷短缺,罗掘俱穷,特设神庙坟墓捐,其办法分甲、乙、丙三级:神庙捐甲级100元,乙级60元,丙级40元;坟墓捐分两等:一等每坟1元,二等每坟6角。潮梅十五属可征收700余万元。 1924年5月17日,陈炯明、马育航等将汕头市郊各义冢变卖,命死者后人迁枯骨另外安葬。迁出的坟地丈量定价,印彩票数万张,编列号码,以坟地为彩品,每张彩票售5元。挨户勒销。仅汕头市商会即被勒索2万元,1924年2月29日,陈炯明出卖潮梅各属知事(县长)职,分三等:最肥缺4万元,次者3万元,最少者2万元。人民怨声四起。 1924年6月16日,陈部潮梅筹饷局局长马育航,通令所属各县,筹特别捐(第十八次)20万元,富室尽逃,人民怨声载道。 1924年7月28日,陈军在潮汕开办麻雀捐,每年可收62000元。杨坤如在惠州征收产业捐,值百抽五,商民愤拒,等等。 以上不过略举数例而已。 陈炯明在粤东的暴政,罄竹难书。 3、澎湃与海陆丰农民运动陈炯明对孙中山改组国民党,实行三大政策,表现了更疯狂的敌视和反对。 他诬蔑孙中山是袁世凯死后中国最大的军阀,攻击孙中山“现在居然主张共产主义,与列宁同一错误”。 他胡说“孙如不倒,广东无安宁日子”。 因此,他割据粤东期间,除了多次挥兵围攻广州,妄图颠覆孙中山的革命政权外,还残酷镇压了彭湃领导的海陆丰农民运动。 彭湃是中国共产党早期农民运动的领导人之一,海陆丰起义的组织者。 广东海丰人。1917年赴日留学。积极参加留学生的救国运动。 1921年5月从日本归国,在他的家乡海丰县组织“社会主义研究社”,“劳动者同情会”以及“赤心社”等进步团体,并创办《赤心周刊》,宣传社会主义思想,揭露旧社会的黑暗和罪恶,鼓吹工农革命,并与当地由陈炯明的亲信陈伯华把持的《陆安日刊》展开论战。 陈炯明见彭湃有群众拥护,又有才能,想拉拢彭湃为己用,于1921年10月任命彭湃为海丰县教育局长(原称劝学所长),彭湃则“想把从教育入手,去实现理想社会的革命”。 所以接受了陈炯明这一委任。1922年5月1日,海丰县学生在彭湃的领导下,在县城举行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学生们举着红旗游行,其中第一高等小学的学生还举着“赤化”二字的红旗游行。 高呼“劳动神圣”、“反对地主资本家压迫剥削工农”等口号。 地主豪绅大为恐惧和仇视、造谣,屡向陈炯明诬告彭湃。陈炯明遂将彭湃撤职。全县思想进步的校长、教员亦因之被解职。 彭湃离开教育局后,专门从事农民运动,组织农会。于1922年9月在海丰县赤山约创建了全国最早的农会之一。 1923年1月1日领导成立海丰县总农会,任会长,入会会员达10万人。
随着农会的迅猛发展,广大农民扬眉吐气,而地主、豪绅则大为恐慌和仇视,千方百计想扑灭农会。 1923年7月26日,海丰发生了大风灾和水灾,农民遭受严重损失,农作物失收90%以上,房屋倒塌40%,有不少农民死于灾害之中,于是农会决定向地主要求减租,提出“至多三成交租”的口号,却遭到反动县长王作新的反对,贴出布告,不准农民减租,并声言“违者严加拿办”,激起了农民的愤怒,农会决定召开减租大会。 8月16日,盘踞海丰的陈炯明叛军钟景棠,奉陈炯明的指示,派兵镇压了农会,逮捕了农会副会长杨其珊等25人。 反动县长王作新对杨其珊等严刑拷打,囚禁监狱达半年之久,经彭湃等多方营救,始获释放。1924年春,彭湃准备恢复农会时,陈炯明又令王作新严加禁止,并准备逮捕彭湃等人。 于是海丰农会组织转入地下状态。“海丰方面农民,对于此次陈炯明解散农会,异常愤激,说到陈炯明三字,皆咬牙切齿!” 粤东人民,在陈炯明军阀割据统治下,过着极为悲惨的生活。 农民控诉说:
彭湃等于1923年8月中旬从海丰到老隆见陈炯明,要求释放被捕农民,讲述沿途所见的情形:
从以上可以看出,陈炯明独霸广东和割据粤东,实行残酷的军阀统治,作恶多端,给广东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引起广大人民的强烈不满和反抗。 4、对陈炯明的讨伐陈炯明的叛变及其军阀统治的暴政,引起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反抗,工人罢工,学生罢课,华侨纷纷来电谴责,表示坚决拥护孙中山平叛。 孙中山退居上海后,决心组织军事力量讨伐陈炯明,以便夺回广州,重建革命政权。 1922年8月15日,孙中山在上海发表宣言,宜布粤变始末及国事主张,历数陈炯明的罪行,指出陈炯明:
9月18日,孙中山在上海发表《致海外同志书》中指出:
1922年10月12日,进入福建的北伐军许崇智部攻占福州。17日,福州各群众团体联名电请孙中山主持闽局。 19日,孙中山一面派员赴闽慰劳北伐军,一面将北伐军改编为东路讨贼军,以许崇智为总司令兼任第二军军长,黄大伟、李福林为第一、三军军长,蒋介石为参谋长,决定取道闽南,攻击潮汕,直捣陈炯明老巢。 29日,许崇智等通电讨伐陈炯明。 同时,孙中山派邹鲁为特派员,邓泽如为理财员,赴香港设立讨陈机构,分别联络驻广西的杨希闵、张开儒的滇军,刘震寰、沈鸿英部的桂军和驻梧州及西江的部分粤军,争取他们共同讨伐陈炯明叛军。 12月26日,受孙中山以大元帅名义委任的中央直辖滇军总司令杨希闵,中央直辖桂军第一路总司令沈鸿英,中央直辖桂军第二路总司令刘震寰,以及拥护孙中山的粤军等,各派代表,在广西藤县大湟白马庙举行会议(史称“白马会盟”)会商讨陈战略和合作条件,组成两路讨贼军。 12月31日,西路讨贼军出梧州沿西江东下讨伐陈炯明,分左右两路进军:
西路讨贼军4万余人,浩浩荡荡,势如破竹。“陈家军”土崩瓦解,迅速溃败。 5、孙中山返粤1923年1月4日,孙中山发出讨伐陈炯明通电,声讨“陈逆炯明叛国之罪”。号召讨贼军“为国家除叛逆,为广东去凶残”。 在讨贼军的强大攻势下,陈家军兵败如山倒,讨贼军很快就攻占了封川、江口,突破了陈炯明的第一道防线。接着讨贼军三路东下肇庆,1月8日,攻占了肇庆,突破了陈炯明的第二道防线。1月12日,攻占了三水、河口,突破了陈炯明的第三道防线。 与此同时,广东各地讨贼军风起云涌。在北江、连县、阳山等地有北路讨贼军,北路讨贼军别动队。在南路有黄明堂在粤桂边境集兵二十营起义,于1922年12月30日克灵山,后进占钦廉。 余定中在高雷起义。云浮、新兴一带李耀汉旧部组织讨贼军。陈家军翁式亮部在潮州宣布独立,响应讨贼。石岐原驻军宣布独立,与陈炯明脱离关系。1月12日在省城陈家军谭启秀部及观音山的炮队相继起义反正。 陈炯明见大势已去,放弃广州逃往惠州,并于15日通电下野。他的军队也退到东江、潮梅一带,作苟延残喘的反革命挣扎。 1月16日,滇、桂、粤讨贼军攻克广州。滇、桂军进入广州后,占领了市内各主要机关。桂军沈鸿英部李易标师还占据观音山等要地,进攻原驻观音山,已宣布反正的谭启秀部防地,收缴谭部枪械。随后陈炯明逃往惠州。各将领电请孙中山回粤主政。 1月20日,孙中山任命胡汉民为广东省长,许崇智为粤军总司令,魏邦平为广州卫戍司令。同时电令胡汉民、李烈钧、许崇智、魏邦平、邹鲁为全权代行大总统职权。 指出:
1月26日,沈鸿英、杨希闵策划召开军事会议(地点在江防司令部,故称江防会议),以沈鸿英、杨希闵、刘震寰联名邀请胡汉民、邹鲁、魏邦平、陈策等参加,阴谋枪杀胡汉民等。 胡、邹等脱险,魏邦平被捕。旋强迫魏邦平下令将其旧部粤军第三师缴械(第三师留驻江门部队未被缴械)。沈鸿英派他的第二军军长古日光兼任广州市公安局长。胡汉民脱险后随即赴香港,电辞省长职。孙中山在沪得知此次事变消息,中止回粤。 滇、桂军响应孙中山的号召,讨伐陈炯明,本是正义的行动,对于重建广东革命根据地,起了积极的作用。但滇、桂军进入广州后,分防割据,各霸一方,以征服者自居,无恶不作,引起广东人民极大愤慨。 2月15日,孙中山和随员陈友仁等六人乘邮轮返粤,经香港于21日抵达广州。3月2日,海陆军大元帅府在广州农村试验场成立,设大本营。孙中山任大元帅,统率各军。 这是孙中山第三次在广东建立革命政权。 (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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