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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多年前 “宗教学” 的创始人 麦克斯·缪勒 以他 对宗教观念 与宗教问题 的宽广理解 和深刻智慧 在其《宗教学导论》中提出： 亚欧大陆最早居住着三大种族： 图兰人、闪米特人、雅利安人 与此相应地存在着： 图兰语、闪米特语、雅利安语 三大语系 而这 三大语系 又对应着 三大宗教： 闪米特族系的希伯来人 产生了摩西教（旧约圣经） 而后发展出基督教（新约圣经） 这个族系的阿拉伯人 产生的伊斯兰教（古兰经） 即是这一族系宗教的一支 雅利安族系的印度人 产生了婆罗门教（吠陀） 后来又产生佛教 这个族系的波斯人的 琐罗亚斯德教即拜火教 是这一族系宗教的一支 图兰族系的中国人产生了 孔子的宗教和老子的宗教 麦克斯·缪勒的 贡献除了通过 对闪米特语系 和雅利安语系 的比较研究指出： 这两个语系 有着起源的 共同性之外 另一过人之处 是他把华语作为 最古老的图兰语 把中国宗教 作为与前面两大宗教 并立的一个宗教中心 他说： 除雅利安 与闪米特 族系以外 只有一个国家能说 它有一个甚或两个 有经典的宗教 那就是中国 中国产生了两个宗教 各以一部圣典为基础 —— 即孔子的宗教 和老子的宗教 前者的圣典是“四书”“五经” 后者的圣典是《道德经》 不仅如此 他还试图 对古代三大 宗教信仰的 核心特征 作出概括 关于闪米特族 的宗教信仰： 闪米特人在 语言、文学和文化上 差别很大，甚至各个 历史发展阶段的 文化情况 也不相同 所以几乎 并不可能 把他们的 宗教信仰 总括出来 但是若大胆 对闪米特族 的宗教信仰 一言以蔽之 敢说他们的宗教 主要即就是崇拜 “历史中的上帝” 他们的上帝影响 个人、种族 和民族命运 而不掌握自然力 对雅利安族的 古代宗教信仰 他认为： 雅利安族的古代宗教信仰 由于其富于冒险精神的后代 传到世界各地 无论在印度的山谷之中 或是在德意志的森林里 人们从神的名字 这些原本是自然力的双数名 能看出雅利安族的古代宗教 虽然一般认为 这一种的宗教 不是自然崇拜 但若可以 一言蔽之 敢说它是对 “自然之神” 的崇拜 这个 神不是以人的 心灵为其屏幕 而是以绚丽多彩的 大自然作为其面纱 他还说明 古闪米特族的众神经过 合并而演化为一神崇拜 雅利安神殿的 众神则表示 它是一种 多神崇拜 相比之下 囿于资料和研究 缪勒对中国古代 宗教信仰的认识 就含糊得多了 他只是指出 古代中国的民间信仰 即是信仰独特的神灵 信仰最突出的自然力 这些神灵包括： 天神、太阳神、 月神、星辰神、 地神、山神、 河神等 还有鬼魂信仰 他认为： 这一些神 并肩而立 互不干涉 也没有什么 较高的原则 使之相连 这种说法 似乎是把 中国古代 宗教信仰 理解而为一种所谓 “单一神教”的信仰 这种对人的灵魂 及对自然神 的双重崇拜 就构成了 中国古代 盛行的宗教 这些神灵信仰中 天神是最高的神 而小神 有的受到崇拜 有的使人畏惧 而在祓除仪式 当中惨被驱赶 麦克斯·缪勒对中国古代宗教的 上述看法比较合乎春秋以前的 古代信仰及后来民间的信仰 而并不合于他所说的 以孔老为代表的 中国圣典宗教 《宗教学导论》百年之后 另一位德国神学家孔汉思 也显示出 在比较宗教领域 中的智慧与洞见 他继承了麦克斯·缪勒 以来比较宗教学的传统 提出了世界宗教三大河系 （river system）的说法 他提出： 在近东 从游牧部落的 原始宗教里头 渐渐发展形成了 第一大宗教河系 它源出闪米特人 以先知预言 作为其特点 再往东走是 和闪米特— 先知型宗教 迥然不同 但又同样 错综复杂 的 第二大宗教河系 它源出印度民族 以神秘主义为其特点 远东的第三大宗教河系 应和上述两大宗教分清 这个 宗教河系 源出中国 其中心形象 既不是，先知 也不是，神秘主义者 而是圣贤 这是一个 哲人宗教 “先知宗教”（闪米特犹太）、 “神秘宗教”（雅利安印度）和 “哲人宗教”（中国） 的提法极具意蕴 孔汉思的三大河系说 与麦克斯·缪勒的 三大宗教说的最大不同 是孔氏对中国宗教的界定 显然，缪勒的说法适于 前儒教或前轴心时代的 宗教信仰和民间信仰 而孔汉思所面对的是 被习称为“儒教”的传统 而非前儒教的原始信仰 或儒教时期的民间信仰 必须承认 “哲人宗教”的提法 当然有很大吸引力 只是，这种提法 尚不能满足我们 对于前轴心时代 宗教观念的研究 也无法说明 这圣哲宗教 在中国上古文明中 是如何产生和发展 起来的 正如与孔汉思 对谈的秦家懿 所看到的 古代曾有很长时间以 占卜、祭祀为中心 她特别提出 原始文化中 的巫术宗教 和民间的 通灵活动 所表现的 被艾略特 称为“神灵宗教”的问题 这样，我们必须面对这个问题 即如果上述的看法都可以接受 就必须解释 在上古的 中国文明 的发展中 单一神教 又是如何 演变而为 圣哲宗教 如前所说 麦克斯·缪勒认为： 古代闪米特信仰是一神教 古代雅利安信仰是多神教 这涉及他关于 神灵观念发展的 三个阶段的理论 在比《宗教学导论》 晚二十八年出版的 《宗教的起源与发展》 他主张有三种神灵观念 发展的形态 第一是单一神教 信仰许多独立的神 众神之间不相从属 众神来自不同领域 具有着不同的属性 而在各自领域 也都至高无上 第二是多神教 信仰许多神灵 但与单一神教不同 所有单一神 被结合而为 一有机整体 出现一位 至高无上 的神 其他所有神 都从属于它 而至上神以外的 众神之间 是平等的 第三是唯一神教 否定所有 其他的神 只追求一位 至高无上的 更真更善的神 他还认为 宗教观念就是 依照单一神教 ——多神教 ——唯一神教 的次序发展的 这一种宗教发展观 是否能够普遍成立 那是显然有疑问的 比如有的 学者指出 犹太民族 是一开始 就是信仰 唯一神教 殷墟卜辞 研究表明： 殷商时代 至少其晚期 的宗教信仰 以帝与帝廷为代表 已非单一神教信仰 而是多神教的信仰 而且这种 多神教的信仰 在本质上 是接近于 雅利安人的 自然神祇信仰 “自然中的上帝” 即殷人信仰的神 主要反映了他们 对自然力的依赖 但是 周人的宗教信仰 显然有一些变化 虽然有的 学者认为 周人的天，是人格神 殷人的帝，未人格化 但周人信仰的 最高代表是“天” 甚至是“天命” 在天命的意义上 更加表现出 宇宙秩序和 宇宙命运的 色彩 以文王为代表的 祖先神的地位 有所上升 而“帝廷”的观念 似乎逐渐在减弱 而且在周书当中 以及周人改过的 夏商书中 反复出现的主题是 把“天”更多地理解而为 历史和民族命运的主宰 更接近于 闪米特人 信仰特质 —— “历史中的上帝” 固然 殷商时的自然神信仰 仍有不少保留了下来 而且可以相信 原始的巫术宗教 在民间仍保持影响 但是，在最能代表 文化发展的精英观念 已经发生了明显变化 在周代 对于天地大神的祭祀 通过礼制的等级规定 而为统治集团所垄断 这有意无意地导致 民间合法的 祖先祭祀的 盛行 从而使得 祖先祭祀成了 最为普遍的 宗教性行为 虽一般民众 的祖先亡灵 在神祇系列 中地位不高 但西周 金文中 体现出 贵族和上层统治者 也仍然认为祖先是 保佑他们福祉的 主要神灵力量 这种发展 在宗法制度之下导致了 祖先祭祀的社会功能化 另一方面 由“自然中的上帝” 向“历史中的上帝” 的转化和发展 并不像其他世界宗教 比如犹太教那样采取 趋于唯一神信仰的形式 而是在这个关节点上 它借助“天命”的观念 透过 自然法则和 历史命运的 观念意识 向着后来的 “圣哲宗教” 慢慢地 前进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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