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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负重不堪、百废待兴的中国，终于结束了数十年的无偿对外军援，从“我们不做军火商”羞羞答答地朝“我们要做军火商”的方向进行转变。 而出口埃及歼6战斗机，就是我们的第一次对外军售项目。 因为是第一次，开局并不顺利，甚至埃及还以歼6战斗机性能已经落后为由，想让中国继续采取无偿的方式，把这批价值1.6亿美元的50架歼6战斗机送给他们。 这个，当然不行，我们再也不想做无偿援助的冤大头了，想要那必须得真金白银了，而埃及方面则一直咬定让中方白送，否则免谈。所以，军售谈判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那么，这桩对中国意义重大的军售生意，最终怎么样了呢？  埃及军购歼6的历史背景，其实是很复杂的。 1952年7月，阿卜杜勒·纳赛尔带领“自由军官组织”闹革命，推翻了半独立的法鲁克王朝，埃及共和国成立。1955年5月，埃及和中国建立外交关系。 两国外交关系的建立，极大地促进了双方在政治军事和解决等方面的往来交流。当时两国都要面对不利的国际环境，新中国本就遭到部分西方国家的封锁，朝鲜战争以后，这种封锁达到了高峰，而埃及同样也处于西方国家的封锁之中。 同病相怜，二者又都是第三世界国家，双方一拍即合，经济往来十分密切，大部分都是以中国对埃及提供援助的形式进行。 比如苏伊士运河危机期间，中国对埃及提供了440万美元的无偿援助，以支持埃及拿回苏伊士运河的权益。还在1954、1955年连续两年进口了埃及棉花和棉纱共计3637万美元，1956年又购买价值1000万英镑的埃棉，进口的棉花曾一度占中国进口货物量的96%。可见当时对埃及的支持力度之大。  比如埃及著名的阿斯旺大坝，本来美国是准备提供2.7亿美元贷款的，但因为埃及和中国建交，美国感到不爽，便取消了这笔贷款。而埃及在修大坝的时候缺钱和缺钢材，中国则克服国内同样急需钢材的困难，以成本价向埃及出口了6万吨钢材。 1964 年底，以无息贷款的方式向埃及提供约3.5亿瑞士法郎，为成套项目建设提供单项设备和原材料。在阿以冲突期间，还提供玉米、小麦等战略物资，支持埃及稳定民心。 可以说，新中国在自身面临巨大困难的情况下，是依然以巨大的力度支援埃及的。 当然，虽然中国付出很多，埃及也是给了中国一定回报的。比如在1976年，和苏联翻脸以后，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埃及，把当时十分先进的苏联米格-23战斗机送给了一直对埃及大力支持的中国。 别小看这个米格-23战斗机，要知道当时中国的航空工业薄弱得要命，不但西方国家封锁我们，就连曾经的老大哥苏联也是照封不误。歼6战斗机的原型机，还是老旧的米格19呢。 与世隔绝的中国航空工业，可以说对世界航空业尤其是战斗机的发展与技术进步毫无了解。米格-23的到来，可以说让中国军工航空大开眼界。  时间很快来到了1978年。 国际形势的发展和国内经济发展的现实，决定了我们再也不能延续过去那种对外无偿援助的模式了，不但劳民伤财，而且还超出了中国自身的国力。于是，小平同志在广泛征求意见后，果断作出决定，取消对外无偿军事援助的模式。 1979年1月2日，我国对外军事援助模式正式改变，由完全无偿援助变更为收费、以货易货（我方提供武器，换取对方较为先进的武器技术）、无偿援助三种。 这三种模式，最重要的是前两种，一个是要赚外汇，一个是要换技术。第三种模式，非极端情况下，估计是不可能再做了，列入里面也是做个样子的意思。 终于，中国也要做军火商了。 万事开头难，当时中国的武器虽然比许多第三世界国家好些，但和西方国家比起来，还是很落后的，许多武器装备的技术等级和人家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我们当时的主力战机还是老旧的歼-6、歼-7等，和先进国家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但就是这样的战机，我们就对外无偿提供了近千架！不要钱，谁不喜欢？  所以，中国想要把无偿变有偿，那些曾经习惯中国无偿提供武器的国家，脑筋一时半会儿也转不过来弯，无偿提供，要！花钱买？再说！ 所以，想当军火商赚外汇和技术的中国军火商，很难，一炮都没有打响，急需一个当头炮来轰开对外军售的大门。 这个时候，埃及出现了。 1973年的第四次中东战争之后，单独和以色列媾和，让埃及在阿拉伯世界空前孤立，和苏联的关系也彻底闹僵，苏联撤走了专家，向埃及讨要欠款，把埃及搞得苦不堪言。此时的埃及，和当年苏联撤走专家以后中国的情形很是类似，债务压身，大部分钱和物资都用来对苏联还债了。 战争的消耗是巨大的，战后虽然和以色列达成了和解，但在战争中消耗的武器装备也得补充啊，要不然万一再打起来，手里可没有趁手的家伙怎么办？  于是，1979年2月，埃及图哈米副总理以总统特使身份来到中国，试图取得中国的支持，为埃及提供数种飞机、发动机和航空备件。 这个时候，也是中国军火急需找突破口的时机，双方一拍即合，中国答应可以给埃及提供飞机，但需要付费了。 本来是想继续让中国无偿提供的，突然得知要付费，埃及人愣了一下，表示回国商量商量再说。 谁知道，黄鹤一去不复返，这一商量就没有下文了。 也是机缘巧合，恰巧不久埃及的一架AN-24运输机坏掉了需要大修，而苏联肯定是不会帮助埃及的，于是埃及民航主席就求到了中国的头上。 之所以找中国，是因为中国的运七就是来源于AN-24运输机，同宗同源嘛，会修运七，那一定可以修AN-24运输机的。 当时，为了做军火商，中国专门成立了中国航空技术进出口公司，也就是著名的“中航技”，维修AN-24运输机的任务就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瞌睡有人递枕头，中航技方面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飞机要修，出口歼6战斗机的合同也要拿到。  为此，中航技派出了以副总经理刘国民为团长的7人代表团前往埃及。出国的时候，他们只带了5美元的外汇。 5美元，现在估计很多人看都不看一眼，但在那个时候，那可是妥妥的硬通货，对外汇少得可怜的中国来说，5美元，那也是牙缝里挤出来的，宝贝着呢。 当然，那个时候的5美元，购买了也是杠杠的。 临行的时候，航空工业部吕东部长还专程到机场为大家壮行，还千叮咛万嘱咐代表团：“记住了，一定坚持要现汇，我们现在发展航空工业急需外汇，哪怕只有一个美元也是好的。” 可见，那个时候，我们对美元的需求，是多么地迫切啊。好在代表团的机票和食宿是由埃方负责，要不然这5美元可不够了。 当然，代表团还是有准备的，第一次搞对外军售的他们，借了本客机的进口合同，依样画葫芦草拟了一个战机出口合同，要不然就抓瞎了。 销售战机的代表团成员，是混在运输机维修人员名单里面，才得以出国的。 但当飞机在开罗机场降落以后，旅客都走完了，咱们的代表团还在机场傻等着，因为没有人来接机！  原来，联系维修事宜的埃及民航主席因出国访问，接待中国维修代表团的事情没有提前安排好，来了一个工程师也只是应付一下就走人了。 没办法，代表团只得和大使馆取得了联系，在中国驻埃及大使姚广的安排下，暂时借宿在大使馆里面，才避免了流落街头的窘境。 直到第二天，接到中国驻埃及大使馆交涉的埃及空军才派人接走了中国代表团，安排在了一座高级酒店，包吃包住，还给他们配了个面包车，方便代表团外出行动。 但在谈判的时候，双方却出现了大的意外，埃及方面要求我方维修专家出示AN-20的维修资质证书，但我们没有啊。埃及人认为中国没有取得苏联安东诺夫公司签发的AN-24飞机的维修授权证，这飞机修不得，谈判不得不终止了。 维修飞机的事情泡汤了，那更不能白来了，修不成，卖成就行。于是，代表团决定全力以赴，说服埃及空军购买中国的歼6战斗机。 双方在谈判看起来很和谐，埃及空军把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中国自然也把自己的优势摆了一遍。双方对出口型号、数量都基本上达成了一致，但自始至终，埃及人都没有提出货款问题！  埃及当时已经用了一部分先进的战斗机，而中国能够提供的歼6战斗机，则要落后一个身段。白送，埃及拿，但让埃及花钱买相对落后的歼6战斗机，那不行，没门。 也就是说，他们内心里面，虽然歼6相对落后，但还是希望不花钱就能够拿到中国战斗机的。 埃及人的说辞就是，你看看我们现在损失很大，希望这次依然像以前那样无偿提供给我们，下次的时候，我们再花钱买！ 而我们的任务就是销售军火，白送的话，代表团还来埃及干吗？于是，我们的代表团也把中国的情况向埃及人说了一下，而且特别指出埃及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是中国的三倍，也就是，埃及比中国有钱啊。你让一个缺钱的国家去无偿援助一个富裕的国家，那说得过去呢？ 这话说得埃及人没法接，他们也便不再提出无偿援助的话了。 谈判继续，双方最终确定下来了购买项目：44架歼6战斗机、6架歼6教练机、220台涡喷-6发动机、28台涡喷-8发动机，同时还包含了这些装备的维修和售后服务。  至于这次军售的大头，歼6战斗机的单台价格的确定有点复杂，因为以前都是无偿援助，从来没有销售过，心里没谱。怎么办？办法总比困难多吧，大家想了个简单的办法，就是和当时世界上其他国家同类机型的价格拿来做参考，最终提出了每架战斗机120万美元。 这个价格是吃亏还是便宜暂且不提，和无偿援助比起来，那可是天价了！ 而实际上，按照当时歼6战斗机的国内采购价和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单价120万美元的歼6，我们还能够赚到20万-30万美元，50架战斗机，就可以赚到近1500万美元。这对外汇极度缺乏的中国来说，几乎是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双方谈到这里，看起来好像就可以签合同了？实际上并不是，因为还有一大块费用，那就是运费！中国提出的运费是合同总价的4%，外加1%的保险费。 这笔军售总价下来，大致为1.67亿美元！  但埃及人不同意啊，太高了！双方就此还你来我往了好几次，埃及人看起来想要认可中国提出的价格了。 就在可以看到曙光的时候，还是出了意外，因为埃及空军司令不同意购买歼6战斗机，他的理由就是拿钱买已经落后的歼6战斗机，不划算。虽然还有一方的意见是可以买来训练飞行员，但没有决定权，还是空军司令说了算。 购买战斗机的事，就这样放了下来，无以为继的谈判也中断了一个月了。 埃及人不急，咱们急啊，这可是打开军售的第一枪，必须打响，哑火了以后可就不好办了。 怎么办呢？ 这时，姚广大使出面了，他亲自带领代表团团长刘国民，来到了曾经访问中国提出购买战斗机事宜的埃及副总理图哈米家中拜访，姚大使和副总理的私交很好的。 得知歼6战斗机项目的情况以后，图哈米副总理当着中国人的面，立即把事情向时任埃及副总统的穆巴拉克做了汇报。穆巴拉克是埃及的二号人物，曾经是埃及空军司令，在军中有着很高的威望。 如果他能够出面协调，事情就会出现转机。  对埃及空军情况非常了解的穆巴拉克，当即邀请和中国代表团见面。经过中国代表团对歼6战斗机性能、价格方面以及中国新型战机的发展情况等方面的详细介绍，表示十分满意的穆巴拉克，当即表示让空军方面恢复与中国代表团的谈判。 后面的事情就异常顺利了，双方签了两份合同，价值高达1.67亿美元。 这可是中国第一次对外军售项目，这样的金额，相当于当年国家外汇储备的14%！够牛了吧。 第一次的成功，开启了中国军工的外销之路。 1980年4月，中国再次出口埃及60架歼-7战机及配套零部件合同，总金额高达2亿美元。埃及后来还与中国签署了购买价值3.47亿美元的80架K-8E教练机合同。 此后，许多第三世界国家也开始跟进采购中国的军火，从1984到1987年短短4年里，中国的军售贸易额达82亿美元，占当时总出口额的7%！ 这些巨额外汇收入，为中国获取急需的外汇储备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同时也有了足够的资金和技术提升中国航空工业的发展。 我们的航空工业和国防工业能有现在的成就，成功的对外军售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随着中国军工技术的发展与进步，中国的对外军火销售将会得到进一步的提高，中国的武器装备将在世界军火市场上占据重要的地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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