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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篇:6、维特根斯坦的语言分析哲学

 叶晓锜 2023-04-04 发布于上海

​哲学篇:6、维特根斯坦的语言分析

奥地利哲学家维特根斯坦(1889-1951)是上世纪初语言分析哲学的开创者之一。语言分析哲学认为,意识中的世界是由语言建构和图示的。哲学中发生的无意义问题都是因语言使用的逻辑误解所产生的,只有通过语言使用的逻辑分析才能得到澄清和消除,以此重建哲学。

维特根斯坦在《逻辑哲学论》的开首说:世界是事实的总体,而不是事物的总体。在逻辑空间中的诸事实就是世界。所谓事实,就是诸事态。事态是对象即事物的结合。发生的事情即事实,就是诸事态的存在。

如何来理解维特根斯坦的“世界是事实的总体,而不是事物的总体”,“在逻辑空间中的诸事实就是世界”呢?

应该说维特根斯坦的这个见解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确切地说,我们对事物的认识实际上是建立在事物关系上的,其缘由在于,一切事物的性状都是在事物关系中显现的,如,水的液体、固体、气体性状都是在温度、压力等事物关系中显现的。由此,我们不能思想对象,我们只能思想在事物关系中的性状,不能离开事物关系中的性状来思想对象的。由此,维特根斯坦所说的“世界是事实的总体,而不是事物的总体”,应确切表达为“世界是事物关系的总体,而不是事物的总体”。

对于逻辑空间,维特根斯坦解释:“常言道,上帝能够创造一切,只是不能创造违反逻辑规律的东西,这就是说,我们不能说一个'非逻辑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在语言中不能表现任何'违反逻辑’的东西,就像几何学中不能用坐标来表现违反空间规律的图形,或者给出一个并不存在的点的坐标一样”。

在上帝的故事中,有这样一问:上帝是万能的,万能的上帝能不能画出一个方的圆呢?按照维特根斯坦的见解,这样的问显然是一个非逻辑的无意义之问,是没有它的逻辑空间的,上帝创造一切,但上帝是永远不能违反逻辑来创造的。

维特根斯坦以他特有的视界确立了“逻辑语言”的锚点,认为,“哲学家们的命题和问题大都未能理解我们语言的逻辑”。“想要为思想划一个界限,这界限只能在语言中来划分。界限的两边,一边是有意义的一边是无意义的”。

但究竟什么是“逻辑空间”或者逻辑空间是一种怎样的原则呢?对此,如果我们不问,维特根斯坦知道“逻辑空间”是什么,但又说不出是什么。如同奥古斯丁在《忏悔录》中说,“什么是时间呢?如果没有谁问我,我倒还知道它是什么;可是,当我被问及它是什么,并试着解释时,我却糊涂了”。如何逸出这样的困境呢?按照维特根斯坦的见解,自行显现在语言中的东西,语言不能表述;能显示出来的东西,不能说出来。问题来了:“逻辑空间”一词何以能够自行显现在语言中,却又不能言说,则无疑是维特根斯坦留给我们的一个难解之谜。

那么,怎么来理解和阐明语言的逻辑空间呢?我的见解认为,语言的逻辑空间并不神秘,语言的功能是通过语词、语句、语篇的方式指称和描述对象,建构种种直观到抽象、抽象之抽象的事物概念,生成人类的概念思维。所谓的语言逻辑空间即是在语言展开中:通过经验观察和发现的直观到抽象、抽象之抽象的概念建构的思想综合,以及反馈经验实证的求取,形成的思想和经验统一,即为语言的逻辑空间。

在《哲学研究》中,维特根斯坦的锚点则转向了“游戏语言”。维特根斯坦坦诚,“自从我十六年前又开始研究哲学以来,我被迫认识到我所写的第一本著作(逻辑哲学论)中存在严重的错误”,“我突然觉得我应该把那些旧的思想与这些新的思想一起发表,因为新的思想只有与旧的思想方法相对照并以它为背景,才能得到正确的理解”。

怎样理解维特根斯坦的坦诚呢?一些评论者想当然地认为,维特根斯坦以他的后期研究颠覆了他的前期研究。其实,维特根斯坦从没有颠覆他的逻辑语言,他所说的第一本著作中存在严重错误之言,只是坦诚了他忽视了日常生活中的语言游戏规则,即家族的、私人的、心理的、语境的游戏规则。在维特根斯坦语言分析哲学全局中,“游戏语言”并不推翻“逻辑语言”,而是以“逻辑语言”为“游戏语言”的背景。离开了语言的逻辑空间,那些家族的、私人的、心理的、语境的语言,如何来达到社会共识的交流和沟通呢?!如维特根斯坦所说,“新的思想只有与旧的思想方法相对照并以它为背景,才能得到正确的理解”。也就是说“游戏语言”是以“逻辑语言”为背景的,“游戏语言”并不颠覆和扬弃“逻辑语言”。“游戏语言”和“逻辑语言”恰恰是维特根斯坦语言分析哲学全局中的两个锚点。

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哲学论》和《哲学研究》,围绕着哲学问题的澄清,前者锚点“逻辑语言”,要求语言的使用必须满足逻辑的条件,澄清思想和命题的有意义和无意义界分;后者锚点“游戏语言”,考察了语言在日常生活语境中使用的游戏规则。逻辑语言是背景,游戏语言是规则。维特根斯坦以“逻辑语言”和“游戏语言”全局构建了他的语言分析哲学,其视野和观点甚为奇特,他的老师罗素认为,“维特根斯坦先生的《逻辑哲学论》,不管它是否证明就其考察的问题提供了最后的真理,由于它的广度、视界和深度,确实应该认为是哲学界的一个重要事件”。

以更高的视界考察,维特根斯坦的视角和观点尽管很有广度和深度,但有着不容忽视的根本缺陷,这些根本缺陷使得整个语言分析哲学始终停泊在语词、命题、语法、规则、逻辑的现象表层,并没有触及到语言的起源、语言在人类意识结构中制作和使用的深层。

第一,语言的起源。

语言分析哲学始终没有勘察语言产生于符号系统介入的指称抽象构造的经验历史根源,没有弄清语言制作和使用的根本意义在于:通过符号系统介入的指称和对象的联结,赋予经验观察和发现提供的对象“叫什么”的名称和“是什么”的定义的指称,生成事物的概念抽象构造:

一是,在人脑中通过种种语言符号的名称指称和定义指称,生成事物的概念抽象构造,绽出概念的事物认识和自我意识;

二是,在人脑中通过概念为材料的抽象之抽象的概念建构,绽出概念建构的种种思想对象和精神现象;

三是,进一步通过反馈经验实证求取的思想和经验统一,绽出种种从自然之物利用到概念之物创造的文化智能。

人类的概念思维,既为语言的制作和使用生成,又在概念思维运行中产生种种事物认识和自我意识,思想对象和精神现象,自然之物利用和概念之物创造的日益丰富的语言的制作和使用,使人类的语言充满充满着无限的张力。

第二,指称的两种形式。

综观维特根斯坦在语言的指称形式上,局限于单一的名称指称形式,忽略了指称的另一个重要形式,即定义指称形式。语言指称实际上有名称指称和定义指称两种形式,名称是对象“叫什么”的指称,定义是对象“是什么”的指称,这两种指称叠合的抽象构造,生成了人类意识结构中的概念。

定义有两种方式:

一是实指定义。如,指谓一个被称之为桌子的直观对象,说:“这是桌子”,即为实指定义。实指定义是直观的言说,具有形象图示的优点。

二是语组定义。用一组抽象的语词描述对象是什么的定义,如,以“老虎”为对象的语组描述定义是:“老虎是哺乳纲大型猫科动物,原产地主要是东北亚和东南亚。是一种高度进化的猎食动物,成年虎身长可达2-2.5米,尾长1米,重达90 - 220公斤。在它庞大的体型与有力肌肉之外,最显著的特征是白色或橘红色的毛皮上有黑色垂直的条纹、凶猛至极、力量极大”等。语组定义是具有对象是什么的描述优点。

第三,语言和概念的关系。

西方哲学的通病是:

1、在谈论概念时,总是忘记了黑格尔逻辑学的概念学说,停滞于概念是指谓记号、命题形式,范畴分类、思想、知识、逻辑的材料的表层。没有深层地弄清,概念是符号系统介入人脑的一种指称和对象联结的抽象构造,这种指称和对象联结生成了抽象构造的概念和人类的概念思维的意识活动,并和原有的身体系统感官知觉的意识活动一起组成了人类意识结构和人类意识结构的运动。遗憾的是,至今为止,无论东西方哲学对语言生成概念,概念是一种意识方式,概念思维和感官知觉组成人类意识结构和人类意识结构的运动,始终未见察觉和探讨。

2、语言是一种指称抽象描述的符号系统,语言的指称抽象描述,通过指称和经验观察和发现提供的对象的联结,既构造着概念,又在概念思维的运行中,不断扩展和丰富语言的制作和使用。在人类的意识活动中,语言和概念紧紧联系在一起,推进着人类的概念思维与语言系统的历史发展,这才是语言制作和使用的根本意义和本质所在。这样的根本意义和本质所在恰恰是维特根斯坦在《逻辑哲学论》和《哲学研究》都未能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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