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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坦克第三团副参谋长 陈之一 回忆文章节选 一、齐鲁大地抚育出华东第一支坦克队 组建一年多后，坦克队虽然有了发展，但毕竟没有参加过真正的战斗，可以说，仍然处在“襁褓”之中。 步兵首长带着突击队战士纷纷来到坦克队参观，研究步坦协同和反坦克爆破技术。 东线兵团为坦克参战专门发了一个文件，要求配合作战的步兵保证“坦克放出去，收得回。不许丢掉一辆坦克，不许牺牲一名坦克手。”我们在前线，竟然成了“宝贝”“宠儿”。  历城进攻战斗略图：周家庄 王舍人庄 陈家庄 隔夜，坦克已开进到离前线4公里的一个居民点作为出发阵地。预定下午4时发起攻击。但因步兵准备不及，延至晚11时方才进攻。 此时，前方已传来零星枪炮声，坦克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凭着晨曦的月光前进，4辆坦克在历城前沿摆开阵势。一声令下，4门火炮、8挺重机枪同时开火，敌人亡命逃窜。我步兵迅速超越坦克，向敌战壕冲去。 眼看战斗就要取得胜利。约半小时后，敌人向我反击。月光下我高大的坦克十分暴露，敌人却在暗处。由于我坦克之间不会用无线电通话联络，也无法与步兵联络，实际上是单车作战，处境非常被动。一阵机枪扫来，子弹打在钢板上，“铛!铛!”直响，好像炒栗子一般。 潜望镜中我看到不少步兵抬着伤员往后送。一会儿，步兵攻击的枪声稀少了，我机枪火炮继续向敌碉堡射击，但仍压不住敌人火力。 我们不得不在离敌人100多公尺的地方，身体伸出炮塔外进行联络，并向步兵叫喊。当我的上半身刚伸露出炮塔外，敌人一发战防炮弹正打中我坦克炮塔掀起的钢盖板上，我背部衣服被粉状碎片打烂，受了轻伤。炮手杨雨明右腕被子弹打穿。 经与步兵联系后，才知道上级已下令停止进攻,我随即发令坦克撤回。 虽然我军当夜未能攻下历城，但在我军强大攻势震撼下，拂晓前敌人就弃城逃跑了。我4辆坦克也挂了重彩，弹痕累累。 后来，上级派了个懂电台的参谋常苗帮教，坦克队才掌握了电台通信技术。 东线兵团首长听了我们汇报后立即命令全军，把以前缴获的坦克电台上缴，转拨给坦克队。战历城的这个教训，半个世纪来我从未忘记。
战略决战的序幕是在山东战场上揭开的，这就是1948年9月16日至24日的济南战役。
我参加了9纵司令员聂凤智召开的作战会议，又从25师师长处受领任务并组织协同后，全队紧张地进入了战前准备。  9月22日晚，我4辆坦克进入出发阵地。 23日下午4时，战斗打响。 我炮兵向永固门猛烈射击，我坦克立即发动，不顾危险打开驾驶窗，飞快地向前冲击。 敌9架飞机向我坦克扫射，林本戎同志手腕被打中，鲜血直流。 坦克过了堑壕，我坦克手向跃起的步兵高呼“前进!”这时，我步坦一齐开火向敌碉堡射击，敌人从城墙凹形缺口用机枪火炮猛烈还击，交战十分激烈。空中9架敌机向我坦克狂轰滥炸，因敌我前沿犬牙交错，距离很近，许多炸弹都落到敌人阵地，成了自相残杀的立体战争。 接着，我炮兵向敌炮阵地进行歼灭射击；坦克运用曳光弹试射、用同步炮弹紧跟，打得敌碉堡阵阵冒烟、处处开花。  打得最出色的要算1号坦炮手沈许，他不顾敌人子弹横飞，勇敢地打开炮塔门，仔细观察敌人火力点，一连打出 30 多发炮弹，几乎发发命中目标。 我炮兵与坦克炮相互配合、声东击西，敌人以为我有10多辆坦克，其实只有4辆。 不久，敌前沿已失去战斗力。 下午5时，步兵发起冲击，我立即下令各坦克向前延伸炮火，压制敌人火力，掩护步兵攻城的最后冲击。只见我步兵生龙活虎般跃出堑壕,架起云梯,勇猛地冲上城墙一阵搏杀。 一会儿，只见城墙上升起一面红旗,敌人吹嘘“铜墙铁壁”的永固门，终被我军攻破。国民党第二绥靖区司令官王耀武被生擒。 战后打扫战场，共缴获日式坦克 14辆、汽车50辆。   三、淮海大决战英勇铁骑扬神威
18时30分，天色渐暗，我乘坐101号坦克越过第一道堑壕，敌已发现我坦克出动，重机枪不断向我扫射。越过第二道堑壕时，步兵已发起冲击。不意我的坦克陷在堑壕安全坑，左侧履带脱落，行动不得。我随即令炮手、机枪手与敌对打，我和驾驶员万剑锋跳下坦克连接履带。此时，102号坦克上来压住敌人火力，调上修理队将我坦克拖出，装好履带，撤出战斗。 当晚，指挥部决定乘胜进攻退守在村东南子母堡群中负隅顽抗的敌 44 军军部。 步兵几次冲击未奏效，师长决定用小坦克送炸药包制服子母堡群。 我随即派2吨半日式小坦克2辆，由副排长张仕忠和班长孙恒树率领。小坦克带上爆破手，冲入敌堡群，用重机枪压住敌人火力；爆破手从小坦克后门跳出，把炸药包一个个塞进敌堡，一拉导火，轰地一声就把敌堡炸飞。 本来很疯狂的敌机枪也就“哑巴”了，步兵乘势冲入敌阵，不到10分钟，前黄滩战斗结束。黄百韬的亲信敌44军中将军长王泽浚被俘。打扫战场的步兵围着看这2辆小坦克，与坦克手又拥抱、又欢笑，高兴得像过节一样。
19日，山东兵团总指挥部(谭震林、王建安)发出向黄百韬兵团最后据点——碾庄圩总攻令。坦克大队奉命配合6纵打主攻。 我坦克凭借有利地形，居高临下，把美国造的炮弹“送进”一个个碉堡，步兵乘胜冲入敌前沿。 20日晨，攻占碾庄圩，全歼敌兵团总部和25军大部。黄百韬逃到碾庄圩以北1.5公里的尤家湖64军军部，继续顽抗。
当坦克向村南侧迂回时，我101号坦克在阵地触上地雷，履带被炸断。坦克乘员一面以猛烈的火力支援步兵战斗，同时在敌人密集火力下抢救坦克。 另2辆坦克向尤家湖南侧迂回，摧毁突破口两侧火力点。步兵突击营在坦克掩护下发起进攻，下午5时30分，攻占尤家湖，全歼守敌5000余人，黄百韬被击毙，64军军长刘镇湘被俘。淮海战役第一阶段结束。
想不到休整第2天就传来紧急命令，“敌军放弃徐州西窜，坦克队明日出发，追击敌人。” 没奈何，经40多小时连续抢修，把已经拆开的零件装好。 30日黄昏，我每辆坦克增添2名预备队员，挤满6名乘员，借着朦胧月光，向徐州方向急进。 刚过运河不久，纵队令我速向徐州西永城方向追击。 在去肖县的一路上，原本只能勉强过两辆车的公路，已被溃逃之敌把两边田野压成能走七、八辆车的大道。遗弃的坦克、汽车东倒西歪,遍地都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真是一派兵败如山倒的景象。
几架野马式敌机迎面扑来，扔下一批炸弹，机枪弹扫在地上像雨点，打得坦克钢板当当直响。 离河岸600米时，敌人炮火一排排猛打过来，坦克周围腾起团团烟火。敌人企图孤注一掷，把我们葬在河底。 我在101号车上用电台呼叫：“同志们，加速前进，过河就是胜利!”4辆坦克飞也似抵近河边，向对岸射出猛烈炮火，我从潜望镜里看到步兵像潮水一般拥过河去。 坦克继续向郭庄进攻，突然102号车挨敌人迎头一炮，瞄准镜被打坏。但他们对着庄西南一座茅草房打出一串红色曳光弹，原来他们发现了敌防坦克炮，正给战友指示目标。 202车炮手凌国鹏见了心领神会，朝驾驶员黄仁坤后背蹬了一脚。车一停，凌国鹏连射3发炮弹,将敌防坦克炮消灭了。 201号车瞄准镜也被打坏，炮手沈许从炮膛里直接瞄准敌地堡，轰!地一声将它摧毁。 202 车通过鹿砦时，发现两处敌暗堡，正向我步兵射击。凌国鹏忙将炮口摇低，无奈敌堡已在死角之内。凌国鹏推开车门盖，向敌堡连投3颗手榴弹，但只炸去些许泥土。敌火力依然疯狂,我步兵只得卧倒。 驾驶员黄仁坤咬紧牙重重一踩油门，坦克对着敌堡碾压过去。 黄仁坤一拉操纵杆，只见坦克屁股一扭，两个敌堡立即被碾塌。 坦克迂回到郭庄东南，凌国鹏又用炮火掀掉几个土木工事。 溃散的敌群见坦克从背后打来，拔腿就跑。4辆坦克对着敌群猛追，两面一夹击，敌人连滚带爬，举枪投降。 5时许，29团副团长告诉我，郭庄战斗已全部结束，要求乘胜追击，迅速拿下前面约1,500米的前平庄。
此时步兵没能跟上。4辆坦克孤军作战，处境十分被动。 敌反坦克炮将我201车炮塔旋转轮打坏，不得不退出战斗。 轰地一声，202车炮塔也冒起烟云，炮手凌国鹏倒在一边，小腿被打断。 在车上指挥的副队长叶培根，拿起炮弹往炮膛一推，炮弹滑了出来。说明火炮已被打坏。而且驾驶员黄仁坤和机枪手朱庆明都负了伤。 朱庆明轻伤不下火线，继续用机枪猛扫敌人。他见凌国鹏伤重危急，急忙顶开车门，欲把凌国鹏拖救出去。刚出车门，头部中弹倒在地上昏过去了。 黄仁坤用尽力气帮凌国鹏绑住那流血的腿，凌国鹏却把急救包推给黄仁坤包扎伤口说，“你还要战斗!”  102号车为掩护受伤的101、202车，自身炮弹用尽，还被敌击中13发炮弹，浑身伤痕累累。 炮手沈许鼓励全车不下火线，把最后一箱多机枪子弹连续射向敌人，掩护受伤坦克和战友安全。 我坐的坦克履带被敌炮打断，无法行动。平时通畅的无线电话，也都已不通。我只得跳下车与步兵联系，29团团长通知我，坦克乘员全体下车撤出战斗。 此时步兵对敌已全部控制，第二天清晨，一举解放前平庄。
“文革”中黄仁坤在淮阴运输公司任大队长，被造反派诬为国民党残匪，将伤腿又打断。他在获平反后感慨地说，“那些人(造反派)不是共产党,真正的共产党是凌国鹏那样的。” 世界上没有百战百胜的神话。前平庄一战，坦克前出速度过快，接不上步兵有力支持，冲击受水塘所阻后，在开阔地处于暴露的不利位置，受敌侧翼火力攻击，损伤惨重，使我内心十分愧疚。  土楼歼敌
此时，杜聿明兵团已经失去淮海战役第一阶段的锐气；且我步坦协同规范，只经一小时战斗，就干净利落地歼灭敌1个团。 正是这一天，中央决定，两星期内对杜聿明兵团“只作防御，不作进攻。”毛泽东亲自起草了《促杜聿明投降书》。  突袭王大庄
1月9日，奉命以8辆坦克待命，随时准备配合9纵围歼刘集地区王大庄之敌。 当东方刚露出一丝曙光时，命令来了。8 辆坦克配合步兵冲向王大庄，刹时间枪炮齐鸣、马达怒吼。由于行动突然，敌人惊慌失措。天大亮时，王大庄敌人大部解决。 此时，我从电台里听到9纵叶超参谋长命令，说：“另有任务。”原来敌人20辆坦克在天亮时向西北方向突围逃跑，要我配合骑兵、步兵迅速追击。 我们将坦克换上一部分穿甲弹，加满了油就出发了。  会师会集亭
我坦克继续前进翻过一座小山坡，正好堵住敌坦克的去路。敌见前有坦克堵，后有骑兵追，只得乖乖地当了俘虏。 我们与骑兵会师了。一清点，18 辆敌坦克全部缴获。  经过4昼夜激战，1949年1月10日下午4时，全部、干净、彻底消灭了杜聿明兵团，国民党徐州“剿总”中将副司令兼前进指挥部主任杜聿明被俘。持续67天的淮海战役结束。 战斗中，我坦克队在不断提高战斗技术的基础上，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不屈不挠连续作战的革命精神，为全国解放、建立人民政权,作出了应有的贡献。沈许、朱庆明荣获“坦克英雄”称号。1950年沈许参加首届全国英模代表会议，这是我们坦克兵的极大光荣。华东野战军特种纵队授予我“淮海战役一等功”。
当进至淮河岸边时，铁路桥被敌机炸毁。战车团用驳船连夜将坦克渡过淮河，继续南下。 战车团随第二梯队在下关登陆，进驻南京，并参加了入城式。 由于战场形势发展迅速，先遣队还未赶到，上海已于5月27日解放。战车团就以50辆坦克、50辆装甲车参加了隆重的上海入城式。 我和王崇国、叶培根于5月25日随一线步兵乘吉普车到达静安寺，准备调坦克打虹口。不一会儿，被告知四川路邮局已经拿下。
把国民党丢弃在虬江码头的242辆水陆坦克修好。为解放舟山等沿海岛屿作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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