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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

 岁月有情JH 2023-04-05 发布于海南

(这是我的父亲母亲的曾外孙唱的歌。)

清明节是怀念的时节。

其实,怀念不只是在清明,很多时候,都在情不自禁地怀念。

每年过春节的时候,就想念麻城的肉糕,想起小时候吃刚出笼的热肉糕的情形。父亲在腾腾的热气中眯着眼,愉悦地看着格子里的肉糕,估量着手里的刀从哪里下去,给急不可耐的我和二姐切热肉糕吃。年成好的时候,家里做三格子肉糕过年,父亲手里的刀子就在格子中间最厚处切一刀肉糕给我们吃。年成不好的时候,家里做一格子半肉糕过年,父亲手里的刀子就沿格子边切一刀肉糕给我们吃。

无论吃多吃少,由父亲发热肉糕吃的时刻是一年中最最幸福的时刻,那样的幸福时刻记不得经历过几次,却无数次想起,成为我在原生家庭最美好的记忆。每一次回想的时候我就在怀念。

每年过元宵节的时候,就想念母亲做的地菜(荠菜)线粉馅儿的春饼、和父亲煲的排骨炖藕汤,还有村后那片竹林。正月十四清早,父亲提着礼篮去闵集街上买几节莲藕,母亲泡了一把线粉,我们则一上午在湿泌泌的田梗麦沟里挖荠菜,吹进棉衣袖口里的春风温润润的,一点儿也不冷。母亲从半下午到半夜,烫了一菠箕春饼。十五凌晨我们还在梦里的时候,父亲就开始在厨房煲汤了。清早醒来,排骨莲藕汤的浓香从厨房飘到床上,让人精神振奋。

起床跑到厨房,父亲坐在灶前看着灶堂里煨在棉花树忽明忽暗的火烛儿上的、热气蒸腾的瓦罐。他说:“趁别人还没起来,快去摇竹子。”据说,元宵节清早摇竹子,这一年会快速长高,摇的时候不要被人看见,否则就“撞破了”,失去效果。于是,我和二姐先后去到村后的竹林,挑一棵又高又直的竹子,一边摇一边念念有词:“竹子爷爷,竹子娘娘,保护我和你长一样长。”摇完竹子跑回家,锅里的春饼也煎好了,皮黄爽爽的焦脆。几根春饼就着一碗排骨炖藕,一年都齿颊留香。

那样的正月十五的早晨,我不记得经历过几次,却无数次想起,每一次想起的时候我就在怀念。

和父亲共同生活了15年,和母亲在原生家庭共同生活了20年,关于二老的记忆有很多很多,而我的怀念却固执地徘徊在那个等热肉糕吃的晚上、和那个喝藕汤吃春饼的早晨。那时候最盼望的事情就是过年吃好吃的东西,穿新衣服新鞋新袜子。那时候很贫穷,但父母总是有办法满足孩子们的愿望。虽然也能感受到父母为了这些愿望,颇费踌躇地盘算、谋划、甚至借贷,但为难是他们的,我只管无忧无虑、岁月静好。

一年只有一个春节,只有一个正月十五,这本来不多的幸福日子,又没有多少年份来积少成多。十二岁那年父亲抱病,十四岁半的时候他逝世了,之后,过年好吃的东西日益丰富,吃起来却暗自凄惶。惟有父母肯为难,换得来孩子的享受,惟有享受父母的,才心安理得。

迈进了老年的门槛,和父母分别的时间越来越长,怀念父母的时候却越来越多。父母逝世的时候我年少、或还年轻,丧亲之痛也就那么一时,只是因为他们是我的双亲。如今,我一步一步地成长为记忆中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他们,经常在自己的行为、想法里看见了他们,也越来越懂得他们,不觉得他们离我越来越远,倒觉得我离他们越来越近,和他们越来越亲。

有了这样的感觉,怀念父亲的时候,渐渐释怀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怀念母亲的时候,也渐渐放下了纵然有女不如无的悲愧。父子母子一场,谁没有遗憾与悲愧?彼此之间隔着数十年的时间,成长在发展变化得完全不同的空间,必然有那样无法逃脱的宿命!

我只能一直怀念,经常怀念。在爱的记忆消逝之前,相信他们始终在我身边,像我小时候那样为我撑起生命的晴天,护佑我一生周全。

我永远是他们幸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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