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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Road Journey through China   【南郑县】
  【巴山-米仓道】
今天离开汉中盆地，向南翻越大巴山，进入四川盆地嘉陵江流域，这段交通属于古蜀道南段。大巴山海拔一般不超过两千，南北两边海拔四五百。由于秦岭山脉阻挡，北方冷空气南下式微，基本能在大巴山境内被消化掉，于是巴山气候温暖湿润，植被茂密，四季常青。一开始尚且能在高山之巅看见积雪，很快冷空气化为雨雾，一天都湿漉漉的了。  【巴山】
 
长久以来，大巴山是四川地区的北界。但从巴山的名字，便能察觉同巴人关系密切。先秦时期，汉中盆地乃巴蜀地盘，巴国和蜀国并存久矣，但关系不睦，秦惠文王趁机一举兼并巴蜀，分设巴、蜀、汉中三郡，将汉中剥离出来，以防止四川有险可守。后来蜀汉刘备占据汉中，对关中长安构成直接威胁，就是中原方的反面教材。从汉中进入四川，古道自西向东有金牛道、米仓道、洋巴道。金牛道，经汉中、广元剑门关，到成都，即国道G108，是去成都的主干道。米仓道，经汉中，翻米仓山，到巴中，即国道G244，是去重庆方向的主干道。米仓道可能是三条道中历史最久远的一条，开凿年代能够上溯到商朝时期的方国“巴”。此外还有一条小众的洋巴道，自洋县、经达州，到重庆。今天走的是米仓道路线，其翻越路程最短。米仓山属于大巴山山脉，位于汉中南郑县境内，与巴中南江县境内的光雾山，东西相对，山高也一样，两千三四。道路从两山之间过，四川境内发展得好些，在如此遗世独立之地，建设有光雾山国家地质公园，有索道上山，没有游客踪迹。从光雾山开始，路上雨水很重，透过车窗的视线模糊。驶出光雾山重雨路段，道路大致沿南江河谷向南，进入巴中市区，视野渐开，雨水渐止。巴中是一座大城，距离天黑且有几个小时，于是未作停留，正在脱离大巴山南麓山区，前面天气能好一点呢也未必。  
傍晚到达仪陇县金城镇，位于巴中市和南充市的交界处，尚未离开山区，基本上尽力了，结束一日行程，雨水还将持续整晚。金城镇一直是仪陇县治，历史悠久，05年县城迁到山下，南边几十公里外的嘉陵江边上了。不禁想起云南怒江老碧江县城的老姆登，那里多美啊，80年代县治迁下山后，现在是一个鬼城，在里面过夜真的会哆嗦。但金城镇目前不会，有好几个小学，有重点中学，白天路上堵得不行，天黑以后能找到吃的。二十几岁的朱德自成都体校毕业后，曾在这里做过一年体育教员，之后千里奔赴云南昆明报考陆军讲武堂投笔从戎。从金城山壁上那个巨大的“德”字开始，一路雕凿了各种摩崖石刻，名曰“金粟书岩”。书岩，指这些近现代的摩崖石刻。金粟，大约是对金城山山体的一种形容吧。总体而言，自从三国蜀汉之后，蜀道战略地位式微，外界的目光极少关注这里，像我这样专程体验的路人甲路人乙更少。如今现代化的传播媒介，令这些地方虽然在地理上遗世独立，资讯上却与世界同步接轨，年轻人也很容易与时代前沿同频共振。一百年前，青年朱德辞职离开仪陇金城，听说还是徒步跋涉，历时数月到达昆明报考新式军校。这些年在路上，我曾多次相遇他的足迹，我并非是他的追随者，那些偶遇的地方也不能一一记得。四十岁的朱德，发动南昌起义，四面受困，上井冈山，创业艰难，被迫长征，能有多少快乐呢。想象四十岁时的自己若同四十岁的朱德面对面聊天，我们应该会有许多共同话题。【仪陇县金城镇】 已经到了巴中仪陇，即将进入四川盆地，距离中原愈发远了。巴山的夜，雨水绵绵，借用李商隐《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人在旅途的时候，思念家乡故旧。回家团聚的时候，聊的又是人在旅途。西周何尊记载，周武王周成王父子两代建都洛邑“宅兹中国，自之乂民”（乂，yi，治理，收割），此乃最初概念的“中国”。今年初，我从桐柏县淮河源开始，跨黄淮平原，循着古人足迹亦步亦趋走访黄河中游，经商丘、开封、郑州、洛阳，翻秦岭，越巴山，走访史前文化遗址，经历夏商周三代故都，离“中国”，而抵“巴方”，索性就在此时告一段落吧。【金粟书岩】 【山城】 【金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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