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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军 | ​“得子桥”上空悠悠

 白河观潮 2023-04-08 发布于河南

“得子桥”上空悠悠

文图 | 陈国军

        “清明时节雨纷纷”。 清明节是个多雨的节气,也是个泪落不止的日子,心情比较沉闷。

      细雨涔涔的阴沉天气也随着清明节后晴朗起来。人们渐渐从祭奠悲伤情绪中走出来,到春天的大自然中疏缓一下心情。

      故乡归来,想起了久别的故地——邓州城西十数里外的得子桥,一行几人遂即驱车前去。

      在渠首大道上行至长冢店西不远处,路边突然闪出被绿叶半遮半掩标识牌:得子桥三字。停下车,寻找得子桥的具体位置。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在桥上走过了,记忆中的影子越来越模糊,只剩下一腔无穷的惦念与执着。

      车子滑行至农科所出口处,调转车头向东,询问路旁农家人。老人指着旁边的小路:“沿小路向南,进营(村庄)中后向西,在营西头。”

      走到村庄北边一片竹林处,拐了两个弯,来到一户人家。看门牌,正是得子桥村。行至村中,有一条东西路,看来应该是废弃的老邓淅公路了。再往西走一二百米就来到村子西了,可是没有看到桥的影子,心里一阵迷茫。正好有一辆小汽车停在这里,一男一女正准备倒车走开。走上前去打听得子桥具体位置。

     “诺,这前面就是”。

      原来他们也是慕名而来,探寻“得子桥”的游客。

     顺着指向,走上几步,来到河堤防汛垛口。果然看到一棵尚未发芽的枯树,是桥西头的乌桕树。树的下面就是久违的得子桥了。激动之余,又看看村西头路边的几间旧瓦房,逐渐唤起了脑海中一些久远的记忆。

    “老乡,这几间瓦房在很久以前是不是供销社的代销店呀?”

    “是的,以前是个代销店,卖一些生活用品,油盐酱醋啥的!”

    “听说这里以前有个庙,规模也不小的!”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听老人们说过,后来废了,再后来好像建了这几间房子。”

     向路人致谢后,一行几人,从垛口走过村西河堤,一座五六米宽的石桥紧邻着东河堤,卧在青幽幽的麦田里,这正是想念已久的“得子桥”。     

      现在的“得子桥”和记忆中的“得子桥”完全是两个模样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得子桥上的一条条大青石。五六米宽的桥体还十分完整,两侧的护栏复修后也都齐全。侧身寻找桥体北面的龙头和南侧的龙尾,都完好存在。不过,总感觉和记忆中的古石桥有些不一样,也许是修复后所留下的遗憾吧。

     桥西头南侧的那一颗高大的乌桕树,清明时节还未舒展绿叶,但依旧有拿云攫石,盘虬卧龙之气势。黢黑的枝干虬曲苍劲,姿态奇特,雄伟壮观。其实这并不是明朝唐王朱宙栐亲自所栽的那颗乌桕树。而是那颗乌桕树树根发出的树苗,不知道经过多少年长成了现在的模样。

     而桥东头的黄楝树早已没有了踪影。上世纪八十年代,还有那颗古树的遗迹,现在已经没有一点点的信息了。

     走过桥头,西边的北侧不知谁在这里建了一座小庙,名曰黄龙殿。小庙正堂各路圣贤位列仙班。门两侧放着一些香表,并无人值守,屋外的焚香炉还有些残留的檀香在燃烧。看看乌桕树树根部那个小香炉也是在香薰缭绕……,一样的记忆片段,一样的忧虑……我从得子桥而过,看到那颗被熏黑的黄楝树凄凄惨惨的样子,心里一阵忧虑。在黄楝树树根处布满了香炉香灰,烟雾缭绕,古树仅剩小部分树皮依就在与生命苦苦抗争。有人说是古树受到了雷劈自燃了,也有人说焚香的火星串到干枯的树干燃烧了……

     坐在石桥的石栏上,手轻轻抚摸着桥栏上的石人……据说,这四个石人,原是寓意四大护卫,日夜守护着桥中镶嵌的这条龙子龙孙。四个石人雕刻得威武霸气,眉眼清晰,可惜四个石人很久就丢失了,复制品只是用石球做代替。

      此地,思绪随风飘起……风中,礓石路上,呼啸而过的车辆,呼啸而过的青春,卷起黄烟数丈。徒步而行至得子桥时,脸面已是画了“妆”。这里曾是我的驿站,在这里坐上一会儿,歇歇脚,摸摸大青石,摸摸龙头,捋捋龙尾。洗一洗满脸的灰尘继续前行。

      睁开眼,这里已经没有了前行的路,前面是青青麦田。得子桥卧在得子河故道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张嘴又闭上了,连眼睛也不想睁开了。只凭借感觉感受离自己不远处的春花,夏雨,秋风,冬雪。

      得子桥,成于雨水,荒于雨水。

     时间溯回到大明嘉靖四十二年。  一道闪电,划开天际。滂沱大雨中,困于茶店东的一队人马正是刚袭封唐王爵位的唐顺王朱宙栐。唐王携爱妃从南阳唐王府出发向西行,前往淅川香严寺焚香拜佛。一队人马,车辇相随,浩浩荡荡,好不排场。一条条河流自然是车马队伍的拦路虎,给唐王的兴致也打了不少折。

     阴雨连天,邓州城西的一条无名小河突然怪戾起来,河水暴涨,挡住了唐王的路,唐王心急如焚!身怀六甲的丁妃娘娘因车马劳顿,行将临盆,唐王一脉,人丁本来不旺,这可急坏了年轻的唐王。天天在附近的十方院祭拜,保佑母子平安。这天,唐王正焚香祈祷,一道道金光闪电乍现河流上空,宛如一条小金龙,随从人员皆惊呼。惊雷声中,婴儿呱呱坠地,唐王大喜。回府后,唐王及娘娘念念不忘得子的奇妙经历,决定在西行的每一条河上建一座龙桥。经过精心设计,施工,造就了盛传后世的唐王桥,其中,文渠刁河北岸十方院处的唐王桥被定为“得子桥”。唐王在桥东头栽黄楝树一株,桥西头植乌桕树一株作为纪念 。从此,得子桥便成了这块土地上的地标,这条无名小河从此也就有了自己的名字:得子河。

     唐王此处得子、建桥,惠及民生,经古道沿途宣扬。人们纷纷到此处膜拜、求子、瞻仰,希望沾点王藩气,获得好运气。直到现在,还是如此。今日复来探访,得子桥香火依旧不绝,此地仍是求子、祭神、祈雨的不二选择。

     也是因为雨水,让得子桥被动进行两次改道,让得子桥失去了原有的荣耀。

     时光回到大清王朝:得子河刁蛮任性,致河水泛滥,老百姓苦不堪言。乾隆年间,连续几年遭到严重的水患,人们流离失所,历经千辛万苦上呈朝廷。乾隆皇帝派专人,经过实地考察,在张村镇梁庄村南、高刘村北河道上闸堰,经姚营东向北至安营,开挖新的人工河道,于安营东汇入爬鱼河。自此得子河上游被截断改归爬鱼河,引入湍河。得子河下游从此再无水患,但同时水流量也大幅下降,直至枯竭。致使得子河流域生态发生巨大变化,五百年的古树相继枯萎亡殆,河床也变成了庄稼地。

     新世纪到来后,渠首大道竣工,邓淅公路废掉。这条古道的废除,让得子桥彻底失去作为桥梁的功用,自此也没有了前行的路。

     第二次改道让得子桥彻底荒芜了。这次河床改道是在距离古石桥几百米之外:从西面的农科所处取直,河床由农科所前向东直接在离得子桥南面百米处与南面的河床连接。就这样得子桥彻底与得子河进行分离,得子桥不得不与横跨五百年的得子河说再见……

     清明节过了,油菜花已经开到了顶蓬上。下面是饱满的硕果,上方的花儿依旧是朵朵金黄。河堤上的油菜花随风飘扬,宛如一条条金色的飘带,丝滑,耀眼,明亮。这是上天赐予得子桥春天特别的彩色盛装。

     坐在石桥上,看河堤两岸春花竞相争艳,任凭暖风肆意拂面,让我没有感到一丝丝的温暖。乌桕树枯枝在风中凄切的呜咽,只听到得子桥在那风中的几声叹惋。

     抚摸着得子桥的龙头、龙尾与青石,想起三毛说的那句话:“岁月极美,美在它必然的流逝”。而我想说,人生其实也这样,美在它一去不复返。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学会笑看坎坷磨难,拥有一个豁达的世俗观,坦然接受风雨的洗礼。对生活多一份理解和宽容,多一份沉淀,多一份释然。在努力进取中微笑向暖,让自己的心不为事事所累,使余生过得安然。

     今复见得子桥,你我如故人,但奈何岁月呀,让一切成为一场经过。

【作者简介】陈国军  笔名:路灯。中平能化集团职工,《家乡》杂志签约作家,湖北省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作品在多家平台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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