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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普通高中多样化特色发展的时代背景 在我国，高中包括普通高中和职业高中。普通高中多样化特色发展是高中阶段学校多样化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普通高中多样化特色发展”这个概念可拆开来解：“多样化”是从区域角度而言的特征，“特色发展”是从学校角度而言的特征。普通高中的多样化体现为办学体制多样化、管理模式多样化、课程体系多样化和评价方式多样化。其中，办学体制多样化和评价方式多样化，主导权在政府；管理模式多样化和课程体系多样化，主导权在学校。政府和学校应各司其职，使普通高中从分层发展转向分类发展。普通高中的特色发展可以分为两个层次：特色项目、特色学校。特色项目指的是学校拥有一个或若干个特色项目，如篮球、美术、机器人等。特色项目的特点是学校少数学科和教师参与，少数学生受益。特色学校指的是学校以特色课程群为依托，其办学理念、育人目标、管理模式、课程体系、学生发展指导制度、教师专业支持体系等形成了富有特色的有机整体。特色学校的特点是全体（或大多数）学科和教师参与，全体学生受益。特色学校是普通高中特色发展的最终指向。多样化与特色发展密切相关，每所普通高中富有特色的发展，才能构成区域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的格局。 党的二十大报告中“高中阶段学校多样化发展”这个提法的深刻背景是我国高中教育正处在后普及时代。2022年7月5日，教育部召开新闻发布会，指出：2020年，全国及各省（自治区、直辖市）高中阶段教育毛入学率均达到了90％以上，如期完成了《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中提出的“普及高中阶段教育”的历史使命。该纲要提出的另一个历史使命是“推动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普及高中阶段教育是外延式发展，相对容易；高中多样化发展是内涵式发展，相对困难。高中阶段教育的普及，是我国新时代在教育领域所取得的重大成就。在这个新的起点上，如何进一步提高高中教育质量，推动高中多样化发展格局与生态的全面形成，满足学生全面而有个性的发展的需要，提高人民对教育的获得感与幸福感，就成为当前我国高中阶段教育建设的重中之重。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了“高中阶段学校多样化发展”的战略部署。 二、普通高中多样化特色发展的三种模式 我国普通高中多样化特色发展并非零起点。从2010年起，教育部就开始在若干省（自治区、直辖市）开展了普通高中多样化特色发展的试点。历经十余年的实践与探索，我国普通高中多样化特色发展正在形成三种有代表性的模式：北京模式、上海模式、浙江模式。 北京模式彰显了鲜明的公平性和自主性，强调机会公平和结果公平的有机结合。北京普通高中多样化特色发展学校的创建面向全市18个区域的所有普通高中学校开放，力图为每所有基础、有潜力、有需求的学校提供必要的政策支持，这就体现了机会公平。同时，在公平竞争中侧重扶弱、扶需、扶新、扶特，支持更多新晋学校获得发展机遇，这就体现了结果公平。北京模式还突出强调了学校的自主性。政府部门提供的是体制机制创新、一体化培养、协同培养、特色培育、新型综合高中、国际化教育六种创建途径（学校亦可经严格论证后提出新的创建途径），并不为普通高中设定多样化特色发展的结果。同样的创建途径，可建成不同类型的特色学校。不同的创建路径，亦可建成同类型的特色学校。这就为激发学校的内涵发展动力和自主办学活力提供了广阔的想象空间。 上海模式的特点是分层发展与分类发展相结合。全市56所实验性示范性高中维持原有政策不变，非示范性高中可申报上海市市级特色普通高中。上海市先后颁布了两个推进特色普通高中建设三年行动计划，2017年评定出第一所市级特色普通高中，至2022年共命名17所。特色高中在自主招生、特色师资队伍建设、设备配置和经费投入等方面参照实验性示范性高中相应政策。上海模式强调创建过程应自下而上。学校自主决定是否申报市级特色普通高中，自主决定要建成何种特色学校。上海市已建成的17所特色普通高中的特色分别是环境素养、跨文化素养、尚法、航海文化教育、金融素养、艺术教育、理工特色、融合人文的科技教育、科创素养、音乐教育、工程素养、审美素养、美育、航空航天素养、艺体科融合适性育人、艺术见长尚美成人、生态科技教育。上海市特色普通高中千姿百态的实践表明，基层学校具有无穷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浙江模式则体现了结果导向和区域统筹的特点。浙江省将特色高中分为科技高中（含学术高中、数理高中、工程技术高中）、人文高中（含文史高中、外语高中）、体艺高中（含体育高中、艺术高中、美术高中、音乐高中）和综合高中，这就为普通高中多样化特色发展设定了结果，也是浙江模式与北京模式和上海模式的最明显区别。这种分类方式，与国际上对普通高中的分类相似，也是国内大多数省份的通行做法。作为一个省，浙江地域广、人口众、学校数量多，所以在推进普通高中多样化特色发展工作时采用了区域统筹的机制。具体来讲，就是由设区市来统筹区域内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的格局。浙江在全省遴选设立6个改革试点区和30所试点学校，探索区域分类办学机制。设区市对区域内普通高中学校分类办学和特色发展进行总体布局，确定本区域普通高中学校所需的办学类型。 以上三种模式虽然有别，但都在特色课程群上发力。普通高中多样化特色发展的关键，就在于特色课程群的建设。特色课程群是基于共同的课程目标，对具有内在联系的若干门国家课程和校本课程加以整合，优化课程结构，以便发挥特色课程群的整体育人功能，达到1 1＞2的效果。特色课程群的建设，是学校的办学理念、育人目标和特色定位的具体表征，最能体现学校的课程领导力、课程实施力和教育资源配置力。特色课程群的上位概念是学校课程体系，下位概念是课程。若干课程组成特色课程群，若干特色课程群组成学校课程体系。在探讨课程问题时，以学校课程体系为单位过于宏阔，以单门课程为单位过于琐碎。特色课程群这个概念则较为适中，它上可落实学校课程体系所蕴含的课程哲学，下可指导某门课程找准自己在学校课程体系中的位置。在特色课程群中，必修课程与选修课程、先修课程与后修课程、横贯课程与纵通课程、分科课程与综合课程、学科课程与活动课程、显性课程与隐性课程、基础课程与拓展课程，通过某种理念或主题关联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有机整体。在特色课程群中，既可有浅表的多学科合作，亦可有深度的课程统整。特色课程群具有整体性、关联性、层次性，“特”在课程理念、课程主题、课程结构、课程实施，是课程育人的集中体现，是普通高中多样化特色发展的必由之路。 三、历史意识下的普通高中多样化特色发展 所谓历史意识，并不是对历史的意识，而是“在历史中”的意识。用伽达默尔的话来讲：“历史并不属于我们，而是我们属于历史。”也就是说，我们是历史发展的产物，历史构成了当下的底色。具备历史意识，我们才能正确把握当下，采取“历史主动”，赢在未来。对待普通高中多样化特色发展，同样应作如是观。 溯及历史，我们不难发现，由于教育资源的匮乏，我国长期将高中教育定位于精英教育。1953年，鉴于当时我国教育资源紧缺的状况，中共中央政治局提出“要办重点中学”，以便更快更好地培养国家所需要的人才。此后这一思路基本得以延续。1995年，国家教委决定建设示范性普通高级中学以取代重点中学，示范高中要“对其他一般普通高级中学起示范作用”，但全国范围内限定1000所，仍然可见“精英教育”的思路。重点中学和示范高中适应了所处时代的社会经济条件，为国家培养了大批人才，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如今，我国已经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教育（包括高中教育）所面临的最大问题不再是资源紧缺，而是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显然，在这种历史背景下，重点中学或示范高中的思路难以持续，多样化特色发展则代表着高中教育发展的历史趋向。普通高中多样化特色发展，在本质上是教育公平的需要，它要主动顺应学生发展的多样化，尊重学生发展方式、发展节奏、发展样态的多种可能，“让每个学生都有人生出彩的机会”。在牢牢把握教育公平本质的基础上，各地要因地制宜，创造出适宜自己的普通高中多样化特色发展模式。 总之，运用历史意识来理解党的二十大报告所提出的“坚持高中阶段学校多样化发展”，我们方能明了其方向与意义，干好我们当下正在做和即将要做的事情。 （作者张汉林系首都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院教授，教育学博士。） 责任编辑：李 洁 微信编辑：曹周天 监 制：周国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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