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吃过午饭，我涂了一层厚厚的防晒，戴上帽子和口罩，骑个电动车就出门了。 我是去地里和母亲放荒，就是把去年秋天留在地里的秸秆用火烧掉，以便过几天种地。我优哉游哉的骑着电动车穿过村里凸凹不平的大道，拐个弯儿进了林带，一条被压的溜光的小路在眼前铺展开来，刚刚抽出身的树叶上还挂着油，用手一捏有点儿黏腻的感觉，凑进了一闻还有树油的香味。风吹着枝条飘飘荡荡的，我的车把也随风拐来拐去的，快要到地里的时候，我远远看到母亲正扛着耙子横穿过另一片田向我这边走来……
虽然政府一再强调环保问题，也采取了一些管理措施，但在没有找到替代方案之前，焚烧秸秆这道春耕必不可少的程序就还做不到被彻底禁止。我把车子停好，弯下腰捡起一个玉米叶子把火点着，再换个叶子把每个垄沟都引燃，还没做完这些，母亲就到了。大概四级左右的西南风吧，火借着风势横着从一个垄沟连到另一个垄沟里，同时又迅速顺着垄沟的方向往北推，转眼间一层青烟就斜斜的笼罩在那片地以及紧邻它的另外一块地的上空，不过被风势压的低低的，并没有飘的特别高，和地上的火保持着一致的步调，稳步往前推进着。我们从西侧沿着垄沟往前走，不时地把火撒在前面的垄沟里，或者翻搅一下玉米叶子，以免火断了，偶尔走到烟里就会被呛得鼻涕眼泪直流。  即便风大的时候小火苗也没有窜的很高，大概是因为没有足够多的柴火吧。火苗一直是小而连贯的，像水洒在桌子上迅速浸湿了一张纸那样，快速又悄无声息的就吞噬了一块地方。火走过的地方留下黑漆漆的灰烬，脚踩在上面还能感觉到余热，要么就是隐约有一缕烟萎靡的飘着，这种烟下面一般看不到火苗，只有那么一点儿小火星，顽强的做最后的燃烧。等我们走到北头的时候，最开始点着的那块儿地方火和烟都已经熄了，只有灰烬和残留在垄台上的一点儿秸秆，不是齐齐的被截断，而是烧的像被啃了一口一样，少了半块地方，咬的切面是黑色，背面那部分是黄色，也略微熏得有点儿黑吧。  回头望过去其实还蛮壮观的，火是一节一节点燃的，所以整片地看起来像是被火切成了几块儿，有的已经燃尽了只有一片漆黑，有的隐约冒着烟但已经没有明火，也有燃的正旺的地方跳跃着黄色的火苗。烟和土被风吹向隔壁的地里，再和那地里播种机跑过时卷起的尘土汇在一起，一直吹到风也支撑不住就落在了地上。最后看到烟尘消尽只留一地灰烬时，还是有一些成就感的，这是去年的庄稼留在大地上可见的最后一点东西了，之后它们就是真正的化作春泥去护花了。 这便是春耕的画面之一，诗情画意的春天也是劳累和脏乱的春天，绿色总是混合着灰土和劳作的人们身上某处疼痛时所发出的呻吟声。当然，春天的火已经引燃了新一年的希望，这是毋庸置疑的，劳累也是痛并快乐着的劳累。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