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走过乡村(二)西 坡

 东营微文化_ 2023-04-16 发布于山东
西坡村位于城北,距离县城大约七公里,除了和它紧紧相连的东坡村,周围几公里内没有村庄,显得有些离群索居。一九四四年九月下旬,中共利津县委在西坡村成立。
西坡村原来属于王庄乡,一九九七年,随着王庄乡撤并,归属了利津街道。一九八五年,我不满二十岁,调到王庄乡工作。因为年轻,需要在艰苦的环境和困难的工作中磨炼,乡里安排我做了西坡村的包村干部。
西坡村离乡政府最远,人们把它叫做王庄乡的小西藏。最让人怵头的,是没有一条正儿八经的路。那时从乡里去西坡有三条路,一条是从乡政府往西,过沾利河朝西南方向,有一条沙土将近半尺的荒野小路,走在上面,脚会陷进沙土里。另一条路是从乡政府沿着公路,往南走五公里,从大李村西拐下公路,干渠弃土上,有一条凹凸不平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走大约三公里到村里。还有一条,是乡政府南六公里,滨港路西韩大庄村北,通往西坡村东南坑洼狭窄的生产路。在以后两年多的时间里,我骑着自行车,在这三条路上,来来回回走过许多次。
那时的西坡村很穷,八百多口人,二百多户的村子,几乎没有砖瓦房,百姓的土坯屋,零零散散没有规则地分布着,蜿蜒曲折的小径窄巷,像迷宫一般,串起了家家户户,别说柏油路和水泥路,土路也没有一条像样的。村里的人们,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清贫和宁静,许多年来,他们在这块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流着辛勤的汗水,出着笨重的力气,干着繁重的农活,在寥廓的天空下,在广阔的田野里,呼吸着清新自由的空气,一代一代生存繁衍。
西坡村的土地很多,可距离水源最远,灌溉成了当时制约农业生产最大的问题。乡里从韩大庄村北,开挖了一条专门给西坡送水的灌渠,但是沿途要经过好几个村庄的土地,每到浇地的时候,上游的村庄,为了自己先用水,不是在那条渠里打上拦水坝子,就是从渠上开个口子。那两年我联系西坡村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证那条灌渠畅通。曾经多次下到水里挑坝子,站在渠上堵口子。
记忆最深的是一九八五年秋种造墒期间,那天阴天风很大,吃过晚饭,天完全黑了下来的时候,党委书记找到我,说今天晚上集中给西坡送水,为了防止上游村把水截流,让我去西坡村找支部书记,组织好人员夜里巡护好灌渠。
看看漆黑的夜空,想想那么远的路,还要穿过一大片没有人烟的荒野,心里真的发憷,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壮着胆子,骑上自行车朝村里走去。那天走的是大李村西的那条路,在公路上走的时候还好,下了公路后,一个人骑行在坑坑洼洼的干渠坝子上,左边是明晃晃的水渠,右边是看不透的黑暗,深秋的风,刮得荒草呜呜生响,我真的害怕了。 
闷着头一路猛蹬,到村书记家的时候,出了一身的冷汗。记得那天正好是村书记家,盖新屋上梁的日子,我进到院子里的时候,帮忙盖房的街坊们正在吃晚饭,院子里点了一个非常亮的汽灯,摆了一排长长的矮饭桌,人们坐着马扎或小板凳,围着饭桌坐了一圈,抽烟喝酒吃饭聊天。
一进院儿,面朝院门坐着的村书记,马上看到了我,他愣了一下,赶忙笑着起身让我坐下,用老茶碗儿给我端了一杯水,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么晚你咋来了?有急事儿吗?看看你这一身汗。” 
我说了让他晚上组织人员去巡渠,村书记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对我说:“看把你累的,待会巡渠你不要去了,你在家里等着,我带人巡渠就行。”他们一直折腾到凌晨一两点,村书记回来告诉我说,该挑开的坝子挑开了,该堵的口子也堵了,并且安排了人护渠,我才放心。
这时村书记又对我说,我从乡里往村里走的时候,党委书记骑着自行车,一直跟在我后面,看着我到了村书记家后,他没进院子,而是直接去了干渠,最后和村书记,一起带人巡了渠,离开前他让村书记安排我住下,这几天待在村里,组织好干渠巡护。
一晃过了三十多年,去年立冬后,利用闲暇又去村里走了走。看到村庄变化很大,乡亲们大多住上了砖瓦房,不仅修了环村泊油路,村里的街道也修了水泥路,出村的公路现在有好几条。随着村北沙丘的治理,粮田更多。丰收后的百姓,许多人在家门外的路边,放着一排用铁丝编制的圆圆的网状粮囤,里面装满了没有脱粒的玉米棒子,房前屋后围放着棉花柴,上面还有一些没有拾干净的棉花桃儿,像是一朵朵盛开的洁白小花儿,村外田野里,一片片碧绿的麦苗,充满着生机。
村庄仍然保持着先前的静谧,走在村里,似乎能够闻到,一股远古飘来的气息,我不禁想起陶渊明的那首《饮酒》: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作者简介:卞新波,1966年5月出生,大学学历,爱好文学,山东利津人。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