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春红到紫

春红到紫

       难怪说“红得发紫”，绘画颜料紫色是红色和蓝色的叠加，季节的颜色也是在红色的高潮之后，才烘托出紫色。春天里红花占多，待红花渐谢，就是藤花的紫，天时正艳阳，春季也就不知觉地溜走了。

      苏州人偏爱紫藤，原以为看紫藤要到园林里，却不想这季节在街巷、村舍、寺庙无处不是紫藤花正浓。紫藤在苏州人家的待遇也极高，差不多都会专为紫藤搭建不小的爬架，让紫藤从容的生长，偶见些无架的紫藤，攀援在其它树上，感觉还真有点窘迫。

拙政园有文征明手植紫藤，东山有千年的紫藤，提起紫藤，苏州人如数家珍，好像对每一棵紫藤都在心中编号记录。西山罗汉寺山门前的两棵并立的千年樟树很有名气，有一架三百多岁的紫藤就攀援上一棵古樟树，在高处又分枝散叶在两棵古樟树的枝杈间，难以分解。此前很多次去罗汉寺，不是藤花季节，不曾留意这粗大的枯藤竟是紫藤，某一次还见一人平躺在藤上休息，足可用作床，觉得好奇，走近才发现树下名木保护牌上介绍是树龄三百岁的紫藤。不几天后，家在西山的网师先生来喝茶，我提起罗汉寺的这棵紫藤，他说他自1995年起，每年都会去拜访罗汉寺的这棵紫藤，至今差不多快三十年了。他在自己的手机里翻出自2006年起为这棵紫藤拍的照片，有花正灿烂的时节从山上俯瞰的，紫色在樟树顶凌空飞舞。网师先生说罗汉寺的紫藤与其它地方的不同，是没有支架，不事修剪，是灵动的生命自由生长。他也提醒我说，根据他近三十年的观察和跟拍，觉得这棵紫藤如今有些衰老了，担心某一年会看不到了，建议我四月上旬去看看。不过他也补充说，不管如何衰老，每次遇见都是最好的样子。

      看了几处园林里的紫藤渐落，去往太湖西山罗汉寺，四月上旬已过两天。还真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罗汉寺的紫藤还含苞未开，近看待开的紫藤状如缨穗儿，紫色正在挣脱欲出。到山腰高处俯瞰，仍是满架的枯色，紫色还远未占优势。透过仍枯的藤架，不远处可见罗汉寺门前和院内的两架紫藤正盛开。

      我不清楚三百多岁的紫藤是不是真的老了、累了，同处在罗汉坞，吹着后山枇杷林和碧螺春茶树的风，毕竟年轻辈的两棵花开盛时。或者她三百年来，已惯看秋月春风，有着岁月似水的从容，不再争先恐后，是在等着什么？想开在自己的时间里？

      这时节除了紫藤的紫，还有桐花的紫。万紫千红总是春，春天里紫色的花草品种未必比红色的多，概括春天的颜色却是万紫和千红，紫色的声势盖过了红色。春天的颜色，红到发紫，很快也就春去夏来了。罗汉寺古紫藤的紫色绽放是不能缺席在苏州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