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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曾瑜:宋朝福建路经济文化发展初探丨202304-69(总第2330期)

 懒风林 2023-04-19 发布于安徽

王曾瑜著:《锱铢编》

河北大学出版社,2006年

一三、宋朝福建路经济文化发展初探

现代的福建省,来源于宋朝的福建路,所辖的区域范围也大体相同。“福建”一词起源于福州和建州两大州的合名。按宋时习惯,沿海的福州、兴化军、泉州和漳州称下四州军,内陆的建州(後升建宁府)、邵武军、南剑州和汀州称上四州军。[1]为了介绍宋朝福建路经济文化的发展,还须从唐和五代开始。

一、五代闽的开发

唐高宗时,福建一带属江南道,号称“左衽居椎髻之半,可耕乃火田之馀”。[2]《淳熙三山志》卷33描述福州未开发时的状况说:“始州户籍衰少,耘锄所至,甫迩城邑,穹林巨涧,茂木深翳,小离人迹,皆虎豹猿猱之墟。”荒凉的福建,尚被广阔茂密的原始森林所覆盖,只有在寥寥可数的州县城邑附近,方才集中了少量居民,他们用“火田”,即焚林的方式,垦殖耕地。然而经历唐和五代的三百年漫长岁月後,福建的面貌开始发生显著变化。

在晚唐至五代兵荒马乱的时代,光州人王潮、王审知兄弟等率一支队伍转战南下,于唐僖宗光启二年(公元886年)占领泉州。史称王潮“招怀离散,均赋缮兵,吏民悦服”。[3]“闽地略定,潮遣僚佐巡州县,劝农桑,定租税,交好邻道,保境息民,闽人安之”。[4]闽地有一个安定的生产环境,与中原地区干戈扰攘的状况,形成鲜明对照。王潮死後,王审知继立,他“每以节俭自处,选任良吏,省刑惜费,轻徭薄赋,与民休息”。[5]“审知本武夫,初不省礼乐诗书之教,其後折节下士,开学馆,育人才。故唐贤士大夫避难南来者,皆厚礼延纳之。招来蕃舶,绥怀海上诸蛮,贸易交通,闽俗康阜”。[6]

王潮和王审知在位的四十年间,闽地的经济和文化有很大进步。据《淳熙三山志》卷10,卷11载,“伪闽时,垦田一万四千一百四十三顷一十六亩有奇,白配钱二万三百八十四贯四百有奇,斛斗九万二千七百馀石”,平均每亩配钱约十四文多,粮六升半。另有“官庄田地一千一百一十顷八十二亩,配纳人户租米八万一千二百四十八石有奇”,平均每亩租米约七斗三升。这些数字反映当时赋敛之重,其实说不上是薄赋。但是,福州官府统计的耕地数已达一百五十馀万亩,确已十分可观。当时还兴修一些水利,如福清县大塘,“闽王时以兵筑之,长千馀丈,溉田种三千六百石”,占计塘“溉田三千馀顷”。[7]大塘的灌溉面积是以播种多少作为计算单位,如以“种一石作七亩”计,[8]灌溉面积应为二万五千二百亩;如以“每亩种一斗”计,[9]应为三万六千亩。当时闽政权往往臣属中原皇朝,後梁乾化元年(公元911年),“福建进户部所支榷课葛三万五千匹”,[10]反映了当地纺织业的进展。为加强商业流通,“闽铸铅钱,与铜钱并行”。[11]

然而王审知在位时,已出现腐化的倾向。“闽俗喜佛,而审知亦溺于浮屠氏之说,穷极土木之功,以兴佛宇,财力殆困”,“自此帑藏日虚,民力日困矣”。[12]

後唐同光三年(公元925年),王审知死後,闽的统治者穷奢极侈,挥霍无度,如王昶“作紫微宫,饰以水晶,土木之盛倍于宝皇宫”,“专务聚敛,无有盈厌。又诏民有隐年者杖背,隐口者死,逃亡者族。果菜鸡豚,皆重征之”。[13]统治者互相争权夺利,战乱不息,王曦“与王延政治兵相攻,互有胜负,福、建之间,暴骨如莽”。[14]“闽王延钧度民二万为僧,由是闽中多僧”,[15]为当地增加了大批不劳而获的人口。动乱的岁月延续五十年,到北宋初,闽地各州县相继随南唐、漳州和泉州的陈洪进政权、吴越的灭亡与纳土,併入宋的版图。宋太宗太平兴国时,始名为两浙西南路,“雍熙二年(公元985年),改福建路”。[16]

二、福建路经济的发展

北宋所辖面积约250万平方公里,南宋所辖面积约172万平方公里,[17]其中福建路的所辖面积12万平方公里以上。宋朝各路经济发展很不平衡,如两浙路自五代以来,已是当时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鱼米之乡,江南东、西路也是发达地区,然而其开发在唐和五代已大见成效,广南东、西路、夔州路等是地旷人稀的落後地区,有的地方甚至停留在刀耕火种的阶段,而经济发展最为显著、最为突出,大体完成了开发,并後来居上者,则是福建路。北宋秦观说:“今天下之田称沃衍者,莫如吴、越、闽、蜀,其一亩所出,视他州辄数倍。……何哉?吴、越、闽、蜀,地狭人众,培粪灌溉之功至也。”[18]终宋一代,福建路人民的赋役负担并不轻,但经历的战祸少于广南以外的各路,这为生产的发展,提供了一个比较安定的环境。今将福建路人口和经济发展的情况与特点,分别介绍于下:

一、人口增殖:唐代的福建有五州,据《新唐书》卷41《地理志》载,福州有34,084户,75,876口(175,876口?),建州有22,770户,142,774口,泉州有23,806户,160,295口,汀州有4,680户,13,702口,漳州有5,846户,17,940口,与江南道邻近各州,无论是今属江西,或是今属浙江者相比,户口数都比较少。以上五州共91,186户,410,587口(510,587口?),平均每平方公里不足一户,约四、五人。

据《元丰九域志》卷9,《宋史》卷89《地理志》和《文献通考》卷11的资料,北宋元丰时,福建路约有1,043,839户,南宋绍兴末,增为1,390,565户,南宋嘉定末,又增为1,599,214户。北宋元丰时,福建的户数居各路第八位,南宋嘉定时,福建的户数仅次于江西和两浙,居第三位。[19]其中福州在北宋元丰时,有211,576户,到南宋淳熙时,增至321,284户。[20]宋朝户口统计中,每户往往只有一、二口,二、三口,这当然是不合情理的。尽管官府的户口统计数并不确切,但也大致反映了福建户口的急剧增长,户数大约比唐代增长了十多倍。宋代的福建已成人口稠密的地区之一,“闽、浙之邦,土狭人稠,田无不耕”。[21]人口增殖太快,出现了过剩。在“常产有限,生齿既滋”,“无以赡养”的情况下,加之各种天灾人祸,造成宋时“福建一路不举子之风最甚”。[22]“建宁府、南剑州、汀州、邵武军四州穷乏之人,例不举子。家止一丁,纵生十子,一子之外,馀尽杀之”。[23]福建路徵收身丁税,“其间不能输纳者,父子流移,逃避他所,又有甚者,往往生子不举”。[24]南宋郑兴裔说,“丁盐紬绢,诛求无艺,愚蠢小民宁杀子而不愿输税”,这以“建、剑、汀、邵四州为尤甚”。[25]这种不正常的节制人口增长措施,是由多种因素造成的,身丁税不过是其中之一。

因人口过於稠密,闽人便大量移居广南。“闽人奋空拳过岭者,往往致富”,广南“侨居杂处,多瓯闽之人”。[26]

二、山区的开发:南宋淳熙时,据福州官府的统计,“垦田四万二千六百三十三顷一十八亩三角三十三步”,“园林、山地、池塘、陂堰等六万二千五百八十八顷五十一亩二角四十五步”。[27]光以垦田而论,约比五代闽时增加1.8倍。

福建路约95%左右为山地和丘陵。故这个地区的开发,实质上即是山区的开发。山坡修筑梯田,这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为扩大耕地的一项重大创造发明。“梯田”一词,即出现于宋代。[28]宋太宗时,黄懋“自言闽人,本乡风土,惟种水田,缘山导泉,倍费功力”。[29]《淳熙三山志》卷15说,“闽山多于田,人率危耕侧种,塍级满山”,“而水泉来自迂绝,崖谷轮吸筩游,忽至其所,濑江善地,梁渎横从,淡潮四达,而龙骨之声荦确如语”,描绘了梯田灌溉的情景。宋宁宗时,有臣僚说:“闽地瘠狭,层山之巅苟可置人力,未有寻丈之地,不坵而为田,泉溜接续,自上而下,耕垦灌溉,虽不得雨,岁亦倍收。其有平地,而非膏腴之田,无陂塘可以灌注,无溪〔涧〕可以汲引,各于田塍之侧,开掘坎井,深及丈馀,停蓄雨潦,以为旱乾一溉之助。炎云如灼,桔槔俯仰,不以为劳。”[30]南宋末的刘克庄说:“闽下四郡负山而濒海,高者山至崔巍,力耕未至,卑者弥望斥卤,不可种艺。智者相地形为陂塘,使水有所蓄泄,以补造化不及之功。”他的一首《劳农》诗说:“江浙膏腴动渺然,唯闽硗薄少平川。”[31]虽然福建路的土地条件不如两浙路和江南路,但当地人民用勤劳的双手,垦辟耕地,克服各种困难,仍然使福建的农业有很大发展。如福清县 “土瘠俗贫,物货不产,商贾靡至,其民皆垦山种果菜,渔海造鲑蛤之属以自给”。[32]总的说来,福建路的土地利用率比较充分,粮食生产以外的多种经营也比较发达。

三、粮食作物:陈傅良说:“闽、浙上田收米三石,次等二石。”[33]福建亩产量与两浙大致相等。由于灌溉条件较差,故当地人民通过海上贸易,自占城(今越南南方)引进旱稻良种,推广种植。宋真宗时,“遣使福、建州,取占城稻三万斛,分给江、淮、两浙三路转运使,并出种法,令择民田之高仰者分给种之”。[34]《淳熙三山志》卷41说,占城稻又分早稻和晚稻两种,谓之“早占城”和“晚占城”,“相传其种自占城国来”,“今土俗谓之百日黄是也”。福州“早稻之种有六”,“晚稻之种有十”,而“糯米之种十有一”。除稻米外,当地也出产大、小麦,“凡麦秋种,冬长,春秀,夏实”。

提高农田复种指数,这是中国古代农业技术的一大发明。宋代“自江以南,稻米二种,有早禾,有晚禾”。[35]但早稻与晚稻一般并未成为双季稻,在长江流域,较普遍地实行冬麦与晚稻两熟制。福建路气候温暧,宋时已出现双季稻。《淳熙三山志》卷41说,福州“倚郭三县两熟”。卫泾在《福州劝农文》中说:“八州之地,福为最广,而人亦最稠。……负山之田岁一收,濒海之稻岁两获。”[36]可知福州的双季稻种植并不普遍。真德秀说,泉州“高田种早,低田种晚,燥处宜麦,湿处宜禾,田硬宜豆,山畲宜粟,随地所宜,无不栽种”。[37]看来比福州更南的泉州,似不种双季稻。

福建路农业实行精耕细作,增加复种指数,以提高亩产量,显示了这个地狭人稠地区的农业长远发展方向。

虽然福建路的粮食产量有巨大增长,但因地少人多,又渐渐出现了缺粮局面。真德秀说:“福之为州,土狭人稠,岁虽大熟,食且不足,田或两收,号再有秋,其实甚薄,不如一获。”[38]这段话主要是形容当地粮食不足,如双季稻真“不如一获”,农民是不可能种植的。由于本地粮食不足,每年要从两浙路和广南路输入。南宋初,据《历代名臣奏议》卷246张守奏:“福建路山田瘠薄,自来全仰两浙、广东客米,接济食用。”宋孝宗乾道时的记载说:“闽地狭田少,岁藉广米,每患客舟不时至。”[39]赵汝愚也说:“本路地狭人稠,虽上熟之年,犹仰客舟兴贩二广及浙西米前来出粜。”[40]朱熹称“广南最系米多去处,常岁商贾转贩,舶交海中”。[41]宋理宗时,真德秀也说:“福、泉、兴化三郡,全仰广米,以赡军民,贼船在海,米船不至,军民便已乏食,粜价翔贵,公私病之。”[42]当时的海盗威胁着福建路的粮食供应。刘克庄所撰的神道碑载,颜颐仲任泉州知州,“泉田少人稠,民赖广米[接]济,客舟至,则就籴。倅主军饷,亦就籴焉。奸驵射利,尽揽客舟于家,与倅吏相表里。某舟合籴若干,率虚申妄喝,高下在口”,颜颐仲“革去旧弊”。[43]在缺粮的情况下,“奸驵射利”便势所难免,而个别官员“革去旧弊”的努力终究不会长期奏效。福建作为一个缺粮区,自宋延续到元、明、清和近代,约有九百年之久。

四、经济作物:福建路的经济作物品类不少,这里就比较重要、比较有名的,作一些介绍:

(一)棉花:宋时仍以丝、麻织品为主,棉花当时称木绵或吉贝,产量不多,视为稀珍。范正敏说:“闽岭已南多木绵,土人竟植之,有至数千株者,采其花为布,号吉贝布。”[44]南宋初,叶梦得上奏说:“朝廷见收买木绵、虔布万数不少。……木绵係福建路出产,虔布係江西路出产”。[45]可知在南、北宋之交,福建已是棉花和棉布的重要产区。方大琮说,“吉贝布自海南及泉州来,以供广人衣着”,“泉亦自种收花,然多资南花”。[46]泉州还从海南岛进口棉花,而向广南出口棉布。兴化军莆田一带 “家家馀岁计,吉贝与蒸纱”。[47]宋末权臣贾似道流放“至漳州木绵庵”,被郑虎臣“拉杀之”。[48]用木绵作地名,也反映了当地种植木绵的普遍。

 (二)葛麻:福建是宋时葛麻和葛布的重要产区。如前所述,早在五代时,已由海道向中原进贡大量葛布。《宋史》卷89《地理志》特别提出当地有“银、铜、葛越之产”。南宋《嘉泰会稽志》卷17说,绍兴府一带原来出产葛布,“今越人衣葛出自闽贾,然则旧邦机杼,或者久不传矣”。因福建大量出口葛布,竟排挤了绍兴府一带的葛布业。

(三)甘蔗:福建路是甘蔗的重要产区。《说郛》图片95《糖霜谱》说:“甘蔗所在皆植,独福唐、四明、番禺、广汉、遂宁有糖冰,而遂宁为冠。” 《淳熙三山志》卷41说,福州侯官县出产蔗糖,“取竹蔗捣蒸”,“甘蔗州〔最〕盛”。兴化军“仙遊县田耗于蔗糖,岁运入浙、淮者,不知其几万坛”。[49]《勿轩先生文集》卷7《春雨》诗说:“我从莆城来,四望良凄然。滨海皆食淡,逻卒相寻挻。累累起夫役,蔗局供熬煎。玉食宁几何?千百俱并缘,只今二月节,何暇及种田。”反映统治者设蔗局,驱迫人民服役制糖,严重地影响了当地农业生产。

(四)茶:唐代的福建茶尚无名次可言,宋代却有“建安茶品甲于天下”之称。[50]宋廷在建州北苑设“御茶园”,专制龙凤茶等,供宫廷享用,“以别庶饮”。[51]“采茶工匠几千人,日支钱七十足”,[52]“募夫之际,必择土著及谙晓之人”。[53]徐玑写诗描绘采茶的情景说:“腊馀春未新,素质蕴芳菲。千夫喏登垅,叫啸风雷随。雪芽细若针,一夕吐清奇。”[54]值得注意者,是茶园的经营,往往不宜用租佃的方式,而是采取雇募人夫的方式。韩元吉的《建宁府劝农文》说:“今造茶夫云集,逮其将散,富家大室亦宜招集房客,假之种粮,以多耕荒废之壤,高者种粟,低者种豆,有水源者艺稻,无水源者布麦。”他在另一篇劝农文中又说:“每岁茶夫既散,富室大屋宜有以招之,俾其耕种于无用之山,荒墟之地,日计之不足,岁计之有馀,亦可以渐至富殖,而收养无田之民,使不至于游手盗贼也。”[55]看来茶园主的“茶夫”,或是临时雇募的“无田之民”,或是另租荒山野地的佃客。由於种茶业之发达,建宁府至有“每岁方春,摘山之夫十倍耕者”之说。[56]

(五)荔枝:《吴船录》卷下说:“今天下荔枝当以闽中为第一,闽中又以莆田陈家紫为最。”曾巩说:“闽、粤官舍民庐与僧道士所居,自阶庭场圃至于山谷,无不列植,岁取其实,不可胜计,故闽、粤荔枝食天下。”[57]蔡襄《蔡忠惠公文集》卷30《荔枝谱》说,“福州种植最多”,“一家之有至于万株”。“初著花时,商人计林断之,以立券,若後丰寡,商人知之,不计美恶,悉为红盐者。水浮陆转,以入京师,外至北戎、西夏,其东南舟行新罗、日本、流球、大食之属,莫不爱好,重利以酬之。故商人贩益广,而乡人种益多。一岁之出,不知几千万亿,而乡人得饫食者盖鲜,以其断林鬻之也”。可知荔枝园生产的商品化程度很高,为远销外地,又须对鲜荔枝采取红盐、蜜煎等种种加工办法。蔡襄还介绍兴化军的情况,“园池胜处唯种荔枝,当其熟时,虽有他果,不复见省。尤重陈紫,富室大家岁或不尝,虽别品千计,不为满意。陈氏欲采摘,必先闭户,隔墙入钱,度钱与之,得者自以为幸,不敢较其直之多少也”。关于荔枝园的经营方式,不见记载,估计也与茶园相似,只怕不会采用租佃制,而是采用雇募制。

五、手工业:宋时福建路的手工业,除前述棉布和葛布生产,还有矿冶业、制瓷业等,而比较更突出的是造船业和印刷业。

在山路崎岖的福建路,海上交通具有明显的重要性。南宋官员上奏说:“漳、泉、福、兴化,凡滨海之民所造舟船,乃自备财力,兴贩牟利而已。”[58]沿海州军都普遍有海船制造业,近年发现的泉州湾宋代沉船,为我们了解宋代海船,提供了珍贵的实物资料。南宋初,吕颐浩上奏说:“臣尝广行询问海上北来之人,皆云南方木性与水相宜,故海舟以福建为上。”[59]按北宋惯例,遣使航海去高丽,不是在北方招募海船,而是舍近求远,“先期委福建、两浙监司顾募客舟”。[60]除私营造船业外,官府也曾于福州等地设置船场,《淳熙三山志》卷7记载了福州船场的具体地址。宋高宗绍兴末,金帝完颜亮大举南下,“金人所造战船,係是福建人,北人谓之倪蛮子等三人指教”。[61]这也反映福建的造船技艺,是闻名天下的。南宋初,廖刚指出,“比年纲运皆由海道,又有防托等差使”,因徵发海船户从事纲运、水道防守,遂成民间重负。[62]《淳熙三山志》卷14记载,福州共徵发“沿海九县三百七十三只”,分甲、乙、丙三番,往两浙路明州等地“防托”。官府的徵发和苛敛,也抑制了造船业的发展。

福建是宋时印刷业的重要中心之一。“夫宋刻书之盛,首推闽中,而闽中尤以建安为最”。[63]《石林燕语》卷8说:“今天下印书,以杭州为上,蜀本次之,福建最下,京师比岁印板,殆不减杭州,但纸不佳。蜀与福建多以柔木刻之,取其易成而速售,故不能工。福建本几遍天下,正以其易成故也。”朱熹也说:“建阳版本书籍行四方者,无远不至。”[64]当地“麻沙、崇化两坊产书,号为图书之府”。[65]福建刻书业集中在建宁府,其特点是数量多而质量差,这与当地读书人多,文化发达是互为因果的。宋高宗也说:“如福建、四川多印私书。”为了加强文化专制,他听从蔡宙建议,“申严法禁,非国子监旧行书籍,不得辄擅镂板。如州郡有欲创新刊行文字,即先缴纳副本看详,方行开印”。[66]但从长期看来,这种禁令看来并无太大效果。

六、海上贸易:宋时福建路海上交通和贸易的兴盛,成为很显著的特点。苏辙说,福州为“长乐大藩,七闽之冠,衣冠之盛,甲于东南,工商之饶,利尽山海,然以地狭,故民多不足”。[67]因人多地少,故很多人从事海上贸易,作为致富之途。国内外海上贸易尤以泉州为最盛,“乃富商大贾往来之会”。[68]宋哲宗元祐二年(公元1087年),宋朝正式在泉州设市舶司,[69]逐渐成为中国最大商港。宋徽宗大观四年(公元1110年)诏说:“闻福建去年夏秋少雨,禾稻薄熟,兼见行赈济,两浙并不通放米舡过海,深虑向去民食妨阙,可指挥两〔浙〕路放令福建贩米海舡,从便贩粜,以补不足。”[70]对福建至关重要的粮食贸易,很多即是由本路“贩米海舡”承担。刘克庄描写广州的《城南》诗说:“濒江多海物,比屋尽闽人。”[71]泛海而来的闽商之类,定居或暂居广州等地,是非常多的。

然而官府的横徵暴敛,又影响福建海上贸易的发展。胡铨为赵子潚所写的墓志铭说:“泉多大山,地狭民贫,海贩为生,田租已蠲,遂征舶贾,取之无艺。”[72]海商们被逼无奈,只能进行“泛海私贩”。宋高宗说:“累有约束,禁止私泛海商人,闻泉州界尚多有之,宜令沿海守臣常切禁止,无致生事。”[73]在腐朽的官僚政治下,不准海上私贩的禁令实际上不可能有多大效果,在某种意义上说,福建路的海上贸易正是在反抗官府的重徵中得到发展的。

七、寺院经济:福建佛寺之盛,始于五代,居全国之冠,吴潜说:“寺观所在不同,湖南不如江西,江西不如两浙,两浙不如闽中。……若道观则所设无几。”[74]道教势力微弱,远不足以与佛教相颉颃。福州号称“金银佛地三千界,风月人居十万家”。[75]张表臣《珊瑚钩诗话》卷2引杜牧“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诗句後说:“近世二浙、福建诸州寺院至千区,福州千八百区,粳稻桑麻,连亘阡陌,而游惰之民窜籍其间者十九,非为落髮修行也,避差役为私计耳。以故居积货财,贪毒酒色,斗殴争讼,公然为之,而其弊未有过而问者。”南朝四百八十寺之盛,完全不足与宋时福建路比肩,一般民“家有三丁,率一人或二人舍俗入寺观”。[76]

宋时“寺院田惟闽为多”,“浮屠氏岁所入厚于齐民。民勤瘁节缩,仅仅给伏腊,而浮屠利田宅,美衣食,故中人以下之产,为子孙计,往往逃儒归释”,官府的“非泛科敷”也常首先摊派于寺院。[77]早在五代时,“伪闽以八州之产,分三等之制,膏腴者给僧寺、道观,中下等者给土著流寓”。[78]北宋时,“福多浮屠氏,居百姓十六、七,占沃壤,收厚利,其富非民彦所可拟,然而岁之所入,不以为众,类讬于权要,易其尤富者而居之,谓之买院”。[79]南宋时陈淳说:“漳州之产而七分之,民户居其一,而僧户居其六。于一分民户之中,上等富户岁榖以千斛计者绝少,其次数百至百斛者亦不多见,类皆三、五十斛。……以六分僧户言之,上等岁入以数万斛,其次亦馀万斛或数千斛,其下亦六、七百斛或三、五百斛,虽穷村至小之院,亦登百斛,视民户极为富衍。”[80]

寺院是福建路最大的剥削者,罪恶渊薮,不仅广占良田沃土,掠取地租,还利用宗教迷信活动,诈骗民间的钱财,干种种罪恶活动。如漳州“凡为僧者,住无碍屋,吃无碍饭,着无碍衣,使无碍钱,因是不复知稼穑艰难,而至于骄纵。虽已出家,为方外之徒,不肯安分,修方外之行,却与俗人结冤于贪痴嗔爱之场,争人我者。甚大如五禅大刹,为郡头目,皆出头好闹,至猾黠者图之,握钱榖大权在手,聚奸凶大众在院,遂作无边罪苦,侵虐贫民,陵抗士夫”。“圣节道场一所,係阖郡文武祝圣,为体甚重,而主者乃旧住光孝,犯奸坐狱,行赇苟脱之人”。“环城诸寺尤为豪横,多买土居尊官,为庇护举院界址,皆讬名为土居尊官坟林,倚靠声势,酷毒村民。有拾界内一枝薪者,则以为斫坟林而吊打之,有牛马羊豕食界内一叶草者,则以为践坟庭而夺没之。村民受苦,无敢谁何。诸寺类皆招集无图浮浪人充行者,结束作士人衣冠,凶悍如大兵气势,专以打人示威,名曰爪牙,外护其出入,践履公庭,尤甚于民间健讼之夫”。[81]

八、畲族经济:福建畲族是古老民族。在漳州,“西畲隶龙溪”,“南畲隶漳浦”,“皆刀耕火耘,崖栖谷汲”,“畲民不〔税〕,畲田不税,其来久矣”。後因汉族“贵家辟产,稍侵其疆,豪幹诛货,稍笼其利,官吏又征求土物、蜜蜡、虎革、猿皮之类。畲人不堪,诉于郡弗省”,遂举行武装反抗。经过反复较量,宋统治者采用“且捕且招”的方针,“西九畲酋长相继受招”,“南畲三十馀所酋长各籍户口三十馀家,愿为版籍民”。[82]古代的民族压迫的现象是不可避免的,但畲族成为“版籍民”,对于开发福建落後地区,使畲族及早摆脱“刀耕火耘”的状态,是有积极意义的。  

三、福建路文化的发展

福建路的文化也与经济一样,跃居为宋时的发达地区。前引北宋苏辙之说,福州“衣冠之盛,甲于东南”。南宋陈必復《端隐诗序》也说:“今世之言衣冠文物之盛,必称七闽。”[83]《永乐大典》卷20308《天下第一》,引温革《琐碎录》说,“陕右兵、福建秀才、大江以南士大夫”“皆为天下第一,它处虽效之,终不及”。

在北宋前期和中期,“闽士多好学,而专用赋以应科举”,蔡襄举拔周希孟,“专用经术传授,学者尝至数百人”。[84]福建的官学和私学都相当兴盛。朱熹说:“福州之学,在东南为最盛,弟子员常数百人。”[85]在私学方面,也兴办很多书院、精舍之类。如陈宓在南剑州“创延平书院,悉仿白鹿洞之规”。[86]朱熹创武夷精舍讲学,对理学的传播起了颇大作用。福州号称“城里人家半读书”,[87]刘克庄《泉州南郭》诗说:“闽人务本亦知书,若不耕樵必业儒。惟有桐城南郭外,朝为原宪暮陶朱。”[88]

由于印刷术的推广,使福建路文化的普及,达到前所未有的水平,这从参加科举人数之多,可以得到证明。福州在宋哲宗时,“举士才三千”,“其後寖增,至于五倍,侧肩争门,坐不容膝”,经过扩建科场後,宋孝宗淳熙初,“岁试者二万人”。[89]按官府统计数字,宋哲宗时约为21万户,平均每70户有举士一名参加科举考试;宋孝宗淳熙时为32万馀户,平均每16户有举士一名参加科举考试。这在古代不能不说是一个惊人的进步。南宋刘宰说:“今天下士子多而解额窄者,莫甚于温、福二州。且如福州终场万八千人,合解九十名,旧额五十四名,与增三十六名;温州终场八千人,合解四十名,旧额十七名,与增二十三名。”[90]福州平均每二百名举子录取一名,出现了很尖锐的矛盾。除福州外,建宁府参加考试者“亦不下万馀人”。[91]南宋陈俊卿《兴化军贡院记》说:“惟是近岁郡试于有司,殆馀六千人,迄未有定所,是为阙典。……立重门,建厅事,跨以複廊室,从而周度,可容万人。”[92]兴化军的面积与人口远不能与福州、建州相比,也居然有六千人参加郡试。据後人统计,“宋三百年间,莆人举进士者九百七十馀人,诸科特奏者六百四十馀人,其中魁天下者五人,登宰辅者六人,可谓盛矣”。[93]以上这些数字,在印刷业尚不普及的唐朝,是根本不能设想的。

由于参加科举考试的福建人愈来愈多,使闽人的政治作用逐步增大。宋仁宗和宋英宗时,兴化军仙遊人蔡襄官至三司使,为一代名臣。宋神宗和宋哲宗时,围绕着熙丰变法,统治阶级上层分成了变法派和反变法派。这两派都有南方人和北方人,但变法派中以江西路人和福建路人较为出名。如吕惠卿和蔡确是泉州晋江人,章惇祖籍建州浦城。宋徽宗时,兴化军仙遊人蔡京长期把持朝政,是祸国殃民的一个罪魁。其弟蔡卞是王安石女婿,位至执政,是宋哲宗亲政时的重要人物。南宋宰执中比较有名的,如李纲、陈俊卿、梁克家、叶颙、龚茂良、留正等等,抗元名臣杜杲,也都是福建人。

宋代出现程朱理学,是中国思想史上的一件大事,使孔子的儒学在中古时代完成了第二次改造,对元、明、清的思想界产生巨大影响。北宋时,程颢和程颐的一批门生弟子中,如杨时、游酢、罗从彦、李侗等,都是福建人。南宋朱熹并非闽人,但他长期在福建讲学,故他的学派又称“闽学”。朱熹有丰富的思想资料传世,是古代思想史上一位集大成的人物。朱熹的著名弟子,如黄榦、陈淳等人,也都是福建人。福建路是宋时理学的中心之一。此外,列入《宋史·儒林传》的宋朝大儒,如林概、王回、王向、陈旸、林光朝、蔡元定、胡安国、胡寅、胡宏、真德秀等等,也是福建人。

福建路在文学和史学方面也涌现了一批人才。北宋时,建州崇安人柳永将五代的小令发展为长调,填词巧于铺叙,成为宋词名家,其《望海潮》词生动地描绘了杭州都会的风貌。南宋初,词人张元幹是福州长乐人,他赠胡铨和李纲的两阕《贺新郎》词,慷慨悲壮,为宋代爱国词之佳作。邵武人严羽作《沧浪诗话》,也是中国古代文艺评论的重要作品。在史学方面,建安人袁枢著的《通鉴纪事本末》,[94]开创了纪事本末的史籍体裁。建州人熊克作《中兴小历》、《九朝通略》等,陈均作《皇朝编年备要》等。兴化军莆田人郑樵作《通志》,在中国史学史上也有一定地位。中国的地方志在宋代大量问世,如传世的《淳熙三山志》,记载福州的历史沿革、风土人情、物产、赋役、兵制等等,为中国古地方志的优秀作品。蔡襄和蔡京在中国书法史上也有重要地位。蔡京固然是个巨奸大憝,但也不必因此否认其书法成就。世界上第一部法医著作《洗冤录》是在宋代问世的,作者宋慈是建宁府人。

北宋建造的泉州洛阳桥,是中国桥梁史上著名的石墩石梁式桥,“其长三百六十丈,种蛎于础以为固”,[95]巧妙地利用水生动物牡蛎的硬壳,以联结和加固桥墩,是别出心裁的创新,显示了古代福建人民的才能和智慧。

《宋史》卷89《地理志》说:“福建路盖古闽越之地,其地东南际海,西北多峻岭抵江。王氏窃据,垂五十年,三分其地,宋初尽复之。有银、铜、葛越之产,茶、盐、海物之饶。民安土乐业,川源浸灌,田畴膏沃,无凶年之忧,而土地迫狭,生籍繁夥,虽硗确之地,耕耨殆尽,亩直寖贵,故多田讼。其俗信鬼尚祀,重浮屠之教,与江南、二浙略同。然多向学,喜讲涌,好为文辞,登科第者尤多。”这段文字,大体上概括了福建路作为经济文化发达地区的一些特徵,其中某些特徵还延续到後世,成为在悠远的发展年代中,长期起作用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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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中国古代史论丛》第9辑

注 释

[1] 《长编》卷358元丰八年七月庚戌:“福建路下四州军产钱,福州十二县共八千馀贯,泉、漳州、兴化军一十四县共六万馀贯。”《龟山先生全集》卷22《与廖用中》:“上四州军残破特甚,亦不免科敷,每一钱产科借三文;福州为不经残破,每一钱产科借百文。”《南涧甲乙稿》卷15《建安白雲山崇梵禅寺罗汉堂记》:“闽之为郡八,一水之分上下有四。”

[2] 《全唐文》卷164陈元光《请建州县表》。

[3] 《资治通鉴》卷256。

[4] 《资治通鉴》卷259。

[5] 《旧五代史》卷134《王审知传》。

[6] 《范太史集》卷36《王延嗣传》。

[7] 《淳熙三山志》卷16。

[8] 《宋会要》食货70之37。

[9] 《宋会要》食货63之154。

[10] 《旧五代史》卷6《梁太祖纪》。

[11] 《资治通鉴》卷269。

[12] 《范太史集》卷36《王延嗣传》。

[13] 《资治通鉴》卷281。

[14] 《资治通鉴》卷282。

[15] 《资治通鉴》卷276。

[16] 《元丰九域志》卷9。

[17] 《历史研究》1957年第3期袁震先生《宋代户口》附表三。

[18] 《淮海集》卷15《财用》。

[19] 《文献通考》卷11记载嘉定时的各路户数,成都府路近114万户,而《宋史》卷89《地理志》载淳熙二年已有258万户。如《文献通考》所载不确,则福建路当次于成都府路、江南西路和两浙路,居各路第四位。

[20] 《淳熙三山志》卷10,《元丰九域志》卷9为211,572户或211,552户。

[21] 《东涧集》卷13《初至潮州劝农文》。

[22] 《文定集》卷13《请免卖寺观趱剩田书》,《又请免卖寺观趱剩田书》,《宋会要》食货61之43。

[23] 《鄮峰真隐漫录》卷8《福州乞置官庄赡养生子之家劄子》。

[24] 《蔡忠惠公集》卷22《乞减放漳泉州兴化军人户身丁米劄子》。

[25] 《郑忠肃奏议遗集》卷上《请禁民不举子状》。

[26] 《舆地纪胜》卷98《南恩州》,卷116《化州》。

[27] 《淳熙三山志》卷10。

[28] 《骖鸾录》。

[29] 《长编》卷34淳化四年三月壬子。

[30] 《宋会要》瑞异2之29。

[31] 《後村先生大全集》卷8《劳农》,卷93《新筑石塘》。

[32] 《後村先生大全集》卷88《福清县创大参陈公生祠》。

[33] 《止斋先生文集》卷44《桂阳军劝农文》。

[34] 《宋会要》食货63之164。

[35] 《宋会要》食货9之20。

[36] 《後乐集》卷19。

[37] 《真文忠公文集》卷40《再守泉州劝农文》。

[38] 《真文忠公文集》卷40《福州劝农文》。

[39] 《周益国文忠公集·平园续稿》卷27《敷文阁直学士宣奉大夫赠特进汪公(大猷)神道碑》。

[40] 《历代名臣奏议》卷247。

[41] 《朱文公文集》卷25《与建宁诸司论赈济劄子》。

[42] 《真文忠公文集》卷15《申枢密院乞修沿海军政》。

[43] 《後村先生大全集》卷143《神通碑·宝学颜尚书》。

[44] 《说郛》●(“弱”字之半)25《遁斋闲览》。

[45] 《石林奏议》卷12《堂白收买木绵虔布乞於福建江西两路出产州军和买绢内折纳劄子》。

[46] 《铁庵方公文集》卷33《劝织吉贝布》。

[47] 《龙云集》卷7《莆田杂诗二十首》。

[48] 《宋史》卷474《贾似道传》。

[49] 《铁庵方公文集》卷21《书·乡守项寺丞》。

[50] 《说郛》●(“弱”字之半)93《试茶录》。

[51] 《说郛》卷18《负暄杂录》。

[52] 《鸡肋编》卷下。

[53] 《说郛》●(“弱”字之半)93《北苑别录》。

[54] 《南宋群贤六十家小集·二薇亭集·监造御茶有所争执》。

[55] 《南涧甲乙稿》卷18。

[56] 《方舆胜览》卷11《建宁府》。

[57] 《元丰类稿》卷35《福州拟贡荔枝状》。

[58] 《宋会要》刑法2之137。

[59] 《会编》卷176,《历代名臣奏议》卷90。

[60] 《宣和奉使高丽图经》卷34《客舟》。

[61] 《会编》卷230。

[62] 《高峰文集》卷5《漳州到任条具民间利病五事奏状》。

[63] 《书林清话》卷2《宋建安余氏刻书》。

[64] 《朱文公文集》卷78《建宁府建阳县学藏书记》。

[65] 《方舆胜览》卷11《建宁府》。

[66] 《要录》卷168绍兴二十五年三月戊辰。

[67] 《栾城集》卷30《林积知福州》。

[68] 《梅溪先生後集》卷21《泉州到任谢表》。

[69] 《宋会要》职官44之8。

[70] 《宋会要》食货59之8—9。

[71] 《後村先生大全集》卷12。

[72] 《胡澹庵先生文集》卷24《龙图阁学士赠少傅赵公(子潚)墓志铭》。

[73] 《宋会要》刑法2之107。

[74] 《许国公奏议》卷2《奏论计亩官会一贯有九害》。

[75] 《淳熙三山志》卷40。

[76] 《文定集》卷13《又请免卖寺观趱剩田书》。

[77] 《铁庵方公文集》卷25《书·黄叔惠》,《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80《孙武义墓志铭》。

[78] 《要录》卷56绍兴二年七月丁卯。

[79] 《演山集》卷33《中散大夫林公墓志铭》。

[80] 《北溪大全集》卷43《拟上赵寺丞改学移贡院》。

[81] 《北溪大全集》卷47《上傅寺丞论民间利病六条》。

[82]

[83] 《南宋群贤六十家小集·端隐吟稿》。

[84] 《长编》卷187嘉祐三年七月癸酉。

[85] 《朱文公文集》卷80《福州州学经史阁记》。

[86] 《宋史》卷408《陈宓传》。

[87] 《淳熙三山志》卷40。

[88] 《後村先生大全集》卷12。

[89] 《淳熙三山志》卷7,《宋会要》选举16之21。

[90] 《漫塘文集》卷13《上钱丞相论罢漕试太学补试劄子》。

[91] 《宋会要》选举22之6。

[92] 《乾隆福建通志》卷71。

[93] 《乾隆福建通志》卷66。

[94] 《宋史》卷389《袁枢传》。

[95] 《宋史》卷320《蔡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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