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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诗词创作的两个发言

 杏坛归客 2023-04-21 发布于山东

对田园诗创作的两点思考

(2015年10月23日在诗词学会田园诗创作交流会上的发言)

诗词学会通知我在今天的交流会上讲点什么,我很惭愧。因为我在田园诗创作方面乏善可陈,对田园诗理论也没有深入研究。只能硬着头皮来谈几点粗浅的想法,不当之处,敬请各位老师、各位诗友指正。

一、对田园诗的理解问题

   谈到这个问题,我想首先要梳理下中国田园诗发展的脉络。大家都知道,中国田园诗的开山之祖是陶渊明,唐时的两座高峰是孟浩然和王维,到了宋代,以范成大为代表。之后,田园诗创作再无大家出现。通过分析这几位诗人的作品,我把田园诗大致分为四类。

一类是描写恬美静穆的风光,抒发闲适自得的心情。比如,陶渊明的《饮酒》,王维的《山居秋瞑》等。

第二类是歌咏农业劳动,以及在劳动中与农民建立的深厚情谊,比如陶渊明的《归田园居·种豆南山下》,孟浩然的《过故人庄》,范成大的《四时田园杂兴》中的一些诗等。

第三类是以自然之美寄托理想之美,比如王维的《渭川田家》、《积雨辋川作》等。第四类是对农村农民疾苦的关注,如范成大《四时田园杂兴》里的一些诗。

由此可见,田园诗有其特定的内涵和外延的,如果越过了,我认为就不是田园诗。现在很多田园诗作品,我觉得存在着两个较大的误区。

误区之一,是把农村题材等同于田园诗范筹。田园诗的根基是“田园”,如果离开了“田园”而言田园诗,我认为是离题万里。

误区之二,是把赞歌当作了田园诗的主流。农村当然变化很大,农村的发展也是中国发展巨变的一个缩影。这种变化,值得赞美,但如果只是浮光掠影的为赞而赞,不如不赞。把赞歌唱得很响,看似境界很高,实则格局不大。当前农村,并非只是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实际上是中青年人都外出打工,村里最多的是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我们的村庄正在老去,而工业化、城镇化和土地集并对农村的深远影响也正在显现。对这些深层次的问题,我们的田园诗人们似乎并不愿意触及,在创作时出现了选择性视盲。所以,我读当代人写的田园诗,总觉得不大痛快。

我有时会想到古代那几位田园诗的大诗人,他们年轻时都有着远大的政治理想,除了孟浩然,都有过出仕的经历。王维和范成大官还做得比较大,分别当过尚书右丞和参知政事,相当于现在的省部级和副国级了。陶潜没有把官当下去,也干过县处级。但在他们的诗中,看不到现在常见的不加掩饰的赞歌,也没有失意后的艾怨之情,他们在田园诗中做到了寄至味于淡泊。这种风神气度,尤其是我们现在写田园诗所需要的。

二、对当下田园诗创作的几点看法

我们梅苑诗社在日常交流中,谈及当下田园诗创作时,有个比较一致的看法,就是当下田园诗创作较为活跃,有一些精品。但总体来看,更多的还是些流水线生产的产品,连作品都称不上。既然是产品,就没有温度,没有力度,引不起读者情感的共鸣。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我认为主要有以下几点:

      第一,不接地气,关门臆造。陶渊明、孟浩然、王维等人之所以成为难以逾越的田园诗高峰,和他们长期隐居乡间,已经把自己融入到了农村生活有直接的关系。但当下写田园诗的诗人们,很多对田园生活并不了解,只是通过采风去感受,采风也就是坐在车上转一转,走在田里望一望。比如,很多人写农村青年男女坐在屋里上网卖农产品,鼠标一点,钱财滚滚,阿妹阿哥,情意浓浓。这种情况,在沿海发达地区或者有之,在中西部地区不敢说没有,但至少极其罕见,看看潜江就知道了。有人这样写江汉平原的“抢播”:车马运来新稻种,铁牛犁乐众人心。有过农村生活经历的人都知道,新稻种要发水、保温、捂芽后才能下地,哪里有才把地犁开就播种的。再如有人写《夜宿山村》:玲珑楼阁紧相邻,灯火长明照碧云。夜半笙歌无犬吠,游人不信在山村。不仅游人不信,我这个读者也不信,这哪是山村,分明是个娱乐区、红灯区。

第二,居高临下,心少悲悯。有的诗人骨子里天然地带着城里人或者读书人的优越感,看农村的视角不是平视而是俯视。叶嘉莹的老师顾随曾经说过一句话:写农家乐者,全无心肝。这句话说得有点绝对,但也不无道理。很多“歌德派”的田园诗,往细里看,也多少隐藏着一些抑制不住的所谓“中产阶级的优越感”。时间关系,这里不做过多探讨。

第三,语言陈腐,索然无味。写农村变化,必然要用“燕子归来不见家”之类的句子;写安静恬淡,必然要用“炊烟缕缕”之类的词语;写农民新居,断然少不了“似龙宫”之类的意象,毫无新意,不忍卒读。更有甚者,夸如今政治清明,还用上了“明君”之类的词语。这种棺材里发出的声音,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的民主法治精神背道而驰,可谓时代逆流。

最后,我想说一点,新田园诗对诗词创作者而言是一个全新的命题,写什么、怎么写,需要有全新的思维。我们的田园诗不仅要写出田园之美,还要写出田园之痛;不仅要思考田园的过去、现在,还要思考田园的未来;不仅要写出个人对故乡的归属感,更要写出人类精神家园的皈依。我以为这就是“文以载道”理念在田园诗里的具体体现。当我们还不能把握新田园诗的特质时,不妨回归田园诗的传统精神,少一些浮躁,多一些宁静;少一些隔靴搔痒,多一些由表及里;少一些空洞说教,多一些可亲可近,在田园诗的写作中安放我们的恬淡,留住我们的乡愁。

《高阳台·雨中谒曹禺陵》的创作体会

(20101130日,在市诗词学会创作经验交流会上的发言)

在谈创作体会之前,我想先得说一下我为什么要写作。我是个比较沉默的人,没有滔滔不绝的好口才,因此文字就成了我表达的一种方式。

在各种文学体裁里,我偏爱散文和诗歌。每种文体都有它所擅长的方面,我以为旧体诗词,特别是词,很适合表达微婉深曲的情致,这就决定了在进行词的创作时,应该以直抵内心的情感来进入角色。反之,就会让人感觉到飘忽空洞,甚至虚假伪饰,它的感染力就会下降。同时,我以为诗词作品应该具有悲悯的情怀。悲悯是一种人文关怀,并不是说要悲悲切切,无病呻吟。悲悯意识不靠议论,不靠拔高,也不在于题材的大小,而是自然地隐藏于作品之中。今天欢呼中央出台了一项英明决策,明天又翻出辞典,找到是某某名人诞辰1500年写一首赞美诗,这样的东西我以为是称不上作品的,只能称为产品,并且是伪劣产品,因为它连作者自己都打动不了,还怎么打动别人。

这次的“曹禺杯”全国诗歌大赛,我本没打算参赛,因为我不知面对曹禺先生我能说些什么。关于他的艺术成就、他的历史地位、他的思乡之情,很多人都写到了,都是以崇敬的笔触来表达景仰之情。我不想这样写,但作为诗词学会的一员,该尽的义务不得不尽。

那么我应该以怎样的角度来写呢?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对曹禺貌似知之甚多而其实知之甚少。我除了小时候读过的《王昭君》外,居然没有完整读过一部曹禺作品。于是,我从图书馆借来了几部曹禺的作品集,并在网上看了一些相关资料。《雷雨》《日出》《原野》《北京人》《家》放在任何时代都是经典,但曹老建国后的作品,渐渐的就没有了生机,晚年写的《王昭君》,应该是同类题材里最好的,但有人开玩笑称,这哪是那个含恨出塞的宫女,分明就是一共产党的女干部。曹禺对自己建国后的创作状态也感到十分痛苦,他有很多好的想法,但是他写不出。说是写不出,但更大的可能是不敢写。这不仅仅是曹禺的悲剧,更是一个时代的悲剧。站在历史的这头,超出曹禺看曹禺,我想我获得更多的是对那段历史的反思,这为我写征文奠定了基调。

7月初的一个雨天,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去了曹禺陵。曹禺墓前的雕像,经过雨的洗刷更为洁净,而风雨过后的一片新晴,更让我感慨万千,这给了我一个触发点,于是就有了《高阳台·雨中谒曹禺陵》的产生。

这首词写出来后,我私下和朋友说过,要么得一个比较大的奖,要么名落孙山,不存在其它可能,但名落孙山的概率有很大。因为我的这种反思与高唱赞歌的主流写法并不合拍。最后的结果我很高兴,不仅仅是因为获了二等奖,更重要的是这个奖所鼓励的写作方式。

关于结构、语言应用等方面的情况我就不多说了,这些技巧要靠平时多看、多写。谢谢大家。

   王宇,湖北潜江人。作品散见于《诗刊》《中华诗词》《长江丛刊》《中华文学》《中国文艺家》《词刊》《辽河》等刊物,曾获第七届华夏诗词奖一等奖、诗刊社“曹禺杯”诗歌大赛二等奖、中国城市党报副刊散文二等奖等奖项。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湖北省诗词学会常务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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