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1688

1688-1

过徐中山王墓

游车满溅残阳色，下踏广场扫榛棘_（1）。穹碑剥蚀粗可读，开国功名知第一_（2）。弦管兵戈五百年，虎踞江山尸盗贼_（3）。欲呼魂魄起鞭箠，宵骑石马收八极_（4）。荒荒祇对孤云泣_（5）。

【笺注】

徐中山王，即明开工第一功臣徐达，逝世被追封中山王。其墓，在今南京市玄武区太平门外。据潘益民、潘蕤《陈方恪年谱》，此诗为陈三立与家人参观农会造林长归途过游徐达墓而作。

诗描写了乘车至徐达墓所见的荒芜与毁坏，感叹盗贼窃据江山，恨不能起徐达于地下而扫荡之！

（1）“游车”二句：乘车出游，残阳如水，洒满了车，下车到广场，分开荆棘。

    “榛棘”，犹荆棘。汉王粲《从军诗》之五：“城郭生榛棘，蹊径无所由。”

（2）“穹碑”二句：圆顶高大的石碑侵蚀剥落，碑文大略可读，为开国功臣的第一名。

“穹碑”，圆顶高大的石碑。元韦居安《梅涧诗话》卷下：“久无执贽求侯牧，空有穹碑立庙门。”此指徐达墓前“御制中山王神道碑”，为朱元璋亲撰碑文。

“剥蚀”，受侵蚀而损坏脱落。宋陆游《老学庵笔记》卷四：“汉隶岁久风雨剥蚀，故其字无复锋铓。”

前四句，描写乘车来到徐达墓前所见墓地的荒芜与毁坏。

（3）“弦管”二句：和平与战争的年代过去了五百年，虎踞龙盘的金陵江山被盗贼占据！

“弦管兵戈”，吹拉弹唱与军队兵器，指和平与战争。

“五百年”，指明清五百年。。

“虎踞江山”，指虎踞龙盘的南京。虎踞，“虎踞龙蟠”之省，指金陵的地势险要，宜做帝都。语出《太平御览》卷一五六引晋吴勃《吴录》：“刘备曾使诸葛亮至京，因睹秣陵山阜，叹曰：'钟山龙盘，石头虎踞，此帝王之宅。’”

“尸盗贼”，被盗贼占据。尸，占有，占据。《诗·召南·采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

（4）“欲呼”二句：我要呼喊中山王的魂魄起来，夜里骑着石马，挥鞭收复八方！

“鞭箠”，鞭子。汉刘向《说苑·谈丛》：“骐骥日驰千里，鞭箠不去其背。”

“石马”，石雕的马。古时多列于帝王及贵官墓前。唐杜甫《玉华宫》诗：“当时侍金舆，故物独石马。”

“八极”，八方极远之地。《庄子·田子方》：“夫至人者，上窥青天，下潜黄泉，挥斥八极，神气不变。”

（5）“荒荒”一句：我对着孤独的云朵，神思浑浑，流下眼泪。

“荒荒”，犹昏昏。形神困乏貌。明陈子龙《寄赠密之》诗：“春后荒荒病，归来渺渺伤。”

后六句愤慨金陵为贼子占据，恨不能起徐达于地下而扫荡之！良好的愿望也只是引人落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