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煌经方 | 2022国际经方大学习连载（一三八） 杨大华

对白术的一点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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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  说

各位朋友大家好，我今天和大家讨论的是《对白术的一点认识》。

白术是经方里很常见的一类药物，应用的频率非常高。它有利水、逐心下水饮、止痛，还有止汗等一些不同的用法。今天我们讨论白术的另外一些应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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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献记载

首先我们来看《金匮要略》妇人妊娠病篇的三个条文：

- 妇人怀妊，腹中㽲痛，当归芍药散主之。

- 妇人妊娠，宜常服当归散主之。

- 妊娠养胎，白术散主之。

当归芍药散、当归散、白术散，这三张处方都是用于妇人的妊娠病，都含有白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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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家解读

下面以当归芍药散为例，看一看医家是如何解读白术的。

《胡希恕讲伤寒杂病论》：“茯苓、白术、泽泻入胃利水。”

《叶橘泉经方临床之运用》：“白术、茯苓、泽泻，为利尿驱水药。”

《中医临证处方入门》：“茯苓、白术、泽泻治水分代谢障碍。”

《临床应用汉方处方解说》：“白术逐内外之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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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的理解

主流观点

后世对当归芍药散的理解，通常是认为方中的六味药以血分和水分来进行分类：

“

3味血药﹣﹣当归、白芍、川芎

3味水药﹣﹣茯苓、白术、泽泻

我们看看教科书是怎么说的。

新世纪全国高等中医药院校规划教材《金匮要略》认为：“白术、茯苓健脾除湿”。并没有提到利水，只是多了“健脾”。

白术在当归芍药散中的作用，真的是健脾、除湿、利水吗？

我们刚才也看到了上述的这一些资料都是经方大家和教科书的观点，他们的权威性非常高。

再看同样是《金匮要略》的妊娠病篇，另外一个条文："妊娠有水气，身重，小便不利，洒淅恶寒，起即头眩，葵子茯苓散主之。"

这一条是治疗妊娠病有水气的。从条文来看，非常类似于妊娠合并高血压，即妊高症之类的疾病。

葵子茯苓散主要有两味药：葵子和茯苓。同样是妊娠病，如果是为了利水，为什么不用白术呢？当归芍药散、白术散和当归散也都是治疗妊娠病的，它们并没有像本条这么明显的有水气，但是却用了的白术。葵子茯苓散的条文里我们看有水气、身重、小便不利等，却偏偏没有见到白术。

因此可以认为，对妊娠病用白术来利水，确实是缺乏说服力的。

小众观点

好，让我们听一听不同的声音，看一看一些小众的观点。

莫枚士《经方例释》的当归散方按语说：“后人以芩、术为安胎圣药本此。”也就是说后世认为黄芩和白术作为安胎的常用药物，它的来源是《金匮要略》里的当归散。我们把当归散和当归芍药散这两张处方的用药做一个对比，很明显当归芍药散由当归散派生而来，它是由当归散去掉黄芩加上茯苓和泽泻构成的。

《汉药新觉》：“用于慢性子宫黏膜炎及妊妇子宫收缩过敏，有减少分泌及镇静收缩之功，故为固胎药。”

推论：白术用于妊娠病是为了安胎！安胎 = 固胎 = 消除影响胎儿发育的外部危害。

对于胎儿发育的外部危害有哪些因素呢？

1. 羊水的因素，涉及羊水的过少或过量

2. 子宫的因素，就是子宫的一些异常的收缩

3. 胎盘的因素

4. 胎膜的因素

其中子宫的异常收缩是最大的危害，安胎的首要任务就是抑制子宫的异常收缩，是安胎的最大的作用。

◎ 深入推演

由此我们进一步推论，白术用于妊娠病不是利水消肿，也不是健脾利湿，而是安胎。安胎是最接近于白术的解释。它是通过抑制子宫异常收缩达到安胎目的。

在当归芍药散的方剂构成中，白术、茯苓、泽泻这三味水药同时出现，就容易导致一种误导，指向利水的治疗方向。利水也是这三味药的群体印象，由此掩盖了白术安胎的个体功效：安胎是白术的个体特能。当把白术、茯苓和泽泻放在一起看的时候，我们就看不到安胎的这个特长。

通过上述的讲解，我们知道白术在妊娠病篇中的作用是安胎。那么对于白术的认知止于此吗？不是的。我们可以再进一步的深挖一下，看一看更深层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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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剂型上来看，当归芍药散、当归散、白术散均为散剂。由此可以做一个推测，也就是说白术安胎，它应当是以散剂作为最常用的剂型。因为这三个都是散剂，这里没有用汤剂，这是一个初步的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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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汤剂来说，散剂用量偏小，我们再进一步地推测，白术安胎是以小剂量为宜，不能大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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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剂的挥发油保存较好，不像汤剂那样在煎煮的过程中挥发油丢失比较多。由此推测，白术的挥发油可能是安胎的主要成分。

侯家玉先生主编的《中药药理学》有这么一句话：“白术水煎液对胃肠运动有兴奋作用，而白术挥发油则有抑制作用。”

白术的水煎液对胃肠的兴奋作用，在经方里面也有许多的表现。白术促进胃肠蠕动的功能有：

枳术汤：心下坚，大如盘，边如悬盘，水饮所作。

外台茯苓饮：心胸中有停痰宿水。

泽泻汤：心下有支饮。

茯苓泽泻汤：胃反，吐而渴，欲饮水。

这几张复方治疗的基本上都是心下有停饮、停水等。由此可以推测出，这四条都和胃扩张、胃潴留有关，使胃动力下降，蠕动缓慢，不能将胃内物快速及时地推到小肠。

在这里可以推测出，白术促进胃蠕动，达到消除胃扩张、胃潴留的目的。胃肠是平滑肌，子宫也是平滑肌。白术的挥发油可以抑制胃肠的平滑肌，是从《汉药新觉》这本书里看到的。由此推导出白术的挥发油可以抑制子宫的平滑肌。同样都是平滑肌，在组织结构上都有它的共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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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管的本质也是平滑肌，白术对于血管的舒张和收缩是否有调节作用呢？这个倒是值得探讨的，因为很多含有白术的经方条文里，其主治和“眩”有关。“眩”是否和脑血管痉挛有关？目眩是否与视网膜动脉痉挛有关？这些都是非常值得去探讨的。

我们采用类比的思维，由胃肠道的平滑肌，推到子宫的平滑肌，再进一步延伸到血管的平滑肌，这是从平滑肌的组织结构上来进行类比的。

困惑

这里有个困惑，炒白术挥发油丢失较多，但是在传统理念里，炒白术侧重于健脾止泻，这个若从挥发油的角度来看就有些说不通了。

小  结

今天主要讲了三部分内容：

1. 主流观点认为白术在妊娠病中的功效是祛湿利水，甚或是健脾。

2. 小众的观点认为，白术在《金匮要略》妊娠病篇里，它的作用是安胎，就是抑制子宫的收缩。安胎应该是更为接近白术的治疗作用。

3. 对白术安胎的思路做进一步延伸，探讨了剂型和剂量，还有安胎机理等方面。

通过探讨，白术在经方里面还有多个功效，像逐心下水饮通常配伍枳实，还有茯苓、生姜等；利水消肿配茯苓、泽泻；止痛，配桂枝、附子等。在不同的处方中，白术有不同的用法。我们不能一刀切，认为白术无论是在哪一张处方里都是利水消肿，这不符合经方用药的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