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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万叶东来 公元816年，日本天台宗开山祖师最澄以“茶十斤”赠予弟子泰范，原生于我国的绿色树叶开始了在岛国的奇妙之旅。 根据更为确切的古籍记录来看，《日本后纪》公元815年4月22日条目，梵释寺僧侣永忠奉给前来巡幸的嵯峨天皇“手煎茶”。同年，近江、丹波、播磨地方开始种植茶叶，用作每年给天皇的贡品。 平安时代（794-1192）初期，日本流行“团茶”或称“煎茶法”的饮茶方式。根据我国的《茶经》的记载，团茶的制作工序约为“晴采之，蒸之，捣之，拍之，焙之，穿之，封之，茶之干矣。”即以茶芽叶蒸熟，并用杵臼捣烂，用手或模型压成一定形状后，焙干后保存。饮用时则采粉末状茶以水煮之。根据日本当地的研究，在寺院“季御读经”（春秋二季祈愿国泰民安的祭祀典礼）仪式之时，僧侣也会在煎茶中放入葛根或是生姜，以“引茶”之名供奉。 最澄与永忠，二人同为当时的遣唐留学生，以扁舟一叶，载经书百卷，同青茶万缕，开日本饮茶文化之滥觞。  图一 茶勺（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馆藏） 二 道起抹茶 时间来到镰仓时代（1185-1333），征夷大将军源实朝身体抱恙，日本临济宗开山鼻祖荣西和尚献上“茶一盏”作为良药。作为留宋学僧的荣西，与茶一同进献了“赞誉茶德之书”，即日本最早的茶书——《喫茶养生记》。 粉末抹茶与佛教颇有因缘。起初，镰仓幕府时期粉末状的茶被认为是抹茶的初始形态，侍者从黑釉茶罐中取出，注入热水充分搅拌后为客人奉茶。这种侍茶方法据说来自于我国宋代的茶书《大观茶论》。 时至今日，日本建长寺和建仁寺等佛教寺院仍会举行类似复古的“四头茶礼”。茶的作用也渐渐从“药用”转变为“食事”，绘卷《慕归绘词》当中，描绘了歌会当中准备食物的场景，旁边即是抹茶的各类茶道具，说明了这一时期茶功能的转变。 镰仓时代以来，茶叶的产地和消费范围逐渐由佛教寺院扩散到世俗大名的领地之内。最初，茶的栽培种植多在佛教寺院及其周边，最为知名的产地是位于京都的高山寺，其所产茶叶作为高级茶品的代名词广为流传。镰仓时代末期，茶叶成为了世俗武家社会的高等赠答品而广为流传。 伴随着茶文化的发展，茶具也成为了世俗追捧的对象。室町幕府建立后，将军等贵族在来自中国的贸易品中，选出形态、釉质俱佳的产品，刻印如“付藻”、“玉垣”、“朱衣”等铭，后被统称为“名物”，渐渐成为茶道具的审美典范。  图二 唐物茶罐（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馆藏） 三 利休千光 对于千利休的前辈村田珠光和其“侘茶”美学，确切的历史记录很少。据传，15世纪后期，奈良茶人村田珠光品味到了茶的另一种美感，有别于贵族所选出的所谓“名品”审美，珠光认为优秀的茶人应当勇于并善于使用被分类为“下等”的茶道具。这种对于茶道的美学意识为后世所继承弘扬。 作为集大成者，千利休可谓日本的茶圣。 他出生于堺的一个商人家庭，本名与四郎，而后正亲町天皇赐“利休”为居士号，故谓千利休，曾先后侍奉织田信长与丰臣秀吉，风光一时无二。 利休善于使用京都周边触手可及的材料来制作茶具，比如钓瓶水指、竹花入、乐烧茶碗等，又在村田珠光的基础之上，对照以名物为核心的茶道，确立了“侘茶”的基本形式，开创了日本茶道的全新时代。 千利休故去以后，弟子古田织部和细川三斋登上了茶道历史的舞台。 他们对于茶具和茶室，在老师千利休的基础上纷纷创造出了自己的特色，并且亲临茶具等陶瓷器生产的现场，为日本国内陶瓷器生产工艺的进步提供了重要的指导作用。 与此同时，千利休的孙辈千宗旦将利休的审美极端化，确立了极为简朴并侘寂的茶道风格。宗旦的子室后来又独立为表千家、里千家、武者小路千家三个流派，共同促进了茶道文化由中上层武士向一般民众的普及。  图三 富士图赤乐茶碗 （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馆藏）  图四 肥前窑金襕手古伊万里茶碗 （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馆藏） 四 茶满江户 江户时代（1603-1868）中期以来，伴随着各地方都市的和平与繁荣，富裕的平民阶层渐渐掌握了茶人这一职位的主导。特别是十八世纪后期，表千家茶人川上不白自京都下江户，客观上促进了茶道向大多数人的推广，市民阶层也乐于采用茶道这种方式“稽古”。 千利休及其茶道思想大放异彩的同时，名物茶具仍然保持着其高昂的精神力。十九世纪初，松江藩主松平治乡大规模采集名物茶具及其相关资料，编纂为《古今名物类聚》，广外传播。 同时，幕府末期名士井伊直弼将石川流茶道理论整理为《茶汤一会集》，其中将“一期一会”、“独座观念”等概念确立起来，形成了近代日本茶道理论的巅峰。 因此，江户时代的茶道具如茶碗、茶罐等，存在着朴实与华丽共存的现象。 千利休常用的乐烧茶具，形态上保持了陶土天然的凹凸感，釉色与装饰上也并无过于刺眼的彩色纹饰或贴金等技法，突出茶汤与茶具的融合美学。而名物茶具种类上以天目茶碗、青瓷茶碗为贵，青花、彩绘器物也较为流行，产地上大多为我国和朝鲜半岛，江户时代中期以降日本本土也开始烧造此类器具。  图五 千利休画像挂轴 （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馆藏） 也是在这一时期，现在所见的茶道各流派在多样化的茶道实践中诞生并逐渐形成传承文化。 在今天的日本，虽然社会中已经出现了贴近人们生活的茶道教室，有了专业的茶道讲师或是教学人员，但讲师们的流派传承仍遵守着江户时代以来的规则。 如同一枚硬币，江户时代以来氤氲的传统文化与近现代的时代潮流一起，构成了一体两面的现代社会姿态。 本次参展的茶道具中，既有千利休喜爱的乐烧茶碗和美浓窑、清水窑、唐津窑等日本当地产品，也展出了来自中国的瓷器茶具。特别是山上家族所收藏的茶道用具，是江户茶道师所真正使用过的实用器，在日本以外的博物馆收藏中一枝独秀，极具研究价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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