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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研究明朝晚期的军事情况，有时候外国人的材料也是个可以参考的方向，比如葡萄牙人和荷兰人的绘画和记录。 尤其是荷兰人，他们是最早和中国贸易的国家之一，而且占领过中国的台湾岛作为根据地，和中国有过“亲密交流”。 当时，荷兰人不仅和明军水战，还和郑成功打过陆战，因此荷兰保存了很多明末时期的战争图画，对当时的中国军人装备、战术有很好的还原。 如今，很多人看到荷兰人留下的文献，才会知道当年荷兰也占领过台湾地区。没想到荷兰这个小小的弹丸之地，曾经居然也是世界霸主之一！  荷兰，又名为“尼德兰”，后者是它古代的本名。该国在大航海时代是老牌“全球帝国”之一，虽然荷兰从没有皇帝。 荷兰人崛起于17世纪，靠国际贸易起家，是“商业资本”的代表国家。 荷兰人靠转运东西方物资，曾在17世纪末包办全球贸易的一半的商品运输，大西洋和印度洋上有超过万艘荷兰商船在活动。 当时，亚洲的丝绸、瓷器、香料、茶叶卖到了欧洲，美洲的黄金白银运到了亚洲，荷兰人靠在中间赚取差价，建立了最早的资本主义政府。 可是17世纪之后，强大的荷兰就突然衰落了，把全球帝国的交椅让给了英国，此后英国成为欧洲第一殖民帝国。 那么，荷兰这个弹丸之地，在古代欧洲究竟是个什么地位？该国为什么能在17世纪异军突起？当年的荷兰如此强大，为什么又在18世纪黯然退场呢？  一、欧洲大陆的鼻子：尼德兰2022年春天，荷兰宣布以后不用“荷兰”这个名字了，他们要改为自己的本名——尼德兰王国。 尼德兰，这一词本是“低地”的意思，指代这片沿海地区的低矮平原。 在文明时代到来之前，这里生活着日耳曼人，直到罗马帝国崛起后，罗马人北上，和日耳曼人爆发了血腥的征服战争，最终吞并尼德兰地区，将其划入属于高卢行省。 此后，尼德兰又历经法兰克王国、神圣罗马帝国统治，因而这里的文化比较复杂，北方靠海地区说德语，南方则说法语。  中世纪中后期，尼德兰地区又被汉萨同盟控制，并以此为据点在北欧做贸易。 中世纪后期，崛起于欧洲中部的哈布斯堡王朝靠联姻成为尼德兰地区的主人，16世纪，因为哈布斯堡王朝统治了西班牙，尼德兰地区正式被西班牙统治，也自此走上了发迹之路。 尼德兰的历史看完着实让人头大，这片地区从来没有自主权，因为它处在西欧和中欧的中间，又是莱茵河的入海口，所以被各大强权抢来抢去。 16世纪，西班牙人统治尼德兰，尼德兰人也没什么怨言，因为谁来统治，他们都能过好日。 此时的尼德兰人已经开始用贸易和捕鱼事业赚钱，他们坐拥优良的港口和便捷的交通，从北海捕捉鲱鱼是他们的主业。  除了抓鱼外，商业也在尼德兰蓬勃发展，他们把欧洲大陆的货物从港口运到北欧，又从海上运来北欧的商品沿莱茵河售卖。 欧洲的商品在这里进出，以至于当地商人自豪地称荷兰为“欧洲人的鼻子”。而商品贸易的发达，也让尼德兰出现在资本主义萌芽，人民的独立意识不断增长。 16世纪末，尼德兰富得流油，看到自己的属地有这么多钱后，哈布斯堡王朝在当地收重税，最终引发了尼德兰人的革命，史称“尼德兰战争”。 这场战争前前后后持续了几十年，双方打打停停，但其实在战争的第13年——1581年，尼德兰北部的“荷兰七省”就最早宣布独立了。 后来，南方各省也联省自治，尼德兰事实上成为独立国家，这是人类史上的第一个资本主义政权。也从此开始，外界开始称尼德兰为“荷兰”。 荷兰独立时，正是人类的一个大发展时期——大航海时代。 在这个时代，新大陆已经被发现，伊比利亚半岛的“两牙”成为全球贸易的霸主，尼德兰地区之所以贸易发达，也跟西班牙人在这里做生意有一定关系。 当荷兰人拥有了自由后，也赶紧加入了大航海的大军，并且后来居上，建立了旷古烁今的商业帝国。  二、“勤劳致富”的海上马车夫荷兰崛起，靠的是两个行业：造船、银行。 荷兰地区早期就以捕鱼为生，当地的造船业很发达，不仅荷兰人自己在造，法国、西班牙等国也来下订单。 大航海时代早期，西班牙的“无敌舰队”是帝国的骄傲，但“无敌舰队”的船都是荷兰人造的。 荷兰的造船业可谓冠绝全球，而当资本主义政府加入了大航海浪潮后，荷兰造船业便马不停蹄为国家制造了数千艘大船。 但船只有了，荷兰自己却没有殖民地，怎么取得货物呢？ 最后荷兰决定用武装商船队给别的国家服务，自己赚取佣金，所以尽管当时西班牙人控制着大西洋贸易，但是底下干活儿的都是荷兰人。
这里就牵扯到荷兰王国的一种文化，也是资本主义世界的基础之一：契约精神。 荷兰人很讲信用，把信用当做民族文化，是本国文明基石，凡是订立了契约，那就必须按照契约办事，哪怕两方是仇敌也不能违背契约。  为了将信用和资本绑定，并将融资手段盘活，荷兰人创办了世界上第一家银行，吸引着来自本国商贾和全球帝国的资本。 很快，荷兰的银行业也开始投资贸易，银行家们投资造船，让船只出海做生意，一年或者两年回来一次，清算所得。 当时航海贸易都是暴利，一两年就能让投资翻几倍，为了让更多人挣钱，也为了吸纳资金，荷兰在17世纪初又开创了世界上第一家股票交易所。 所有荷兰人都能平等投资公司，自负盈亏，给商业吸收了大量的资金。 当时欧洲正在乱战之中，英、法、西在海上打仗，三国互相不信任，尤其是英国海军，堂而皇之在海上当海盗，把西班牙人闹得非常痛苦。 而荷兰人这时候生意却很好，它不听任何一个国家的话，直按合同办事，谁都能来找荷兰做生意，所有人一视同仁。  荷兰人也不怕被打劫，因为荷兰的商船全部装备大炮，还有专门的炮舰护航，除非碰上国家级别的舰队硬刚，否则小海盗打不动他们。 凭借着这个“武装中间商”的身份，荷兰在17世纪进入了黄金时代，1602年，荷兰又成立了荷属东印度公司，让全国人民都来做股东，用“股份公司”的模式把跨国贸易推到了顶点。 当时的荷兰并没有大面积的海外殖民地，不像葡萄牙、西班牙那样直接把美洲瓜分。 毕竟，荷兰说到底是小国，人口不过百万，养不起一支探险大军去抢夺殖民地，而且荷兰人也崛起较晚，最近、最肥沃的美洲大陆已经被瓜分，荷兰只能去亚洲寻找殖民地。 荷兰商人一去就是千里甚至万里之外，商船队还要运送贵重物资甚至真金白银回来，因此武装商船和海军的战力非常重要。 为了赚钱，荷兰人打造了17世纪初最强大的海上舰队，不仅殴打了前宗主国西班牙，还在海上“三败英国海军”，这是人类史上绝无仅有的战绩。  三、荷兰海军天下无敌，称霸世界一个世纪17世纪中叶是荷兰的巅峰，根据西方的历史学家统计，除了太平洋当时还没怎么开发航路外，大西洋和印度洋上约有20000多艘商船在日夜运转。 其中，约12000-15000艘是荷兰人的商船，他们几乎包办了整个世界贸易，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全球化国家。 哪怕后来的大英帝国、甚至现在的美国，都没有当时的荷兰那个地位。 17世纪，巅峰的荷兰人来到亚洲后，很快就占领了印度南部、孟加拉湾和锡兰，也就是斯里兰卡。接着他们又继续东进，占领印尼和马来地区，以及中国的台湾地区。  在台湾地区，荷兰人的占领是据点形式，他们并未完全占领台湾全岛，因为当地大部分地区是“生番”的地盘。他们只是占领了西部的平原，这里原本是汉人的开垦地。 尽管荷兰的陆军不行，没有控制一整片地区的能力，但荷兰的海军依旧让明朝印象深刻。在明末，荷兰人和中国明朝发生过战争，中国人对这些外国的战船颇感震惊。 荷兰人被明朝人称为“红毛夷”，他们的战船比中国军舰大几倍，而且船身有多层大炮，火力强劲。当时中国的传统战船只有船头有炮，而且威力、射程都不如“红毛夷”的炮。
 1622年的福建六敖海战，5艘荷兰战舰，居然摧毁了80艘船组成的明军水师，击毁其中的70多艘，明军死伤惨重。 而荷兰人只有几个人阵亡，十余人受伤，在酣畅大胜之后扬长而去。福建巡抚南居益看过此战，对荷兰战舰深感畏惧，他曾写到：
但其实，当天来参战的还不是荷兰海军的战舰，只是武装商船，如果是排水量500吨以上的双层战舰来参战，可能海战的情况还要更糟糕。  在欧洲，具有强大的海军的荷兰，也是欧洲各国的眼中钉。尤其是西班牙和英国，两国虽然有点殖民地，但是生意都被荷兰人做了，钱都被荷兰人赚了。 而且荷兰在控制印尼也就是“香料群岛”后，从这里大量贩运香料，这种稀缺商品在欧洲价如黄金，荷兰人赚了大钱，其他国家的资本被荷兰吸走。 荷兰就这么靠着强大的海军和海运能力，在17世纪称霸着世界贸易整整一个世纪。 在当时，英国是荷兰最大的对手，欧洲的商贸中心早从地中海转移到了大西洋，欧洲北部有海洋贸易优势的国家除了荷兰，就是英国。 荷兰崛起的17世纪上半叶，英国尚在革命和内战里苟延残喘，因此在17世界下半叶，当国家稳定后，英国政府急于发展经济。 英国人一开始就没想着和平竞争，而是想着打败荷兰，从根本上解决贸易问题，可是荷兰人的海军不是吃素的。
英国人看着两大强国在自己的海域开战，却只能观望，不敢出兵，因为英国海军还不足以正面和荷兰人硬刚。 因此，英国人一边加紧壮大海军，一边寻找盟友，但当时西班牙已经不复当年之勇。为了打败荷兰，英国居然和自己的对手法国人合作。 法国和荷兰地区接壤，英国人想着自己在海上作战，法国人从陆地包抄，两边合作一起消灭荷兰王国，完事儿之后五五分账。 四、四打“英荷战争”，彻底埋葬荷兰1651年，英国决心和荷兰割席断交，于是颁布《航海条例》，要求所有在英国和英国下属殖民地做生意的船只，必须是英国国籍，否则要交一大笔重税。 这一条例是砸荷兰王国的饭碗，于是在17世纪下半叶，英国和荷兰的摩擦越来越多，最终演变成战争，前三次英荷战争对荷兰人的贸易帝国影响最大。 此后，英荷之间爆发了四次战争，在1652年，也就是《航海条例》颁布的第二年两国就开战，接下来20年连续激战3次，第4次战争则发生在18世纪末。 在第一次英荷战争前，英国克伦威尔政府扩大海军，把英国海军扩充了三倍，有100多艘战舰，足以和荷兰一战。 1652年，第一次英荷战争爆发，两国海军在多佛海峡大战，英军封锁了海峡，而荷兰商队要通过，两军爆发激战。 英军取得了多佛海战的胜利，但后来荷兰海军又在地中海和英军交战，两国互有胜负，最终于1654年言和。 之后发生的第二次英荷战争，其实是第一次战争的延续，荷兰人想报仇，而英国人想扩大《航海条例》的威力，彻底终结荷兰对贸易的统治。 于是在1665年，为了争夺北美地区的殖民地，英国入侵了荷兰在北美的殖民地，想独霸非洲和北美之间的贸易，荷兰随即宣布和英国开战。 这次战争里，荷兰有备而来，强大的主力海军多次战胜英国海军，逼得英国人回到谈判桌上，并放弃了对东印度群岛、苏里南的权力，承诺放宽《航海条例》。 但此时的荷兰已经察觉到时代变了，法国、丹麦等国都针对自己，采取贸易保护措施，荷兰人的公司得到的订单越来越少，没人想把“肥水”流到外人田。 1672年，也就是第二次英荷战争结束6年后，第三次英荷战争又爆发了。 这次英国联合宿敌法国，海陆夹攻荷兰，英国海军在海上被荷兰海军打败，但是荷兰的陆军在法国面前不堪一击，被法国打败。最后荷兰找到西班牙人斡旋，才让法国撤军。 这次战争严格来说还是荷兰胜利，但是荷兰人笑不出来，毕竟荷兰这些年生意不好做，军费又高，政府有点入不敷出。 国内的银行家们看本地没了油水，纷纷转移了资本，去新兴的英国投资，荷兰因此变得越来越穷。 之后的18世纪，荷兰人已经不具备当年的影响力，成为欧洲列强里的普通的一员。 1780年，第四次英荷战争彻底打垮了荷兰，当年荷兰人在英国大量投资，还借给英国人很多债，都在战后被抹消，荷兰这个国家几乎破产。 而且荷兰的霸权被击碎后，他们的海外贸易被英国打击很大，商船被海盗和劫掠船随意击沉。一些贸易商停止找荷兰人运货，荷兰“海上马车夫”的时代结束了。 荷兰和英国的四次战争，是人类进入资本主义时代后的第一次霸权交接，这次交接进行了100年，以战争起，以战争结束。 后世英国繁荣了100多年，又在20世纪把霸权交给了美国，但无论英国还是美国，对全球经济的垄断都没有当年的荷兰那么夸张了。 文/商学野 参考资料： 1、《浅析海洋与荷兰崛起》，邱妍 2、《正见:大国崛起之荷兰篇》，李寒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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