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母亲伤心的模样,薛琼瑶一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真相。薛琼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与现任匈奴王乌兰达是旧识。郑家从前朝便抗击匈奴,已有百年之久,与匈奴是世仇。她生下乌兰达后,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将乌兰达送回中原。然而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乌兰达流落到人牙子的手里,与当时同样流落被典卖的薛琼瑶相识,两人在患难中相互扶持。后来,薛琼瑶辗转到了一个药农家里收为养女,而乌兰达则被卖到江南,成为了某个富户家里的小厮。裴灼去江南寻回乌兰达将他送回匈奴王庭之前,为避免被匈奴大妃的人提前知晓下毒手,曾让乌兰达在薛琼瑶家里躲避了一段时间。也是在那段时间里,薛琼瑶认出了乌兰达便是孩童时为了救她而被卖入青楼的小郎君。一起经过少时患难的情感自是非比寻常,两人在颠沛流离之后偶得的数月安宁中,情愫渐生。乌兰达在艰难生存中早已心机深沉,原本他是想带薛琼瑶一起去匈奴。但他在裴灼那里隐约得知薛琼瑶其实是薛家的女儿之后,也在裴灼的劝说下改变了主意。要想与薛琼瑶在一起,等他当成匈奴王之后,不是没有机会的。乌兰达自己自小便没有父母,不能因为他喜爱她,便让她连与父母相认的机会都没有。得知乌兰达竟然是匈奴七王子,他要回匈奴夺位,平息匈奴与中原之间的战争,不能留在小山村里陪自己之后,薛琼瑶自然也伤心。可是,那时候的薛琼瑶虽然还不知道自己是薛家的女儿,却知晓义父的妻儿叔伯皆死于战乱,义父自己也因此积恨成疾年纪不大便含恨离世。薛琼瑶流落在乡野遇见的许多人,都因为战事落入了苦难。若乌兰达回去能结束匈奴与中原之间绵延百年的战祸,当然是一件好事。薛琼瑶没想到乌兰达真的会赢,而且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便成了匈奴王!薛琼瑶被认回薛家后,才知道自己曾经在山里救过的少年郎君是太子魏源。同样是经历非凡的少年郎君,薛琼瑶能读懂乌兰达眼底里的清明与坚定,却读不懂魏源眼底的阴鸷与狠戾。在得知魏源想纳自己为正妃的那一天,薛琼瑶就在考虑逃跑去找乌兰达了。她救过魏源,若他是知恩图报的好郎君,又怎么会知晓她是薛家的女儿后,问都不问一声她的意愿便要纳她为妃。薛琼瑶思虑许久,她去寻了父亲,她说自己宁愿去匈奴和亲,都不愿嫁入东宫。薛琼瑶知道若不在父亲面前说实话,父亲也会着人去调查,而且父亲与承安公裴灼有交情,若父亲问起,乌兰达曾在她义父家躲避过的事情,定也瞒不了父亲。她如实告知了父亲,匈奴王乌兰达为何指明要她去和亲。包括她幼年流落市井被人贩卖与乌兰达从人牙子手中逃出来的患难情谊,包括她回薛府前与乌兰达的数月相处,包括乌兰达曾告诉过她的,关于他要做匈奴王的野心。乌兰达在明知事未成泄露一分都会让他自己更危险的情况下,仍然将这样的事情告诉了她,又九死一生终于成事夺得了匈奴王位,更在和亲请愿书中写明了要娶她为他的大妃,她不可能什么都不为他争取。乌兰达想让匈奴平民得到和平,她也想让中原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薛琼瑶想起那个长得极美却温柔又坚定地默默为边关将士做许多事的承安公夫人舒姐姐,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郎,她以前觉得自己做不了什么。可是舒姐姐说,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算不得什么便什么都不去做,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虽然算不得什么却仍然尽绵薄之力,是不一样的。若每个能尽绵薄之力的人都能努力,那便总会有能做到的一天。她可怜的女儿,刚出生没多久便流落在外十几年,差点辗转成奴,好不容易寻回来,这才过了两年安生日子,便要去和亲……“不,瑶娘。你再想想。不要冲动。你听母亲一句劝,和亲绝不是什么好事。”她说与那匈奴王相识,谁知道那匈奴王对她的情意有多少,男儿多薄幸,万一以后……听说那匈奴王庭在草原深处,寻都寻不着,她这一去,她们母女便是再无相见之日了。思及此,薛夫人索性也不再忍着,哭得更狠了些:“瑶娘,母亲失了你十几年,再也不想失去你了!”“母亲,乌兰达与那些匈奴人不同。有贪婪只想掠夺中原的匈奴人,也有只想过安稳日子的匈奴人。我若能让匈奴人人丰衣足食,他们便不会想着入侵中原抢劫掳掠。匈奴与咱们天宁朝交战时死在战场上的每一个将士,都是某一个人的儿郎,丈夫与父亲。”“以前我与母亲一样,觉得自己身为女郎力量微薄做不得什么。”“可是母亲,你看舒家的两位姐姐。朝廷克扣边关的粮饷不是什么大秘密,边关将士要拼命抗敌又要保家卫国,我们薛家从文,不能切身体会其中的艰辛。若那些挨饿受冻拼了命保家卫国的是我们的父兄,我们还能什么都不做吗?“”“母亲,我们都觉得自己只是个女郎,抗衡不了朝廷做不了什么,所以我们过去什么都不做。可是你看舒姐姐和裴老夫人她们,她们便是只在自己的嫁妆庄子里种粮食种药材,便是放下脸面去求别人,她们也要做些什么。”“她们所做的事情那怕并不算多,最后也解了将士们的燃眉之急。”“母亲,我也想像舒姐姐她们一般,为那些困于战祸的人做些什么。”薛琼瑶声音温柔,似是在哄着母亲,但语气却坚定得让人心颤。她自觉读的书要比女儿多许多,但她却断说不出女儿所说的这些话。“母亲若是真的心疼我,便还请母亲多为我备些懂得北方农桑耕种的人给我,只要懂得在草原戈壁上种粮食,甚至给牛羊看病的,我都需要。织造行商,天文地理,诗书药理,只要有才能的人我都想带着。”薛琼瑶越说越坚定,可薛夫人到底见识更多些,她抹着眼泪哽着声音想再劝:“瑶娘,你的想法是好,可你不知道,那匈奴人千百年以来都是那凶狠无比的性子,我们想要改变一个人都难,更何况是想要改变一个族群。这……难于上青天呀我的瑶娘。”“便像裴家守着边关会被天家忌惮,可他们还是要守。”“因为他们若是不守着,中原百姓,我们宁都城的安稳与富贵,便会都碎在匈奴的铁蹄下。”“我一个人做不到,那便我的儿女们做,我的儿女们做不到,那便由儿女的儿女做。”那晚,薛夫人抱着女儿哭了许久,从此便再也不提反对女儿去和亲的事了,反而开始积极地准备给女儿的嫁妆。听说,钱财是其次,最主要准备的是陪嫁过去的人,听说,每一个薛夫人都要亲自仔细地询问挑选。宁都城许多贵妇们私下都笑说薛夫人这是害怕琼瑶公主和亲后会被欺负,让多带些人去呢,就是不知道那匈奴王是不是养得起这么多人。只要她准备的人足够多足够能做事,只要她准备的人个个都能干帮女儿完成了愿想,她这辈子,也许便有与女儿再相见的一天。寒北城,舒昭桐接到薛琼瑶的信时,离她生产那天已经快三个月了。薛琼瑶在信中说自己将要出嫁匈奴和亲,到时候会经过寒北城,想在那时与她见一面。自她生产后,裴灼便寸步不离地在她身边守了一个多月,确认她真的恢复得不错之后,他这才又开始忙开了。裴灼最近在忙的也是天宁朝与匈奴和亲之事,这次和亲不同以往,有许多具体的条约需要重新议定。和亲之后,还有数个城池要开放互市,可能还会允许通婚,这是百年来的头一遭,算是百废待兴,自是有许多事情要做。偏偏朝廷那边还派了官员过来,那些人不少都是得了天家或者太子的暗令来架空裴灼的,个个都很能找事,所以裴灼这段时间也极是忙碌,要不是他心里挂念着舒昭桐与三个孩儿,只怕会每天都直接住在衙门或者大营里。舒昭桐给薛琼瑶回了信,又叫来管事细细商量了给孩子们办百日宴之事,最后处理了几项生意上的事,天便要黑了。她刚要起身去看孩子,便听到隔壁孩儿住的厢房里传来打斗声!(周五周六继续见)若觉得追现写现更的连载不过瘾,可点击下方名片关注我的小号霜宝,发个消息就有完结的原创小说供你阅读,也可以防走失,免得哪天这个号不能更了,大家不知道去哪儿才能继续阅读,直接点击名片可关注哈:魏源:是我。裴灼:敢抢我媳妇儿,打死!如果你有需要买了,记得给我晒单+留言哦,会有福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