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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渡黄河 部队离开民权毕集地区之后，就一直向北开进。北去的路上，我们二纵的同志们和我一样，心情特别沉重。特别是六旅的同志们更为悲痛。互相见了面无话可说，有的想说话，还没开口就流泪。这也难怪，十六团遭受这么大损失，大家怎能不难过。十六团，在我们纵队来说是主力团之一。这个团的特点是善于攻坚，战斗作风勇猛顽强。抗日战争初期，这个团由冀南几支地方武装正式编成团队，后来编为我们东进纵队的一个团。一九四O年编为新七旅十九团，一九四.五年编为二纵六旅十六团。 抗日战争时期，这个团由于战功卓著，被十八集团军总部赞誉为“冀南战斗模范团”。解放.战争开始后，这个团仍保持着勇猛顽强的战斗作风。这次豫皖边战役一开始，他们首先登上定陶城，接着又攻入郑庄寨，击中了敌人的要害，打乱了敌人的部署，和兄弟部队一起终于把五军拉回来了，立下了不朽的战功。特别令人难过的是，在郑庄寨战斗中，这个团牺牲了许多优秀指战员。 团长宋东旭，是冀南巨鹿县人，才二十九岁。一九三八年二月入伍，同年四月入党。为人聪明能干，文武双全。开始做政治工作，曾任团总支书记、团政治处主任和团政委，由于作战勇敢、指挥机智灵活而改任团长。每次作战他都身先士卒。这次率部攻入郑庄寨，打到弹尽粮绝最后壮烈牺牲。他是我们纵队优秀的团长。他的牺牲，怎能不令人悲痛！ 还有团政治处主任于哲同志，一九三八年入伍，一九三九年入党。他是冀中青县人，才二十七岁。参军后一直做政治工作。曾任于事、科长和团政委等职。他作风正派，待人诚恳，工作细致，严于律己，和蔼可亲。这次也牺牲了。同时牺牲的还有:一营营长胡孝廉，胡是位老红军战士，他一贯作战勇敢，曾多次负伤;一营教导员王清进，是位模范政工干部;三营营长耿明辉，英勇善战，机智多谋，曾任作战科长，给我当过勤务员。因为他身材长得不高，平时我总是叫他“小耿”。现在这些同志全牺牲了，我怎么能不难过。每次作战总有伤亡，但这次作战的伤亡，使我特别难过。事情过去四十多年了，今天回忆起来，心情仍不平静。 北进途中，我和王蕴瑞、钟汉华以及孔庆德、刘明辉、王天祥’、刘华清等同志在一起研究检查郑庄寨战斗的教训，我准备向刘邓首长作检查。两个旅的领导同志都表示要承担责任。大家认为主要教训:一是攻击之前因时间仓促，准备不充分。郑庄寨的地形地物没时间去摸清楚，登寨梯子做的短了，不能顺利登城。部队从几十里路之外向郑庄寨奔袭，沿途沙滩地、壕沟和铁路上敌人封锁，有的团按时赶到了，有的没有按时赶到，失去同时攻击的机会;二是协同配合不好，参战部队动作不协调，互相联系也较差;三，主要的是通信联络没有搞好。十六团过铁路不久，就和旅指挥所失去联络，电话未架复线，炸断后不能及时修通，通了又被炸断，故十六团攻入郑庄寨很久，旅指挥所才知道……。  我和王蕴瑞、钟汉华同志来到刘邓首长指挥部，准备向刘邓首长检查十六团受损失的情况，也准备挨批评。邓小平政委说，二纵打得好，特别是十六团打得好，五军被我们拉回来了。话不多，把我身上的重担却卸下来了。我说，这次十六团伤亡太大，团指挥所和两个营的干部战士牺牲不少.，我们……。还没等我谈教训，刘伯承司令员打断我的话说:不要难过，打仗总会有伤亡，要看全局，你们部分牺牲，换来了全局的胜利，这是值得的。邓政委说，不谈了，来，来，吃饭吧。王蕴瑞同志说，我们还没检讨呢。刘邓首长说，检讨什么，我们打了胜仗，不是败仗，回去要对部队进行解释教育。 刘司令员说，这次伤亡大，主要是通信联络没搞好，要认真总结经验教训。但不能过分悲伤，过去我向你们多次讲过要“爱兵如子”，但也讲过“慈不掌兵”。休整时要从冀南调一个强的团，补充十六团。现在华东野战军正准备在莱芜地区歼灭敌人，.敌五军从场山北进，已占领单县，正向城武进犯。待五军从城武北犯时，你们要派部队实施节节阻击，逐步将他向北拉，回到纵队部，我们将刘邓首长的指示向主要领导干部进行了传达，并命令雷绍康、寇庆延率五旅在城武以北地区阻击五军。部队又满怀信心，投入了痛打五军的战斗。 我们向陇海线出击时，已令五旅由黄河以北赶赴城武地区待机，二月十四日，他们到达不久，就和五军打上了;部队边打边退，几天之后，退到钜野以西以龙固集地区，开始在这里痛击五军。几个月之前，五旅就是在龙固集地区抗击五军达十天之久，今天又在这里阻击五军了，真是巧遇。不过，这次五军进展很快，二月十八日，部队在洙水河一线阻击了一天，五军越过洙水河继续北犯。为了掩护整个野战军主力北渡黄河进行休整，我们令五旅给五军以迎头痛击，不能使其快速前进。五旅令十五团在龙固集以北之毕垓、刘海坚决阻击。寇庆延政委亲自到该团布置任务并进行动员。 十五团团长曹光岩牺牲后，一直.还没有配备团长。团政委田涛和团副参谋长高运安表示坚决完成作战任务。他们将二营部署在毕垓;三营在刘海;一营为预备队。十四团、十三团在其左侧后各村布防。二月二十日上午，敌五军在飞机、重炮的掩护下，开始向毕垓进攻。多次攻击，均被我二营的指战员们击退，给敌以重大杀伤。战至中午十一时许，负责指挥战斗的二营副营长杨国英不幸中弹牺牲。穆蔚茹副教导员接着指挥部队继续抗击敌人，不久，穆也负伤。十五团领导当即派团作战参谋任善斌到二营代理营长负责指挥战斗，并令三营八连进入毕垓增援。 毕垓的防御战愈打愈激烈，打到下午二时，号称蒋军嫡系的五军仍未突破我阵地。接着，敌人又集中强大兵力从东、南、西三面向毕垓围攻，有股敌人突入村内，我指战员们与敌展开白刃格斗。手榴弹打光了，就用刺刀捅，不少敌人死在战士们刺刀下。我们部队伤亡也不小，八连连长罗士贵同志也牺牲了。黄昏时，部队奉命撤出战斗。任善斌率领的二十多人最后突围撤退时，又遭到突进村内敌人的攻击，经反复冲杀，终于胜利突出重围，回到旅部。五军攻了一天，才占领毕垓村。与此同时，十四团在邹庄、乌仔官屯，十三团在肖宫屯一线，也和五军展开了浴血奋战。 龙风之战时，十四团在龙固集以西地区首先和五军交手。当时，团长梁俊亭、政委杨杰曾陪同刘伯承司令员到十四团前沿阵地视察。战斗打响后，他们指挥部队搞运动防御，杀伤五军四十五师数百人。这次又和四十五师碰上了，真是冤家路窄。坚守邹庄的部队是十四团三营。二月二十日，这个营在邻庄打了一天，五军的多次进攻均被他们打退，给敌以重大杀伤。三营也伤亡不小。黄昏时，部队准备出击一下，按照以往的经验，五军到黄昏后就停止进攻了。 谁知这次情况变了，黄昏时五军继续集中兵力向邹庄突击，我坚守部队只好仓促应战。最后，副营长陈七英、副教导员王秀章率部分指战员突出重围二十三团团长吕深，政委窦洪年指挥部队也和五军打了一天。二十日晚，我们令五旅向北转移数里。二十一日，五旅和四旅十一团在赵王庄、四里庄、纪庄、王楼、双石桥一线又和五军打了一天。这次五旅部队打得英勇顽强，挡住了五军的北进之路，为我军在黄河架桥北渡贏了宝贵时间。 二月二十二日晚，我们率纵直和五、六两旅，由邪城西北、旧范县以南之仲固堆地区，北渡黄河。二十二日，四旅在赵王河北林集、元庙集地区坚守一天，二十三日也渡过黄河。五军进到黄河南岸，就不敢北进了。这时，传来山东莱芜大捷的喜讯:二月十九日，陈毅、粟裕指挥的华东野战军将敌包围在莱芜地区，经三昼夜激战，歼敌七个师五万六千多人，并活捉李仙洲。这个伟大胜利振奋人心，我部的指战员们也为之欢欣鼓舞。拖住五军使其不得投入山东战场，这步棋的意义现在才算看清楚了。当时，使我探深感到，军委毛主席运筹帷幄，各战场一盘棋;刘邓首长胸怀全局，顾全大局，不从自己的局部得失考虑问题，使我深受教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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